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這樣的生日宴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況且是分別幾十年的老同學,接風洗塵起碼是第一件緊要的事情。聚會的地點是在飲食廣場的自助餐廳。同學相聚,互訴離別之情,互訴重又相見之時的喜悅,這應該是必然的一件歡快或憂傷的事情,之所以提到憂傷的話語,不外乎這樣年紀的人經歷的事情太多了,飽嘗了過多的艱辛,不能不在相見時有一份感慨唏噓,有一番冗長的話語回顧着舊時的點點滴滴,追問着別後的離情。聚餐的場合應該是大家圍攏在一起,便於暢所欲言。然而選擇的卻是一家自助餐廳。自助餐廳基本是各自為戰,或是三三兩兩邊吃邊聊,其它座位上的人是聽不到所聊的是什麼話題。這何來有團聚之意,何來有其樂融融歡聚的場景。
這種不合時宜的選擇是誰的主意呢?怎麼會出現這麼古怪的安排呢?很可能是聞櫻和一直從事選擇聚會餐廳事務的隋欣。在這個群里他選擇過很多餐廳,有很多次是不合時宜的。有一次竟然不知是怎麼想的竟然選擇到了很背靜離江邊不遠不近的一家餐廳。
市區里簡直是餐廳林立,有的整條街都是餐廳,在這條街上從事着和餐飲無關的店鋪很稀少,看見了倒是令人覺得有一種很不諧調的意味,心裏徒然升起這樣一種感覺,彷彿在說這樣的門市怎麼會開在這條街上。
那次既然選擇了這家餐廳必然有其獨特的地方。或者是裏面的佈局環境,或者是菜肴的特色。門外感覺到很冷清,連一輛轎車都沒有在這裏停放,是這裏的檔次太高還是怎麼回事?進到裏面就餐的人也是稀稀落落。然而開始上菜的時候,簡直是一頭霧水,每道菜簡直是一蟹不如一蟹,色香味形沒有一點獨到之處,只是泛泛之輩,吃過這頓很乏味的飯菜之後一買單居然每個人花了六十多塊錢,高出了以往均價二十多元,成了費用最高的一次。就連隋欣自己都不得不說:“真沒想到費用居然這麼高。”沒有想到?這句話能說出口嗎?有幾個人在點菜的時候不把需要的費用歸攏一下,就這樣盲目的糊裏糊塗的點菜嗎?況且是一個經常光顧並經常聯繫飯店的常客。
這次給吳明接風的聚會又不知怎麼想的為什麼竟然來到了自助餐廳?剛坐穩從前面走出來一個身材有點瘦削的女人,穿着過時了很多年前的衣服。一邊往外走一邊自語着:“怎麼選擇這麼一個地方。”有些黑黃的經受風霜的臉色有些不悅,邊走邊發著牢騷。這個人是誰?不是參加這些人的聚會吧?過了一會這個女人又回來了,手裏端着盤子和小碗,可能是蘸料之類的東西吧。也沒有注意到她坐在哪裏,也不知道她是誰,也沒有人介紹。這是以往不容易見到的現象。以前每當有一個新人進來的時候都要詳細的介紹一番,今天是怎麼了?是吳明的到來打亂了以前的規矩嗎?三四個人坐一桌,就像開小組會似的,只不過是一邊吃着,一邊聊着。遠道來的吳明和聞櫻奚仲聊着,他的愛人和小孫子陪伴着。這種老同學的情誼成了各自為戰的飲食方式,坐在稍遠一點位置的同學沒有聽到分手后的人生往事述說,也不能令人勾起漫長的思念之情。
吳明除了和聞櫻奚仲不知聊着什麼以外,和其他人基本沒有語言交流,只是一張圓鼓鼓的臉平靜的和與他目光相遇的人點一點頭,也就算打過招呼了。
酒足飯飽離開餐廳后也就分道揚鑣各奔回家之路了。唯一的就是留下了這難忘的一幕,難忘的一次聚會在這自助餐的環境裏結束了。
不免有些興趣索然,同這裏的飯菜一樣有些乏味。從中原大地攜妻帶孫的回到故鄉,在老同學之間本應該是互敘衷腸,聊一聊分手以後的事情,聊一聊現在各自的生活,也是一種關心的常態吧,也應該是必出之語。誰能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副狀態,真是有點匪人所思。
過了幾天南林來到群里。他是第一次參加進來,以前只是掛一個名。而另有蹊蹺的是發生在南林身上的一件事情。南林是一個結交廣泛,愛好頗多,有些才氣的人,有着很強的人際關係。有一次從外地回到家鄉,這一消息被聞櫻知道,好像是思賢若渴,特意籌辦了豐盛的酒席招待南林。出乎意料的是南林並沒有赴約,只能大家自斟自飲,飽餐醉飲一頓完事。那次沒有赴約究竟是什麼原因一直無從知道。這次回來和上次是不同的,基本可以說是事出有因,想避開是避開不了,實際上的目的是見一見久別的即是同學又是荒友的吳明,另一則也是自主或不自主的和大家見上一面,打一個圓場。
這一次無疑的是舉辦了一場很有檔次的聚會,選擇了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既是聚餐又是遊玩,南林掛着他的相機不停地拍照,一會是男同學一會是女同學,一會是單人的,一會是兩個人或幾個人的,忙的不亦樂乎,腦門子閃着汗液的光澤,更加映襯出了他的辛勞。
其他的人也都紛紛的掏出手機尋找着自己喜歡的畫面不停的拍照起來,在這幾乎是鮮花的海洋里喜歡拍照的人過足了拍照的癮。
十幾個人圍坐一張很大的圓桌,人們暢所欲言,再也不像單兵作戰的自助餐廳那種以小組為單位的局面。這一次的聚會還另闢蹊徑,三個生日臨近的人在今天算是他們三個人的共同生日。三個人的生日都是相隔很近的時間。之所以選擇這一天不用多想一定是聞櫻的主意,頗費了一番心思。用聞櫻的話說就是擇日不如撞日吧。既然三個人都是這個月份的生日就同一天來過這個生日吧。聞櫻居中,三個人並肩而坐。讓人看了這副情景倒是有那麼一股桃園三結義的勁頭。只不過是誰也沒有說出來,也不知當事的三個人都想到沒有。
一個很大的蛋糕,三個人都帶着壽星的桂冠,並肩的坐在一起。一看這副情形就知道這是思謀良久的事情,絕不是一時的衝動。人們都很歡快,圍着豐盛的宴席分享着蛋糕,喝着白酒和飲料。聞櫻是一個古怪精靈的女人,意想不到的突然把奶油抹在了南林的臉上,吳明吃驚的瞬間臉上也被抹上了奶油。正在聞櫻為自己的搞怪之作得意發笑的時候,覺得自己這一手幹得好,幹得漂亮,不禁有些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抿着嘴發著壞笑,毫無防範被吳明突然地在臉上抹上了很大一塊奶油。聞櫻有些吃驚的嘴裏呢喃自語的說道:“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個蔫匪。”搞笑過後不能不是一種尷尬。三個被抹了奶油的人左一遍右一遍的擦着奶油的痕迹。旁觀的人意外的看着眼前的滑稽劇。
過了一會不知是因為什麼聞櫻在餐廳的亭子外面急匆匆的繞着亭子走過,像是尋找或是要抓住什麼機會什麼人,報復什麼人,再搞出古怪的事情。顯得那麼興奮,甚至是少有的過於的亢奮,和平時的老成持重相差很大。
這裏的飯菜真的不怎麼樣,簡直就是家庭做飯的廚藝,還是很普通的家庭廚藝。要不是有聚會那樣的心態和激情這頓飯恐怕早早就要散場了。相鄰的人們聊着,聽到相隔遠一些的地方有感到興趣的話語傳過來也會側耳細聽,然後插上兩句。這種歡聚的情景打破了很長時間以來的沉寂,使每個人興意濃濃意猶未盡。
飯後人們跟着前面的人走去,懵懵懂懂的走着,聽說去參觀吳明親屬家的果園。沿着勉強可以說是蜿蜒曲折的小路,七繞八繞的進了一處院落,裏面像沿途一樣滿眼都是李子樹。紫紅色的李子墜滿了枝頭,密密麻麻的,蔚為壯觀,還沒有見過這麼茂盛的果樹。人們在吳明的引領下沿着甬道直接鑽進了林子裏,連出來看望的主人都顧不得應酬,悶着頭往深處走。進了林子便四下分散開,各自觀賞着,拍照着。
也算是有些禮貌吧,人們只是看着掛着霜的紫紅色的墜滿枝頭的李子,很少有人伸手摘下幾顆嘗一嘗,也可能是剛剛已經吃的溝滿壕平了吧。人們欣賞着李子,幾乎分不出一點差異的李子是那麼可愛,懷着奇異的心情看看這邊看看那邊,還從來沒有置身在這麼大片的李子林里。
李子林再大,李子長得再好看也不能一棵挨着一棵的看,再看也是同樣熟透了的紫紅色的李子,就連顏色和形狀都一模一楊。只是用了非常短的時間便結束了在這裏的遊覽,短的就像順路看了看。不管怎樣,還是置身於李子林里這麼近的觀賞過李子,這也算是不虛此行吧。彌補了人生沒有過的經歷。
人們魚貫的鑽進林子裏,又幾乎是魚貫的離開這裏。離開這裏還是幾乎沒有語言,就連主人切好了放在牆根陰涼處的西瓜都沒有人動上一塊。人們的到來好像是例行公事就這麼洋洋洒洒的來了,就這麼匆匆忙忙的走了,也不知道在走的時候有沒有人和主人聊上幾句,也不知答謝過沒有。
沿着彎彎曲曲的不能再彎曲的小路走了出來,羊腸般的小路兩旁都是果園,一家挨着一家。枝頭上都是墜滿了數不清的果實,整個果園紅彤彤一片。有的枝條向下彎曲着,抵抗着折斷的危險,真的怕被壓斷了枝條。正在擔心的走着,還真的看到了一支折斷的很粗的樹杈露出白花花的折斷了的痕迹,垂直的墜向地面,滿枝的果實還沒有人採摘。樹杈上的果實和其它枝杈上的果實一樣鮮艷,看這樣是剛剛折斷不久,主人還沒有來得及採摘。
小路的兩旁生長着高高的已經老綠了的野草,牽牛花隨着藤蔓攀爬在籬笆牆上,增添着果園的秀色。
這個實在是偏僻的地方,假如沒有來過,有誰能知道這裏隱藏着一片片的果園。一家一戶的就像過着隱居的生活,悄悄的存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