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帝弘大學
“你看看你乾的好事！”走廊里，玲雲對着僕人的臉面目猙獰，對着僕人端上來的一碗橙黃色的葯湯指指點點。
“你看看它都涼成什麼樣子了，這能給一個病人喝嗎，你當他是鐵胃啊！”
僕人戰戰兢兢地解釋着：“小姐，這湯的要求是在有點高了，材料配好就兩個小時，又不敢持續加熱，害怕把藥性熱沒了。”
玲雲聽到辯解，撩起劉海呵呵一笑：“你的意思是說，我錯了唄。”
“不不不敢。”
“那就去重新做！我告訴你，做不好你這個月的工錢別想要了。”
……
昊肅遠遠地就聽見了玲雲的尖銳喊叫，儘管分貝很小，但仍然讓人起雞皮疙瘩。
他的旁邊，有另一個僕人正遞來藥物。昊肅的精神損傷，即使按照普通的靜養也能恢復得很好，但這幾天，周家執意輔以精神力相關的藥物。這種事昊肅也沒有拒絕，他也不想因為長期生病給周家帶來麻煩。不過他讀過御靈師傷病治療的相關書籍，知道周家拿出來的都是價值上十萬的藥物，再加上每天送來的昂貴補品，心中的罪惡感不斷疊加。
他感覺自己簡直是個吸金的蚊子。
可是每次他試圖推脫，總是被“救命恩人應有的待遇”給噎住喉嚨。
“算了。”他想：“暫時不要糾結了，就當我拜了個財神爺吧。”
不久之後，外面刺耳的罵聲總算停下來了。
“謝謝。”昊肅禮貌地向僕人道謝。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昊肅先生。”這個年紀不大的僕人露出甜蜜的笑容。
“不過，恕我冒昧一提，玲雲她好像，確實有點脾氣，你們辛苦了。”昊肅不知道這樣說周家小姐合不合適，但此時他的確同情在周家工作的僕人們。
“哪裏哪裏，不辛苦。”僕人注視着這個帥氣男子，笑得更加開心。
“別看我家小姐這個樣子，但是輪到她關心人的時候，那是誰都攔不住，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還是個體貼人的好女孩。”僕人摸了摸自己頭髮上的紅寶石發卡，說道：“昊肅先生你看，這是小姐在我生日那天送的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剛開始我還不敢要，後來還是老爺特許的呢。”
確實，玲雲能在短時間和昊肅聊在一起，正是因為玲雲大大咧咧的性格。
昊肅想起來剛看到玲雲的第一眼，那個令他難以忘卻的河豚頭，潑婦一般的言語和行為，不禁吞了口口水，繼續說道：“他甚至對陌生人都是那個樣子。”
僕人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悄悄跟昊肅說道：“她在外面做的事，我們姐妹之間也經常拿來說笑的，實在太蠢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心虛地向門口張望。
“就說前些天，小姐因為考到了青銅級御靈師的證書，包了一整個飯店，拿大喇叭放了三個小時的宣言。”僕人捂着嘴噗噗笑。
昊肅沒有意外，他相信這位小姐的確會幹出這樣的事。
“沒有人教教她嗎。”
“她好犟的。”僕人收拾着葯碗，撇着嘴：“我們說的話她哪會聽，就算是五十一團的人也不好使，就付管家和老爺夫人說的話管用。但是管家大人若非老爺下令，就處處讓着小姐，放縱她的脾性，老爺夫人又常年不回家，平常照顧不到，他們更關注的是小姐的成績。”
“要我說，老爺只有御靈才極其厲害，在教育兒女方面實在是失敗！”
昊肅古怪地看着僕人，
朝她使着眼色。
“嗯哼！”僕人身後傳來慍怒的咳嗽。
僕人心一慌，連忙堆砌笑容，雙手收攏於小腹，轉過身來恭恭敬敬地行禮。
“老爺來啦。”
周雲天板着一張臉，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厚實的手掌拍上她的肩膀，一道極具壓力的聲音自周天雲喉嚨里發出。
“不該說的事別說，多嘴！”
“是，老爺說的是。”
送走僕人，周天雲表情便立即緩和下來，慈祥地坐在昊肅面前。
昊肅有些尷尬，畢竟剛才的話題是他挑起來的。
“抱歉啊周大師，我也是嘴賤多舌，您別往心裏去。”
周天雲哈哈一笑，輕拍昊肅肩膀三下：“這是什麼話。事實上我一點都不生氣，這正是對我的嚴重警告。”
“我確實忽視了玲雲的成長。”他嘆着氣說道：“但是我也慶幸，她尚且不是個壞孩子。”
“好了，不說這個了。”
周天雲觀察着昊肅懷裏熟睡的幽魂，見幽魂正擺出可愛的睡姿，忍不住上手摸了幾下。
“是個能陶冶情操的小傢伙。”周天雲笑得鬍子抖抖。
“你打算怎麼培養它。”
“呃，我不太確定。”昊肅如實說道。畢竟他看到的書里，只有靈獸理論培育方向，沒有詳細的培育方法。在契約幽魂之後的這幾天，他沒少異想天開。
“你似乎在御靈師這一方面懂得不少，倒不如說說你目前的想法。不管是不是正確，儘管毫無顧忌地說出來，我可以給你參謀參謀。”
“真的。”昊肅眼睛亮了亮。大多數史詩級御獸師，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事風格，想要見一面都十分難得，而一位史詩級御靈師的指點，放在平常，就以昊肅的身份來說絕對不可能有這種好事。
“那我就以我的拙見來取周大師開心了。”
昊肅想了想幽魂的特點，二階的靈獸，意味着它只能獲得兩個特質，靈獸的每個特質能夠引導出至多三個技能，如果運氣好的話，幽魂可以有六個技能。
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他開始闡述自己的培育理解。
“我覺得要因材施教。幽魂剛剛孵化的時候，展現出來的是非常高的敏捷性，喜歡躲藏。所以我覺得要把它往刺客的方向培養。”
昊肅停頓了片刻，見周天雲只是點點頭，便接著說下去：“它只有兩個特質位，這導致選擇變得異常有限。相比於常規的配置，幽魂需要捨棄很多東西，防禦，回復，施加狀態的相關特質都可以省掉，這些特質可以讓後來契約的靈獸發揮，它只能起單一的作用，所以它或者成為純粹的壓場靈獸，或者，成為純粹的攻擊靈獸。
我比較傾向於後者，讓它成為隊友的武器。它只需要掌握攻擊性特質就好，而且單一的特質也不完全是壞事，它的鍛煉會集中於少量的技能，我的煉魂空間可以不斷擴增，這意味着它的技能擁有很高的熟練度上限。
詳細來說，我打算讓它第一個特質為近戰武器類特質，比如劍客或者匕首刺客。這類特質下技能的特點，是攻擊力隨着技能熟練度的提高，加成逐漸明顯，最終到達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步。而它作為進攻武器，最大的問題是容易被卡位限制，比如某些禁錮技能，所以第二個特質，是能夠脫離物理阻擋的逃脫類特質，比如鎖匠和空間遊客。”
周天雲微微點頭：“有趣的分析，追求最大限度攻擊力提升的武器類特質，這個冷門白色特質，攻擊形式單一，特質下技能同質化嚴重，又會受到靈獸體質制約，一般御靈師都是避而遠之，你能想到這個也讓我出乎意料。若是按你這麼分析，看着倒是真有幾分道理。”
“但是，你還是見得少導致了異想天開。“
在周天雲看來，昊肅的分析充分展現了一個新手眼界的局限性，他的計劃漏洞百出。
”光顧着考慮成長上限，忽略屬性克制。遇到具有靈質體特質的靈獸，物理攻擊將毫無作用，而具有這種特質的靈獸一抓一大把，所以你應該儘可能去引導高品質特質，獲得雜糅屬性的攻擊技能。”
昊肅點點頭：“這我考慮到了，武器特質下的附魔技能，高熟練度可以逆屬性造成傷害。”
“……我倒是忘了這個技能。但這也不是唯一的漏洞，關鍵是這樣計劃，它的綜合上限太低。我看得出，你想讓它成為攻擊主力，但是僅靠一個武器類技能還是太過勉強，這種靈獸放在隊伍里是個拖油瓶，讓其他靈獸輔佐它甚是滑稽，讓它面對一個具有十個特質的靈獸更是致命打擊。現在的情況，最好還是選擇雜糅屬性特質。”
昊肅卻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讓它成為主力的意思，畢竟兩個特質實在是太少了。它只是武器而已，倒不如說，幽魂以另一種方式輔佐其他靈獸，拔高了它們的基礎攻擊力。”
昊肅此話一出，倒是給周天雲來了一個啞口無言。他仔細回味起昊肅的話，契約之前，昊肅說自己捨不得幽魂，剛才的話，昊肅也說只是讓它成為一把武器。
周天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昊肅也知道這隻小貓上限太低，所以運用了玻璃大炮的思維，打算用極高攻擊力提升它在隊伍中的作用，在其他靈獸進行攻擊製造混亂的時候，或是現身一擊必殺，或是暗中刺殺，按這個理解，它的定位倒真像個出其不意的刺客。
這小子，竟然考慮到了靈獸間協同。
周天雲欣慰一笑：“你把我說住了，這個思路沒什麼大問題，儘管實踐好了。”
昊肅得到了周天雲的肯定，也是十分欣喜。
但是，在他內心深處，還是有着不甘。他和幽魂十分合得來，當然不想讓它成為配角，但是人也要向現實妥協，幽魂事實上就是沒有太高的上限，這種方法也十分契合它。
“昊肅，你比我想像得更加優秀，理論知識充足，對於靈獸培養也有自己的見解，稱得上是個小人才了。想必你成績不會差吧。今年你十八歲，正是報考大學的年齡，你打算到那個學院。”
聽到這話，昊肅當即鬱悶起來。
“爸爸，我忘了跟你說了。”玲雲不知何時進了屋子，拉了張椅子坐在周天雲旁邊，繼續說道：“昊肅沒有念完高中。”
“嗯？”
“他在高中似乎出了點事。”玲雲低聲對爸爸說著：“在高三前輟學了，這件事似乎對昊肅打擊挺大的，就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誰知周天雲一揮手，哈哈大笑起來：“玲雲，你也看得到，昊肅可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他不像你，就算輟學，在培育見解這塊也超了你千八百倍。”
“既然昊肅沒有上完高中，想必也沒有參加過考試，那麼也就是說，現在根本沒有學業。”
昊肅點了點頭。
“那，來帝弘大學怎樣。帝弘大學可以將你作為特招生，怎樣，你有沒有興趣。”
“帝，帝弘大學！”一聽到這個名字，他心臟開始砰砰狂跳。
“是，是那個全球排名前十的帝弘大學，是那個培育了五十多個史詩級御獸師的帝弘大學，真的是那個帝弘大學！”昊肅眼睛裏的光變得異常明亮。
“當然是啦。”玲雲大拇指指向自己，得意洋洋：“本天才以優秀成績摘得帝弘大學招生位，要是你也來，我就可以罩着你嘍。”
玲雲話音剛落，昊肅眼裏的光不僅全都消失不見，甚至更加黯淡幾分。
他懷疑玲雲絕對能在大學內鬧得人仰馬翻。
“那你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就這樣決定了。我家玲雲，到時候也需要你多加照顧。”
“等等，周大師，我有問題。”
“哦，你說什麼問題。”
“這特招生名額，是正規的嗎，是學院原來就有的嗎，不是因為某些原因臨時加的吧。”
昊肅把話說得比較委婉，周天雲也聽出來了他話里的意思。
但是他不好回答。
因為這個名額當然不是正規流程上的。以周家的影響力，為昊肅在帝弘大學取得一個特招輕而易舉。
聽昊肅這語氣，似乎很不滿這種安排。
“昊肅，不用顧慮，等你到了學校，沒人會追究你的特招身份。另外，剛才我也測試過了，你絕對了解大多數特質知識，在靈獸間協同上也有自己的見解，你的才能可以作為進入大學深造的條件，不容埋沒。”
“再說了，這也是你作為玲雲的救命恩人，應該有的待遇。”
昊肅無可奈何地呼了口氣——又是救命恩人的待遇，怎麼什麼都扯到這上面了。
“我不可能產生這樣荒唐的自我安慰，也不會同意這個安排。”昊肅展現了來到周家以來從未有過的嚴肅一面，義正言辭道：“你們有權力去干預招生，我沒法說什麼，你們愛做不做，但是對於我來說，我討厭這樣的權力！所以我一定會用自己真實的實力，以考試的方式進入大學。”
“我這些天想明白了，之前的一年的確是在無故浪費時間，就算我被退學，也應該繼續學習，以個人身份參加考試，所以，”
昊肅的目光無比認真。
“我錯過了今年的考試，那麼就在下一年繼續努力。”
周天雲怎麼也想不到昊肅能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在這裏，身份大於一切，不利用權力的優勢，只會混得越來越被動。所有人都在搶奪資源，資源卻都在往高處流動，昊肅秉持這種想法，一定是什麼也得不到，絕對會吃大虧。
但是周天雲不打算說教他，因為這種難得的品質十分值得欣賞。那麼，就先讓他吃吃虧好了，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的。
“昊肅，正規的特招流程還是有的。”玲雲這時忽然開口：“兩天後，帝弘大學有一場特招測試，你要不要去試試。”
“還有特招測試！”昊肅瞬間心動起來。
“玲雲，不要開玩笑，兩天時間能做什麼，再說特招考試可比普通考試難了不止一星半點。”
“試試唄，爸爸，你也太死板了。”玲雲翻了個白眼：“是你先看不起昊肅，打算用些手段侮辱人家，現在又否定他的能力。就是試試能怎麼樣，又不會給他上黑名單，而且，昊肅高二成績七百多呢。”
周天雲無奈地注視着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昊肅。
昊肅滿臉期待，同時手上擼貓的爪子不自覺肆無忌憚起來。
“我現在的身體已經可以下地走動了，後天想必就可以正常行走，雖然頭痛是免不了的，但是我還是想要試試。”
見昊肅如此說，周天雲再也沒有說什麼。和昊肅交代了一番特招考試需要準備的東西，就和玲雲一起離開。
走廊里，周天雲微微嘆氣：“他是個好孩子，但是那固執的性格可不太好啊，後天的考試大概夠嗆。”
玲雲再次白了一眼他，輕哼一聲：“爸爸，你也太死板了。不會從特招考試上做文章嗎，我就不信七百多分的學霸，沒有一科不專精的，只要某一科成績達到接近滿分，學院就有理由，以特殊人才特招進學校。”
“嗯？”周天雲面露驚訝地看着他的女兒。
玲雲朝爸爸頑皮地吐了個舌頭，輕跳着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