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開學日
昊肅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舉起趴在自己腿上的幽魂，將自己的臉埋在它的肚子上。
早起吸貓，神清氣爽。
從周家回來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了，幽魂的成長速度非常快，有些超乎他的意料。兩個星期前它還是只有巴掌大，現在他已經有一個頭那麼大了，這就是御靈師對靈獸成長的幫助嗎。
而且——
“主人，好癢……”昊肅的腦袋裏傳來模糊的詞語。
這是幽魂帶給他的驚喜，剛契約的時候，他還只能感受幽魂的情緒，而現在，幽魂不僅能準確理解昊肅的語言，竟然能夠向他傳遞人類的詞語。
這書上沒說啊，靈獸不是只能單向傳話嗎，按理說人類是聽不到靈獸說話的。難道是智慧提高了，讓幽魂有了更加類人的智力？
幽魂喵叫一聲，繼續打着呼嚕。
“真是個懶蟲。”昊肅撓了幾下幽魂的下巴。
接着，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電腦。
電腦開着，正無聲地播放着一部動漫。那是一部很火的熱血動漫，整部動漫充斥着令人尷尬的中二台詞，不是昊肅喜歡看的類型。
從兩周之前開始，他的電腦就無緣無故地半夜開啟，自動播放這些動漫，並且自動把音量調到靜音。即使他再次關了電腦，拔了電源，過了一會兒又會自動開機。起初他以為是幽魂乾的好事，但是很多次他帶着幽魂去十字路口等待，一回來就看到電腦依然自動打開。
這種靈異現象，一度讓昊肅覺得家裏在鬧鬼。他跟自己的爺爺說過，跟新上任的維安員報告過，甚至找過民間驅鬼大神做法，依舊毫無作用。
最後，他請的人得到了一致的結論，電腦壞了。
放屁，電腦插頭會自己跑到插線板上嗎！
不過，他暗自放的那些攝像頭並沒有拍到任何人，甚至攝像頭裏清晰地展示了，插頭是如何慢慢挪到插線板上的。
昊肅不太相信鬼怪，他更相信家裏潛藏着一隻會隱形的靈獸。
他前幾天已經跟爺爺說過了，爺爺今天會請捕捉隊到家裏來，剩下的事不需要他操心。他還有更重要的事。
今天，是帝弘大學開學的日子。
帝弘大學新生報道日持續兩天，本來他應該是滿懷期待的，但是這兩周發生的事讓他頭痛不已。家裏鬧鬼就不說了，除此之外還有兩件事。
首先，螺旋的下落依舊不明，他每天晚上都去十字路口，但就是不能進入異空間，他猜測這個異空間每個人只能進入一次。如果真是如此，昊肅對螺旋的承諾就完不成了。
他也不能為了一隻靈獸不去上學吧，只能下一次放假再回來試試。
第二，是關於御靈師方面的。他按照諾特教的方法去降低幽魂的智慧，但是這個屬性真的如字面意思一樣，降低會使幽魂變笨，不僅會讓它忘記很多東西，也會影響它的語言能力。好在只要不是持續操作，降低的智慧就會在短時間內回來。但問題是，智慧越高，幽魂在被引導特質的時候就越痛苦，所以幽魂的培養，一直都在原地踏步，連第一個特質都沒有獲得。
“要不就讓幽魂單純做一個寵物算了。”昊肅在心裏做打算：“等我着重培養下一個靈獸。我的等級，應該已經是青銅級，可以契約第二隻靈獸。”
“但是，我契約了新的靈獸，就能放下心軟的問題嗎——煩死了，上學之後再說吧。”
昊肅使勁搖了搖頭，
將心裏的煩惱暫時放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帝弘大學離這裏間隔四個城區，還是比較遠的，他必須去住校。
“小崽子，過來把餃子吃了。”爺爺招呼起剛從房間裏出來的昊肅。
“爺爺，家裏可能有靈獸的事，你要小心點啊，有什麼問題打電話給我。”
“能有什麼問題，你當我是病秧子！你就把心思放在讀書上，別一心二用。”
“……”
昊肅不再說什麼，靜靜地吃着爺爺煮的送行餃子。在吃飯的空隙，他的餘光一瞥，看到兩個安安靜靜坐在手提箱裏的靈匣。
紫色的貓頭鷹，和黃色的壁虎。
看到這壁虎他更加頭痛，爺爺竟然從周家要來了一個十五階的靈匣，臉皮真是厚到無法想像。十五階，全世界都只有幾百個，想要契約這種靈獸，需要難以想像的功勛，天文數字的錢財，全人類皆知的影響力，他認識的人中，只有站在世界御靈師頂點的周天雲能做到這些。現在，這樣稀有貴重的靈匣，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手裏居然有一個，對於不明情況的外人來說簡直是匪夷所思。
昊肅相信，如果自己暴露這個靈匣，一定會招來巨大的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
但是周家的禮物也不能無故還回去，只能先把它藏起來。如果在未來，他擁有現階段無法想像的實力或地位，那才是適合拿出十五階靈獸的時候。
不過，自己真的能夠走到那一步嗎。
在昊肅愣神的功夫，手裏的筷子被小爪子撥在一旁。一低頭，就看見幽魂已經炫進去三個餃子。
幽魂是不需要進食獲得能量的，契約靈獸的能量可以由御靈師的身體供給。但這不意味着它們不能評測食物。
“你這個小饞貓。”昊肅彈了下幽魂的腦殼，順便又將一個餃子放到它的面前。
幽魂來者不拒，還趁機咬了口他的手指。
看着幽魂大快朵頤，時不時用靈動的眼睛偷窺自己的樣子，他就無比糾結——要不就讓它做寵物算了，或者讓它朝功能性靈獸的方向成長，以後做自己的生活助手。
“誒，走一步看一步吧。”
很快，一盤子餃子吃完了，幽魂卻仍然舔着嘴，一副回味不滿的樣子。
昊肅笑笑，接着收拾起行李。
……
下午兩點，昊肅再一次站在帝弘大學的校門口。
即使是第二次看到，昊肅也不由得驚嘆帝弘大學的壯觀。
第一次來的時候，儘管人很多，帝弘大學內部依舊是冷清的，但是這一次，帝弘的學生全都返校回來，加上新生報到，一群人在路上有說有笑，男生互稱爸爸，女生聊着電影，他們的腳下，靈獸之間嬉戲打鬧，看起來即熱鬧又和諧。
昊肅一時間忘卻了煩心事，開始嚮往之後的大學生活。
站了片刻，他動身去報到處登記，然後拿着分配的宿舍號碼和通行卡，尋找自己的住處。
帝弘的宿舍是雙人間的，也就是說昊肅還有一個舍友。那個舍友比他要早到，此時對方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正在電腦前進行激烈的槍王對決，髒話不絕於耳。
昊肅簡單地打量了幾下，這人長得比較矮，昊肅一米八，對方比他低一個頭。對方身材勻稱，穿着淡綠色的休閑裝，戴着堪比啤酒瓶厚度的眼鏡，對方的電腦旁邊還放着可樂易拉罐。
他沒有打攪對方遊戲，而是自顧自地打掃起來。等到一切都收拾完，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手，提着一聽打開的可樂。
“朋友，認識一下，我叫冰明玥。”對方十分友善，但是他的名字實在引人注意。
“謝謝，”他接過可樂，“我叫昊肅。呃，你的名字挺有特點的。”
“每個人都是這種反應，哈哈哈……”冰明玥沒有因為昊肅直接的話而不滿，反而覺得十分有趣，“我已經好幾次被認錯過性別了，等以後上課，我能想像出來老師叫到我的名字，發現我是個男的會是什麼反應。”
接着，冰明玥話題一轉：“我剛才在打槍呢，沒有看見你，現在來認識一下。嗯，現在有沒有時間加入我的隊伍，你會玩FPS遊戲嗎。”
“不，我擅長聯盟。”
“那好啊，我玩聯盟也厲害，到時候我們雙排上分。”
冰明玥十分自來熟，他能夠憑空找話題，很快就與昊肅聊得火熱。
“這是你契約的靈獸？”冰明玥用食指撓撓幽魂的眉心，說道：“一隻貓，看樣子好睿智啊。而且它的階位好像很低。”
幽魂嫌棄地撥開對方的手指，用爪子洗着臉。
“沒錯，它是二階。”
“二階，厲害！”冰明玥豎起大拇指，接着問道：“我沒有其他意思，但是我比較好奇你會怎麼培養它？一個二階靈獸，培養起來是個不小的挑戰。”
“我其實已經半步放棄了。”昊肅嘆着氣說道：“我準備契約第二隻靈獸的時候再開始培養。”
“這樣啊，嗯，理智放棄是正確的。”冰明玥用力點着頭，繼續說道：“但是我聽說學校前一個月的課程是特殊訓練，有野外實踐環節，那時候需要你擁有能夠打架的靈獸。你現在到達青銅級了嗎。”
“我還不清楚，不過感覺應該快了吧。也不知道到達青銅級會有什麼變化，只能去御靈師協會做審核判斷。”
“兩個月從無到有還是挺困難的，誰讓我們十八歲前不能契約靈獸，冥想效率太低了。”冰明玥語氣中透漏着不快，不過馬上他就換了個情緒，向昊肅問道：“昊兄弟，既然你不打算培養這隻小貓，那是不是說明，你的煉魂空間超過八級了？”
昊肅確認了他的疑問。
“該死，是個人都比我高，我也想要一個聰明活潑的寵物，但是我三個契約位不夠啊，我好羨慕你啊！我不要只會打架的機器啊！”冰明玥怪叫起來。
發泄完情緒，冰明玥回過頭來繼續問昊肅：“那你等級是多少？”
“呃，是二十三。”昊肅平靜地說道。
冰明玥的眼睛瞬間睜大，隨即哀嚎起來：“該死，原來你是個怪物啊，我要受到打壓了啊！”
“哈哈哈……”說完這些話，冰明玥卻被自己的表現逗笑：“兄弟，開個小玩笑啦。不過二十三級可真是驚人，尤其是你還波瀾不驚地說出來，好他媽欠揍！”
“……我習慣了。”
“欠揍！”冰明玥再一次大叫道。
“你的起點真是比我高多了，以後你的修行也一定比我這個五級御靈師容易許多。以後可要多多照顧我啊，我可是給你一聽可樂做見面禮，這多有誠意！”冰明玥指着昊肅喝空的易拉罐說道。
“不是，這算什麼誠意，我七塊錢能給你買個大瓶裝。”
昊肅受到對方的情緒感染，在這個剛認識的人面前放開了許多。
“別這樣實在啊，你這樣追不到女生的。”他站了起來，拍拍衣服上的褶皺：“不過正如你說，這一塊錢的東西沒什麼誠意，去吃燒烤怎麼樣，我請客。跟你說，我認識附近一家燒烤店，他們家的料，能把南飛的大雁熏下來。”
“你這是什麼奇怪的形容。”昊肅也不客氣：“既然你請客，那到時候可別逃單，我爭取吃窮你。”
“哈哈哈，來啊，看你的胃大還是我的錢包大！”
一片哈哈聲中，兩個人確立了初步的友好關係，甚至到了勾肩搭背的程度。
“對了，走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昊肅回過頭，打開裝着靈匣的手提箱，拿出紫色的靈匣和更加高級的孵化器，一起組裝起來。
“這是？”冰明玥好奇地湊上前去。
“我打算契約的第二個靈獸。”他解釋道。
“哦，原來早就準備好了是嗎。等等，我去！十階的靈匣，真看不出你穿這寒磣樣子，腰包道不小。也是，你是二十三級的怪物呢，怎麼會契約低階廢物呢。”
幽魂氣沖沖地朝冰明玥呲牙，舉起開花的爪子。
“我不是說你，小傢伙，你是特例。”
……
兩個人一起從宿舍樓里走出來。
“你看什麼呢。”冰明玥注意到昊肅在東張西望。
“沒什麼，我有個朋友，今天應該也會來報道。我想着能不能見到她。”
“朋友，改天介紹給我認識哦，我急需拓展我的人脈網絡。”
昊肅答應下來，忽然發現前面的人都在扭頭看向一個方向，還不時失笑，像是見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等到他們再靠近一點，昊肅瞳孔地震。
前面是一個女生——大概是個女生吧。
她有着一襲惹眼的紅裙，昊肅十分熟悉的紅裙；一頭亂糟糟的河豚頭，他十分熟悉的髮型；以及他沒有見過的，一臉白粉，誇張的口紅，塗滿整個眼皮的眼影。而且更要命的是，她似乎十分享受周圍人的目光，就好像她是站在舞台上的明星。
這正是周家尊貴的大小姐，周玲雲。
昊肅獃獃地望着，下意識捂住了嘴。
周家好歹是個百年家族，怎麼在後代的審美觀上如此託大，這狀化得簡直不是人類，已經堪比人靈獸的抽象程度。
冰明玥一邊拍着昊肅的背，一邊肆無忌憚地狂笑，幸好，他的笑聲在嘈雜的人群中傳不進玲雲的耳朵。
他立即清醒過來——不能讓玲雲認出自己，他和她不熟，一點兒都不熟。
“我有些餓了，去吃燒烤。”昊肅催促道。
“別那麼急嘛，這多好的風景啊，至少讓我笑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