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四.二十三父愛如山
周豪笑了一下，說是的。
醫生立馬朝周豪母親看了一下，然後又對周豪說道：“行，我知道了，喝酒在所難免，但是你聽好，這關係到的不只是你的健康，而是你的性命。我們詳細檢查過了，你這次的情況比上次要嚴重得多，主腦前端有根主血管也有破裂的跡象，一旦你心跳過快，血流加速，這根血管就可能承受不住壓力，到時候就真會發生腦溢血，輕則癱瘓，重則喪命！”
醫生說得一臉嚴肅，甚至有些黑，周豪知道自己差點喪命，也心虛了一下。周豪想起來最近這幾天，怪不得自己情緒一激動，腦子就抽筋抽得厲害，還渾身發軟，看來是自問題已經很嚴重了。
這時母親也說道：“兒子，你聽醫生的話吧，不要再喝酒了，那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就反感喝酒，那個有什麼好喝的，我們家就沒有喝酒的基因，往上四輩人都不喝酒，你就算推脫不開，抿一口就是了，老老實實喝那麼多幹什麼，千萬不要再碰了。”
醫生連忙示意周豪母親不要說下去，接着又對周豪說：“我再補充一下，不僅不能喝酒，也不能受刺激。”然後醫生又對周豪母親說道：“你們當大人的，肯定也會給孩子施加了太多壓力，家庭環境也很影響他的，而且他這個年紀心智還不完全成熟，很多事沒經歷過，又是才參加完高考，剛卸下長時間的壓力，需要時間休養，如果再經歷一些很大的波折，他不一定能承受住。你們家長千萬要注意，尤其是不要打罵冷橫，充分尊重孩子的心理，讓他的心智得到成長，承壓彈性更大，以後就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哦，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母親笑着回應。
周豪聽得若有所悟，說到家庭環境，簡直一言難盡，尤其是父親，為什麼老是對自己板着個臉，明明自己已經極儘可能地好好表現了，無論是學校還是家裏，自己該承擔的可是一點都沒偷懶。自己到底怎麼樣，身邊的人眼睛都是雪亮的，但是怎麼就不入父親的眼呢。
接着醫生又囑咐了幾句，看了一下機器，確認各項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就先離開了。
等醫生走開后，母親湊上前來，笑着問：“兒子，你以後不要再喝酒了，記住醫生的話。”
“我知道了媽，今天是幾號了，我的志願還沒填完呢？”周豪回答。不等母親回答，周豪想起幾天沒看手機了，又問：“有人給我打電話來嗎，我用的手機呢，快給我。”
母親連忙從兜里掏出手機來遞給周豪，又說：“你填志願的事情，我喊你表哥幫忙看了的，說你已經填過一次的，你填的志願還可以，都是好大學，應該能錄取，而且還有明天一天才截止，你不用擔心。”
“哦，好吧，”周豪放心了些，接着開始翻看手機，見時間顯示已經是早上七點多鐘了，看樣子又昏睡了一晚上。接着翻看通話記錄，期待着唐耀麗會給自己打電話來，卻見有幾個陌生號碼打來的，周豪問母親：“我來這兩天，有人找過我沒？”
“有，有幾個同學打電話來的，我記不得名字。”母親回答。
周豪邊聽邊回答，這才是見手機上的來電號碼有盛夏的，連蒙帶猜另外幾個可能就是唐海、劉河打來的，還有些周豪猜不到，但是翻到後面卻沒有一個是唐耀麗的。
周豪有些泄氣，按說自己兩三天住院，沒有跟唐耀麗聯繫了，她應該會給自己發消息來的，而自己沒回，
起碼唐耀麗也應該打電話來才對吧。即便如此，周豪還是抱着希望，又打開短訊和QQ，短訊沒有唐耀麗的消息，倒是QQ接到了她三天前發來的一句話：“睡了嗎，今天我好累呢，你在幹嘛啊？”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消息。周豪這下有些不高興了，自己幾天沒跟唐耀麗說過話，難道說她就不關心自己到底怎麼了嗎？周豪越想越不安心，突然又想起來，以前也是這樣，每次跟唐耀麗發消息，都要等很久才會回過來，要麼就是正好遇到她上線了，才會及時回消息。
周豪覺得可能唐耀麗就是這樣吧，又覺得自己有些搞笑，明明自己早就習慣了，怎麼現在還多生出一些期望來呢？
接着周豪給唐耀麗回了消息：“我回老家了，沒幹嘛，你呢？”
本來周豪想說一下自己住院了，但是又怕說出來憑空讓唐耀麗擔心一回，索性就隻字不提。接着周豪就給盛夏回了電話，接通后盛夏問道：“弟兒，你這幾天去哪兒了？電話也不接，我們三個等你好久了，你說的要回來，怎麼突然消失了？明天就是填志願的最後一天呢，你抓緊時間回來啊，我們四個聚一聚。”
聽到這話，周豪看向母親，心想看樣子母親沒有跟他們透露自己的情況。於是周豪笑着回答道：“知道了，這兩天有點事情在忙，手機還給我媽了，就沒有接電話，我今天晚上就到，明天見面再說吧。”
“好，那你先忙，我去跟唐海和劉河說一聲，拜拜！”
接着掛了電話，周豪對母親問道：“媽，我同學打電話來，你接電話的？”
母親回答道：“是的，我也不知道是你同學，就接了電話。”
“他們說些什麼嗎？你沒說我在醫院吧？”
“那我沒說，他們就是叫你早點回大為，我說你過兩天了就回來。”
“就這樣嗎？”
“對，就這樣。”
周豪見是這樣，又放心了下來。自己明明就在大為縣醫院躺着的，但是沒有跟他們三個講，也免得他們擔心了。自己這副囧樣，讓他們見了，周豪倒還覺得慚愧。說不定，還會往唐耀麗身上扯，又講些不切實際的玩笑話來，那就更尷尬了。
這時母親去打洗臉水了，並囑咐周豪不要亂動。母親剛出門去，周豪就拿起手機看，盯着唐耀麗的QQ號發著呆，期待着唐耀麗心有靈犀給自己發個消息過來。可是直到母親回房間裏來，周豪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周豪無奈，心想反正自己回消息了，就先放一邊等一等吧。
母親再次回到房間時，除了打來的熱水，手上還有兩份早餐，一份是包子饅頭稀飯，一份是抄手。接着母親對周豪說道：“醫生說你幾天沒吃東西了，現在可以吃點清淡的，等你出院了，我們再好好地去開個葷。”
說著，母親就把床頭一側搖起來，又把周豪扶起來。這時周豪才發現，自己居然沒什麼力氣了，除了剛才能拿起手機外，現在坐起來都很費力。等坐定了，母親就端起稀飯準備喂周豪。
周豪本能地拒絕了，心想自己這麼大個人，還要母親給自己喂飯，說出去都要笑死人。母親見周豪這樣，也沒有勉強，接着把勺子遞給周豪。周豪一邊吃，一邊問母親：“我想起來考試完了回來的時候，去外公那裏吃早飯，也是一樣的麵條包子饅頭稀飯，還蒸了一碗粉蒸排骨，我吃都吃不完。”
母親沒有急着吃飯，而是在看周豪吃，聽周豪這樣，就笑着問：“我都不知道這回事，你還知道去外公那兒啊？”
“不對吧，外公說你打電話回去的，所以他知道我要去他那兒。”周豪反駁着。
母親回答道：“我是打電話的，但是我也不確定你一定會去，你不打電話來，我上哪兒去找你。其實還是你自己想去外公那兒，對不對，你還犟？”
周豪笑了一下，好像也是這麼回事，接着又解釋道：“你們常年不在家裏，我回來的時間多，總要去看看啊，過年的時候你那樣子我又不是沒看見，而且你在家的時候，也是經常去外公家。”
母親也笑了起來，臉上都是欣慰的樣子，對周豪說道：“是，兒子啊，媽沒白培養你這麼大，你還是很懂媽的，媽很高興啊。那你去外公那兒，又怎麼回家的？”
“摩托車在那裏放着的，我開摩托車回去嘛，其實也是為了來去方便。”周豪說著，接着又強調了一下：“而且也確實好久沒去看外公了，我答應他放假了，要去看一看他的。”
母親聽了，又露出讚許的眼神來，接着表情變得沉重了些，語重心長地對周豪說：“兒子，你有這個孝心很好，媽知道你是懂事的人，但是人生老病死都是早晚的，好多事情，你都要學會面對，經過這一次，你應該成長了，還要學會接受。”
周豪知道母親的話是什麼意思，沒有明說，卻字字句句都說到自己心坎上了。
“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嘛，前幾個月表哥的爺爺奶奶去世了，不也是一樣嗎，我從大姑那兒聽說表哥哭得死去活來的，現在再看，他也像沒事人一樣了。”周豪說。
母親又說道：“就是啊，將來你奶奶也有這一天，我和你爸也會有這一天的，真到那個時候了，家裏的頂樑柱就變成你了，你可要頂得起啊。我們這一輩人兄弟姐妹多，能夠分擔壓力，到你們這一輩，就你和妹兩個人，而且她還比你小得多，你要承擔的就更多了。”
周豪知道母親的話是諄諄教誨，可是感覺就很壓抑，而且還無法迴避。就像母親剛才說的，這是早晚的事情，自己遲早都要面對的。
這時周豪見母親沒有動筷子，就示意母親也趕緊吃點。母親笑了笑，回答道：“我知道，你吃完了我再吃，我現在還不餓。”
周豪見母親這麼樣說，就沒有再說什麼了，接着大口地喝着，兩三分鐘就喝完了。再看看包子饅頭，周豪一點胃口都沒有。這時母親又說：“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得越多恢復越快。”
周豪連忙擺手，說自己吃不了了，接着又問家裏現在怎麼樣了。母親回答道：“你奶奶還好，堅強得多了，只是不放心你。你爸又回工地上去了，昨天下午才走，就是你醒來之前。你大姑、二姑、么姑他們都回家了，現在家裏就你奶奶和妹在的。”
聽着母親的回答，周豪心裏很不是滋味，對於其他人周豪沒什麼好計較的，但是對於父親，周豪有種難以言說的情緒。這會兒周豪想明白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於是問母親：“媽，我爸是不是討厭我？”
“你怎麼這麼說？”母親的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周豪見狀，連忙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總感覺我爸的要求很高，我又達不到他的要求，感覺作什麼都是錯的一樣的，而且我還不能反駁。”
母親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回答道：“兒子啊，這個問題很嚴肅，你以前沒有問過媽，但是媽看在眼裏，知道你對你爸有意見，早晚你都要問我的，現在也好，該打開你的心結了。你記得媽以前跟你說過，你出生時的情況吧？”
周豪點點頭，說：“我知道，你說我生下來就有足足十斤，是全村裏面出生重量最大的。”
“是的，但是有些事情我們都一直沒有跟你講。”母親說著，頓了一下，看向窗外，又回頭看向周豪，接著說道：“我生你的時候，就你爸在旁邊的，既沒有接生婆也沒有送醫院，就在家裏生下來的，但是因為你體重太大，我差點難產了，當時幾乎命懸一線，你爸在旁邊什麼都不會，只能幹着急，我沒有辦法，咬着牙堅持，最後又硬是堅持了一個多小時，最終才把你生下來了。”
“所以我爸就認為我不是個好東西？”周豪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母親臉色又沉了下去，但轉而又恢復了正常的樣子。周豪看得出來，母親在剋制自己的情緒，盡量不對自己發火。果然，母親又說道：“兒子，你說得一點也沒錯，你爸接過你的時候，就說你差點害死我，不是好東西。後來，你智力發育很慢，兩三歲了還不會走路，只能到處爬，也說不來話，你爸就說你肯定是個傻子，還準備要把你扔出去，但是我沒讓。後來你總算能說話走路了，又開始生病，經常生病，一不小心就重感冒，還發高燒退不下去，我已經記不清楚背着你去村衛生院多少次了。你爸又開始說你是個累贅，人看着愚笨，身子也弱，養不活就算了，但是我還是沒答應。後來你上小學了，身體也漸漸健壯了，可是成績卻不怎麼好，跟游亮他們那些人比起來，你從沒有拿過雙百分，比也比不過他們，你爸就說你腦子肯定是發高燒燒壞了，這輩子就這麼算了，但是我依然沒有答應。我為了照顧你，就留在家裏沒有出去打工，每天除了幹活兒，還要花很大的精力給你輔導作業，後來身體透支過度，倒下了差點就沒醒過來，你爸又在說你是個拖累，叫我不要管你。但是我還是沒放棄，後來你成績漸漸上來了，卻不愛說話，也不知道跟長輩打招呼，你爸就說你白長了一雙眼睛和一張嘴，我卻說你很勤快，慢慢學就是。等你稍微懂些禮數了，你爸又說你膽子小得很，還怕走夜路，睡覺做個噩夢都要哭，說話做事也扭扭捏捏的，以後能成什麼事？我就勸他，時間長了經歷多了，自然膽子就大起來了……”
“打住打住，不要說了。”周豪聽得鼻子發酸，不想再聽下去，也不敢看母親的眼睛。
母親卻似乎並不在意，而是接著說道：“兒子，現在你知道為什麼了吧，其實答案就在你腦子裏，你也知道什麼回事，我跟你說的這些事情，有很多你應該都是有印象的，離現在越近，就應該越清楚。”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答案，但是我不明白，我是上輩子欠了他的嗎？我是他兒子，他這麼苛刻，不怕以後我恨他嗎？”周豪有些委屈，卻不敢掉眼淚，只能努力讓自己堅強些，不然的話，就真是母親說的那樣子，自己到現在還像個膽小鬼。
“那你取得成功的時候，又該不該感謝他呢？你高考成績這麼好，捫心自問難道沒有一份你爸的功勞嗎？”母親反問着。
周豪這下答不上話來了，但還是嘴硬：“我要感謝的人很多，不可能把功勞都算成是他的啊。”
母親接著說：“兒子，媽再給講個事，你聽了后再想想。媽以前跟你說過小時候的經歷對吧，那個時候你外公外婆是不待見我的，我前面有你大舅，我後面有你么姨，農村人都是心痛兒子，我自然不能跟你大舅比，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叫皇帝愛長子百姓愛么兒，恰恰你么姨也受你外公外婆待見，尤其是你外公，就我夾在中間得不到正眼看。我想要買衣服，你外公說我，怎麼說的呢，‘嗯你哥哥和妹妹都還沒買，等他們先買了來’。我想上學，你外公怎麼說呢，‘嗯你哥哥和妹妹讀書都要花錢，你就不要去了’，後來是我班主任老師來做工作，你外公才同意我去上學的。別人都說父愛如山，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確實是一座山，就跟你現在一樣。”母親回答着。
周豪心想：“當然是一座山了，你還知道用這個比喻呢，這座山壓得我大氣都不敢出，話也不敢大着膽子說。說起高考成績，我沒有唐耀麗給我源源不斷的精神動力，我早就堅持不下去了，你們遠在天外，除了給錢，又發揮過什麼幫助呢？有的只有指責，和呵斥。”
接着，周豪不解地反問道：“那你後來怎麼轉變態度的？我覺得外公好像沒那麼刻薄啊，我現在完全看不出來你對外公還有意見。”
“意見肯定是有啊，但是自己成家了，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有些掏心窩子的話男人家是不好說出口的，而且行動上也看不出來，你以後也是一樣。你外公畢竟是家的頂樑柱，好多事情都要依靠他，對於子女，他能做到多少，其實要看實際情況。我們那個年代，兄弟姐妹多，家家都窮，能把三個人都供上學是不可能的，總要有人做出犧牲。”母親說著。
周豪聽得一頭霧水，連忙打斷了，問道：“媽，不對啊，你這是牛頭不對馬嘴，家裏條件差是客觀事實，但是對於子女不一定要表現得不近人情啊。”
“我知道，我還沒說完啊。”母親回答，接著說：“雖然你外公對我真不怎麼樣，但相比於其他人家的女兒，我得到的已經很多了，而且，我和你爸結婚後，好長一段時間，都是靠你外公接濟，生活才能過下去，你知道吧？”
“我知道，你以前講過的，然後你就改變想法了嗎？”周豪又問。
母親點點頭，回答道：“我除了感謝你外公，我還能說什麼呢，他有的都分給我一份了，不管他真實想法是什麼，我都應該感謝他。感謝他的意思中，也有點他對我有些苛刻，讓我發奮自強的原因。”
這話讓周豪有些不明白了，腦殼好像轉彎撞到山坡上。於是周豪問道：“你到底在講什麼喲，東拉西扯的，聽不懂啊。”
母親眼神飽含深意地對周豪說道：“你想過，假如你爸沒有對你這麼苛刻，你是不是就沒有那麼多動力讀書？你沒有動力讀書，你能取得現在的成績嗎？”
周豪聽得啞口無言，難道說這種畸形的父愛，自己還應該感到高興嗎？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你才好轉了我不應該跟你提這些的，你以後恨你爸也好，還是怎麼也好，總而言之，他所做的一切，都陪伴你到現在了，你現在以及將來取得的成就當中，有一份你父親的功勞，你是無論如何都抹不掉的，這你總得承認吧。”母親語氣平和地說著，接着給周豪放下了床頭，讓周豪能躺着休息會兒。
見母親這麼說，周豪也沒有回答了。自己不想再去糾纏這些，別的先不說，自己睜開眼沒有看到父親，已經很能說明一切了。再說下去，母親也肯定還是要幫着父親說話，何況自己還真的欠他們的養育之情，還要等着將來報答。現在說這些不領情的話，不等於說他們養了個白眼狼嗎？
周豪可不想被母親也這麼說，也不想被別人這麼評價，只好打住了。而且現在自己還需要恢復，身體更重要，再說多餘的，自己現在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抗衡。
周豪躺着，看向天花板，突然想起來奶奶說的“等站穩腳跟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覺得自己現在還不夠強大，將來一定要闖個本事出來，證明自己不會比父親差，讓他也高看自己一眼。
相比之下，周豪現在更憂心的是，唐耀麗為什麼這幾天都沒有問自己。自己對她的心意，她都已明了，難道說她不關心自己嗎？周豪又立即打消了這個疑問，明明自己和唐耀麗聊得多投入的，不會存在這種情況。
但是現在周豪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母親在旁邊的，自己總不能當著她的面給唐耀麗打電話吧。即便要打電話，也是母親沒在身邊的，不然被她知道了，說不定又要對自己說教一番。剛才那麼多長篇大論，周豪都還沒有完全消化進腦子裏，真的再來一通，周豪腦子真裝不下的。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周豪下意識地以為是唐耀麗打來了，連忙拿起手機就要接。結果才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周豪準備掛掉，卻不小心按到了接聽鍵上，接着電話里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著：“喂，弟兒，在哪裏呢，這幾天都跑哪兒去了？”
周豪一聽就聽出來，這聲音明明白白就是唐海的聲音。周豪心想，管他的呢，反正都姓唐，先接了再說吧。於是周豪回答道：“這兩天沒有時間接電話呢，手機暫時還給我媽了，現在我才拿到的”
“你！”唐海頓了一下，接着問：“你忘了你給我們回的消息嗎，說要回來，結果都過了三天了，還沒見到你人，給我們的號碼打過去也不是你，我還以為你被別人綁架去賣身了！”
“哈哈！”周豪笑了起來，這一笑腦子就又有些疼。但為了不讓母親看出來，周豪強忍着痛平復情緒，又回答：“我這個沒人要啊，哈哈，你是不是問我填志願的事情嘛？盛夏已經給我打電話來的，我也給他說了，最遲今晚就要出發回來，明天我們再聚吧。”
“弟兒，情況又變了！”唐海說著。周豪一臉驚訝，忙問道：“怎麼變了，有什麼情況嗎？等等，這是你的手機號碼嗎？我先存一個，你爸捨得給你買手機啊？”
“不要打岔啊，我後頭再給你解釋，我本來是打算明天進城和你們聚一聚的，我都聽說了，上次你們聚會，我雖然沒來，劉河還是敬我酒的，我覺得早點把這個事情當面了了算了，你聽懂了嗎，哥哥也要還他一杯酒，所以就在說一起聚一聚。”唐海說著。
“然後呢？”
“然後家裏有點事，我就來不了了，唉，我腦殼都大了。”唐海說著。
周豪聽得一頭霧水，問道：“你說的什麼跟什麼喲，我一點都沒聽明白，麻煩你講清楚點好吧？電話費也是錢啊！你這麼浪費錢，不怕你爸說你啊？”
“弟兒，哥哥的這個電話號碼是抽獎來的，1800塊錢要花60個月才能用得完！”唐海回答着。
周豪聽得驚呆了，唐海居然還有這麼好的運氣，1800塊錢可不是小數目，他怎麼還撞上這種好事了。怎麼自己就沒有遇到呢，假如自己話費充足一點，就不會捨不得打電話給唐耀麗了，畢竟國內漫遊足足5毛錢一分鐘呢，稍不留神幾塊錢就沒了。
周豪問道：“那你這個運氣確實有點無敵啊，八輩子都遇不到啊，你在哪兒抽的獎啊，還有嗎，等明天也帶我去抽一抽，我多的不要，抽個幾十塊的話費也行。”
“這運氣要是勻點在高考上就好了，成績出來前去抽的獎，結果高考考得這麼爛，我嚴重懷疑運氣被這個抽獎給佔了。哎呦莫打岔哦，哥哥跟你說正事！”唐海又重複了一下，接著說道：“剛才你說我爸說我，我還要說他們呢，我媽懷起了，都一個多月了，我肺都要氣炸了。”
周豪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唐海的老爸這麼認真，還真是說到做到啊，而且效率這麼高，距離唐海和八條被請家長才過去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唐海老爸就已經付諸行動了。
“你確定嗎，不是在開玩笑吧？”
“弟兒，你覺得哥哥會拿這種事開自己的玩笑嗎，他們都瞞了我好久了，我今天下午才知道的，我再三追問，他們才承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我老爸怎麼這樣對我，別人都說父愛如山，我的父愛確實如山啊，冷冰冰的還硬邦邦的，完全不考慮我接不接受。”唐海說得義憤填膺。
周豪聽的陷入了沉思，難道說別人家的老爸也都是同一款的？
“所以，你決定現在家裏把事情處理好，然後再來和我們三個團聚，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