非禮

非禮

接下來的日子裏,梁舒的訓練狀態嚇壞了不少人。冰鑽這樣強者雲集的地方,歷來不乏拚命的運動員。到了奧運年,訓練場上全是老將們的血淚。可那些人再怎麼拚命,都有教練在監督逼迫。梁舒完全是自己卷自己,自己逼死自己。

甚至,他還縱觀全局,給自己的動作挑毛病,快速找解決辦法,然後堅定不移的改正。不怕教練的運動員是狠人。能做自己的教練的,狠人中的狠人。

布萊克默默地在冰場跟梁舒較了一天勁后,欲哭無淚。“這傢伙,是反人性的。他真的是碳基生物嗎?”

當然,梁舒不知道布萊克在冰場泡了一天是為了跟自己較勁,更不知道自己給布萊克,帶來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梁舒的瘋狂訓練計劃,不到一周,名聲就傳遍了冰鑽。很多成年組的、跨項目的運動員都來觀摩。梁舒無知無覺,無論有沒有人觀察,他的眼前只有向前跳躍的方向。

這讓梁舒看起來更大魔王化了。來觀摩的人,來一個,掉一次san值。第二天,冰場上又多了一個自己死磕的身影。

波琳娜對冰鑽俱樂部學習熱情高漲,表示非常滿意。冰鑽俱樂部的運動員高傲慣了,是時候讓他們繃緊神經了。

至於3A。冰鑽俱樂部幾乎所有教練都研究過梁舒的3A,他們討論后看法一致。

沒有人會質疑梁舒將跳出3A。他技術精湛,意志堅定,轉速天賦極強。跳出3A只是時間問題。

但,不是現在。他太年輕了,肌肉力量不足,這不是能用一周時間解決的問題。

這個賭約,梁舒輸定了。

梁舒脫力地在冰場邊上緩了好一會,換掉第三件濕透的背心,穿上跑鞋。慢跑5000米是梁舒鍾愛的調整心態方式。

有氧運動很快就能讓人平靜下來。梁舒戴上耳機,一邊跑步一邊復盤今天的訓練。

在魔鬼訓練后,前世的動作要點已經融入肌肉記憶。然而,他的3A依舊差一點。要麼是能足周,落地不充分,要麼是周數欠缺一點。這在梁舒的概念里,都不叫完成了3A。這種質量的跳躍就算落了冰,也不算完成了賭約。

難道重來一回,3A依然是他的軟肋嗎?

不!這具身體的協調性極好,並不抗拒向前跳躍的動作。前世不擅長的動作,這輩子要成為他的拿分利器。

梁舒正想的出神。突然一股大力拽住他胳膊,差點把正在跑步的梁舒拽的踉蹌。那人急忙扶起他,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捂住了他的呼叫。

是男人,高瘦敏捷,骨骼有力,典型技巧類運動員的流暢型肌肉。

梁舒冷靜地分析敵我力量。身體條件,地勢站位,自己都不佔優勢。

那麼……

梁舒曲起左肘,用人體最堅硬的鷹嘴骨,猛擊那人的腹部。肘擊是泰拳標誌性技巧,以弱勝強的法寶。

身後那人悶哼一聲,用柔術纏住梁舒的關節,用中文說悄聲道“別出聲。”

剛割完的青草味,混着汗水的濕意籠罩過來,透着青綠的澀意。梁舒掙扎了兩下,知道他是誰了。他第一天在這個世界醒來聞過這個味道。

梁舒暗暗磨牙,“裝逼犯,鍾鈺。”

“別動。”鍾鈺用氣聲說道。隨後他扭轉梁舒的身體,讓他向前看。

透過薔薇藤的葉子,梁舒發現了不遠處的小小人影。

是鹿謙。

他來這麼隱秘的地方做什麼?這裏四處被薔薇藤環抱。如果不是鍾鈺拉住他,他慢跑過去根本無所察覺。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這能怪我嗎?”鹿謙崩潰地撒潑道。

“特里說是你給出的主意。”那人竟是冰鑽俱樂部的男隊教練,山本真也。

“我是給特里出了主意,讓他找波琳娜不假。誰知道,他蠢成這樣?難道他蠢也是我的錯了?”

“我出去玩了一天,回來就變成這樣。大家不安慰我就算了,你還來興師問罪。”鹿謙委屈地哭起來。以往他裝病裝傷,身邊都圍着好些師兄弟噓寒問暖。打一個噴嚏都能鬧出大陣仗。這次對比從前,要冷清的多了。鹿謙盼望了許久的布萊克,不過是今早在食堂碰見時問候了一下。

“特里今天上午走的時候,你為什麼沒去送行?”山本教練揉着太陽穴說。

山本提到特里,額角就跳痛。特里由他一手提拔,三年來幫他辦了不少事,也知道很多秘密。如今事情鬧成這樣,很難善後。另外,特里倒了,他作為領導至少有失察的責任。從此,他在波琳娜的心中,不再是完美下屬。天知道,他多年兢兢業業,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形象,竟為了一件小事蒙上陰影。山本氣的要死,誰想到特里竟然會在這種小事上作死,實在讓他措手不及。

“他出了那麼大的事,我怎麼見他啊?難道讓人把我們聯繫到一起才好嗎?”鹿謙詫異道。

正是夏天,梁舒和鍾鈺的短袖濕了大半。在劇烈運動后的胸膛起伏中,身體的熱量相互交融,緊貼處的汗水飛快的蒸發,好像能感覺到薄薄布料後面的肌膚。

鍾鈺平素是最愛乾淨的人,但他莫名的不討厭和梁舒貼在一起的感覺。純棉的布料在速干后略有干硬,更凸顯了背後的溫軟細膩,像是包裹着一汪酸甜水的微澀秋梨皮,只要牙齒輕輕一磕就能爽上天。

梁舒不適地想離開一點,被鍾鈺按住。“別動,看戲。”

山本教練的情緒平和了一點“迴避才顯得更加奇怪。特里直接負責的所有運動員都露面了,單單少你一個。”

鹿謙扁扁嘴說道“山本教練,事情都發生了。我現在怎麼辦嘛。”

“我把他推薦到莫爾斯那裏當教練,雖然遠遠比不上冰鑽,但是算是解決了他的生計問題,穩住他了。”

“這不是都解決了。”鹿謙暗地裏翻了一個白眼。

“好吧,事情都發生了,我們向前看。對了,你為什麼還沒定去J國的機票?J國站的比賽還有兩天就開始了,你明天必須出發。”

鹿謙踟躇了半響,只得坦白“我去不了了。”

“怎麼會?J國站是我為你千挑萬選的機會,所有計劃的第一步。J國站不參加的話,後面兩三年的謀划就都毀了。”山本急切地低吼道。

鹿謙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看到山本失態的樣子。他的大腦高速的運轉。首先一定不能和盤托出,實在太丟人了。如果山本教練知道,自己為了偷懶,捏着鼻子認下傷情,喪失比賽機會,一定會徹底失望。也不能說是普通的訓練中受傷,他最近沒有上難度,連由頭都沒有。優秀的運動員要在大賽前為自己的身體負責,賽前隨意受傷同樣有損形象。鹿謙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我大腿肌肉拉傷了。嗚嗚嗚,我在南希老師的訓練課上,被梁舒打亂節奏,不小心受傷了。”鹿謙只得說道。

“梁舒,怎麼又是他?”山本咬牙問道。

鹿謙越說越順暢“從他進冰鑽試訓開始,就一直針對我。大概是嫉妒吧。你知道的,C國是花滑荒漠。我是近二十年來最優秀的華人花滑運動員。他們本土運動員的風頭,都被我搶走了。可是這關我什麼事呀?我一直對他很友善,畢竟我們是都是亞裔。”

在樹后看戲的梁舒一臉懵逼。小夥子說起謊來眼都不眨。要不是小爺我是當事人,我都信了。

鍾鈺捅了捅梁舒示意。梁舒不耐煩地按住他的手。

山本點點頭道“小心他,訓練的時候離他遠一點。你太單純了不知道,冰場上有太多黑暗的東西。”

“不會的,我覺得他是不是蓄意的。”鹿謙眨巴着眼睛。

山本教練心疼了,把手搭在鹿謙肩上。“聽我的,再忍一忍。梁舒是試訓學員,早晚會走。不用擔心,我會多巡場青年組的訓練。”

鹿謙乖巧地點頭。

山本思忖片刻“你的腿,可以完成一兩個三周跳吧。”

“可以的,其實我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怕撐不住兩場比賽而已。”

“去不了R國站,就好好準備周末的冰鑽考核。本月是跳躍考核,一個自選動作,一個規定動作。規定動作由我出題,我會選你最擅長的3Lz+3T。回去好好練。這次考核的獎勵很不錯,贏的人可以在我編的節目中挑兩套。”山本是著名編舞師,能在他的成品中挑選,哪怕是別人滑的老作品,也是冰鑽俱樂部令人羨慕的福利。

“不就是一個月底考核。我想滑新節目,山本教練還會拒絕我嗎?”鹿謙不以為然,他常在月底考核上摸魚,一個月一次的東西,早就不在乎了。他現在滑的節目,就是山本教練為他量身定做的。山本教練出品的優秀節目,也是鹿謙敢斷定J國站摘金的底氣。

“有消息說,這個月考核,波琳娜總教練會到場。不用我多說吧。”山本教練意有所指。

鹿謙露出甜美的微笑“我一定會給波琳娜教練留下好印象的。”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J國站的事別放在欣賞,來日方長。現在波琳娜教練的好印象更重要。”山本安慰道。

待兩人走遠后,梁舒甩開身後的熱源。

鍾鈺戲謔地問道“讓你看了一場大戲還不領情。出手傷人的那位,滿意不?”

“天地良心,我連他的一個指頭都沒碰過。”梁舒長眉上挑,一臉的不屑。鹿謙的反覆無常撒謊成性,梁舒越發看不起他。

“沒說鹿謙,是這。”鍾鈺指了指剛被肘擊的腹部,拉開上衣,紅印還沒褪去。

梁舒移開了目光。腹肌不錯,靈活有力,正是梁舒的審美。可惜梁舒現在只有馬甲線,前世的傲人腹肌離他還很遙遠。這讓梁舒有些憤憤不平。有腹肌了不起啊,過兩年我也有。

“怎麼,想抵賴啊。好好道個歉,我或許還能幫你償還一份賬單。怎麼樣,最近有錢吃飯嗎?”鍾鈺想到梁舒異常窘迫的財政狀況,笑出了聲。

鍾鈺的傷口微紅,不青不腫。這點傷對運動員來說,和看書時被紙划傷沒什麼兩樣。鍾鈺明顯在存心搞事情。

梁舒脾氣上來了。輸人不輸陣,我梁舒就算吃糠咽菜,也不能向鍾鈺低頭。“道歉?不可能。這傷你隨便治,記我賬上。小爺我有錢。”說罷,梁舒想到可憐的銀行餘額,心中嘆息。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鍾鈺磨着牙嘟囔道。

梁舒走出兩步,回頭豎起中指。“還有,活該!”

身後發出一聲踢翻滑板的響聲。

梁舒滿意地挑眉,背着身招手,和鍾鈺拜拜,大搖大擺回到訓練場。這麼一鬧,梁舒的藍條莫名其妙的滿了。

繼續死磕3A,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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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滑大佬穿書成炮灰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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