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鬼修畫姬
端州多山,公路崎嶇不平,經常發生交通事故。
三輛紅旗豪車幾乎同時墜河,卻是罕有之事。
交警封路,吊車打撈河道內車輛。
一條鯉魚在旁邊觀望。
庄澤游過這條河時,聽見一陣嬉笑和歡呼聲,是一群年輕人在飆車。
“你行不行啊,換我吧!”
“去去,老子還沒玩夠呢!”
又有女子泣不成聲,哭得撕心裂肺。
車內似乎有特別節目。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玩瘋了!”庄澤感嘆道。
不知道為什麼,車子過彎的時候,沒有打方向盤,直衝沖地撞上欄杆。
車頭質量極好,硬是撞崩了用鋼筋水泥築成的護欄,衝出山道,掉進了河裏。
前車入河,後車像着了魔似的,接二連三地衝下懸崖。
庄澤趕到時,落水者已經不知生死,動彈不得。
還有一位男生,半個身子從車窗擠了出來,好像還有氣息。
雖然這夥人似乎做了壞事,但也不能見死不救,有違天意。
庄澤只好調動魚群,把他托上岸。
其他人卡在車裏,救不出來。
當失事的車輛全部被吊車打撈上岸后,庄澤發現河底有一幅古畫。
藉著岸上警燈的光,仔細一看,畫上是一位風情萬種的苗族姑娘。
畫中少女身材曼妙,芊芊素手執於柳腰。
上披苗疆交領衣,下穿彩紋百褶裙,玲瓏玉耳戴銀環,皓白手腕掛銀圈。
雖是古代的工筆畫,卻惟妙惟肖,神情逼真,勾人心魄,讓庄澤看得魂不守舍。
這時,一隻修長的手從身後挽了過來,將鯉魚抱在懷裏。
庄澤嚇了一跳,不停地掙扎,從懷中探出魚頭,看見一個頭戴牛角銀飾的嬌俏姑娘。
這不是畫裏的那位嗎?
畫中少女泫然欲泣,容顏悲傷。
“公子,救我!”
庄澤一時茫然,不知發生了何事。
少女將事情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她講的是文言口語,介於文言與古白話之間,相當難懂。
原來她本是一幅尋常的文人畫。
某日畫師將她饋贈於達官貴人。
因主公對畫中女子寤寐思服,遂命人作法,引山野孤魂,給畫中的少女賦了一魂一魄。
少女活了。
為了報答生魂之恩,少女甘願侍奉主公,被喚為“畫姬”。
後來,主公去世,畫姬陪葬。
因不甘心魂飛魄散,她於棺中修行,吞墳地遊魂,成了鬼修。
不知過了多少年月,棺蓋打開,她落到摸金校尉之手。
幾經變賣,換了許多主人,終被京城林公子以高價購得,收為禁臠。
畫姬本想着一身只伺一主,不料那林公子視她為玩物,玩膩了,轉手送給了同門修士。
方才,車上的修士催法逼她現形,妄想集體玷污她。
她受不了屈辱,再三求饒。
忍無可忍,便散發鬼氣,擾亂了他們的心智,把他們拉下了河。
說到最後,畫姬將鯉魚捂在胸前,真心誠意地說:“如妾身之言,公子救我去,當以身許之,終身事之。”
原來是個身世可憐的鬼修。
庄澤既心動又無奈,嘆道:“我可以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以身相許的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畫姬香肩半露,淚眼婆娑,楚楚可憐道:“公子莫不是嫌棄我了?”
庄澤嘆道:“我只是一條魚。
”
唉,自從投胎成魚后,兒女之事已是無雞之談。
再說她也着實可憐,下不了手。
畫姬緊緊地摟住魚身,又悄然鬆開,說:“近日風水先生至此,揚言辟邪除穢,公子猶需斂妖力,遠遁保身。”
“怎麼收斂妖力?”
庄澤還不懂怎麼控制自己體內的力量。
如果能隱藏妖力的話,確實會安全很多。
“納氣久閉,屏息凝神,氣聚丹田,自然真定。”
按畫姬的秘訣,庄澤運轉着身體裏的妖力,將妖力收回妖丹里。
在畫姬的貼身指導下,經過幾輪嘗試,他體內流轉的力量終於全部隱藏在了妖丹里。
庄澤此時和普通的鯉魚沒什麼兩樣,即使修道者路過,也難以察覺他的存在。
“成了!”
庄澤興奮地對畫姬說。
畫姬緊緊地抱住他,忽然沒入魚身,消失不見。
庄澤嚇了一跳,擺尾查看,沒有發現魚體有什麼異樣。
半晌,腦海中聽到虛無縹緲的女聲。
“畫紙漬爛,君體且容吾借宿。”
運轉妖丹,卻無法擠出一絲妖力,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封住了一樣。
完了,要被奪舍了!
這回庄澤明白了,為什麼這個鬼魅會教他收斂妖力的方法,原來是想奪取他的肉身。
全程在旁的短尾蝮精,見他一直做着古怪的動作,關切地問候道:“老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庄澤問:“你看到那個女人到哪兒去了嗎?”
蛇小弟疑惑地問:“什麼女人?哪裏有女人?”
庄澤問了好幾遍才明白,剛才出現的鬼修畫姬,只有自己才能看見。
外人不見其形,也不聞其聲。
他望着那幅漸漸溶化的肖像畫卷,上面空無一人。
畫中的少女不見了蹤影。
不過,等了半天也沒看出身體有什麼異樣,難道不是被奪舍了?
真是奇了怪了。
“沒事,我們走吧,快到家了。”
這時,畫姬從魚體內竄出,化作煙狀的身子,想往外逃。
“爾竟修成法相金身!”說完,她又被什麼東西給拽回魚體。
庄澤看到畫姬的脖子上似乎圈着一條佛珠項鏈。
“爾敢害我!”
剎那間,她從魚體伸出一隻手,想要掐住魚身,卻又被神秘力量拽了回去。
畫姬的鬼魂從魚的體內進進出出,也不知道跟誰鬥了起來。
打了幾十回合,才偃旗息鼓。
“老大,你不舒服嗎?”
“沒事,”庄澤不停地打着哆嗦,過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沒事,我們走吧。”
游到一座山前,涓涓細流從岩間流下。
不知哪條溪流有助於翻山越嶺。
庄澤找來一隻林中小鳥,附身過去,打算勘察一番,找到合適的水道。
撲翅飛梭山林時,畫姬的聲音冷不丁從腦海里冒出來:“子能元神出竅乎?”
庄澤被畫姬突如其來的冒泡嚇得險些失事。
“元神出竅是什麼?”
他一直以為,他是憑藉靈魂出竅的特別技巧附身於蟲魚鳥獸。
畫姬嘻嘻一笑:“除此佛咒,余即告汝。”
庄澤覺得畫姬詭計多端,不可輕信,如果放她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想起三清宮的鸚鵡精說過,那串佛珠項鏈代表降魔佛咒。
看來鬼魅也會被這玩意束縛住。
這技能這麼牛掰,可惜不會操作。
不明白畫姬如何觸發這個佛咒的,-還中了招。
“我提醒你,別想着搞什麼小動作,這降魔佛咒會要你的命哦!”
庄澤警告過後,畫姬便沒動靜了。
問短尾蝮精,元神是什麼。
它也沒聽說過。
好奇心勾起了求知慾,他很想去問畫姬,不過想想還是算了。
萬一是個什麼圈套,恐怕到時候佛珠項鏈都保不了他。
他還對畫姬騙他收斂妖力而乘虛奪舍的事耿耿於懷。
淪落到要以鬼修維生,背離天道,大概也不需要什麼良心了。
再說,越漂亮的女人,說話越不可信。
還是少搭理她為妙。
畫姬吸食了庄澤的精元血液,漸漸恢復元氣。
她嘗試離開庄澤,可是沒飄多遠,脖子的佛珠項鏈便被一條金光繩索扯住,不得不回到庄澤體內。
她作為修士,比之前的貓妖有更多作法手段。
時常脅迫庄澤,要他解開佛咒。
庄澤對此苦不堪言。
他也想把這顆定時炸彈放走,卻不知道該怎麼操作。
畫姬本是鬼魂,對靈魂頗為熟悉,很快便能自由地在魂魄中穿行,來去自如。
有時她還會潛入庄澤的夢中。
庄澤在夢中是一位打坐中的金身羅漢。
畫姬說,這便是他的元神。
這元神眼觀鼻、鼻觀心、心觀諸佛,對畫姬極盡撩撥挑逗之態,絲毫不為所動。
畫姬誘惑不成,便褪去衣衫,貼伏在羅漢身上。
金身羅漢心智堅定,依然閉目念佛,無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