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色的工作證上印着這次的任務編號以及內容,還有的就是本次偽裝身份,身為冥都工作人員,在人界需要有個合理身份。
王渚雲看着自己的偽裝身份:王渚雲,A城高中高一一班在校走讀生,與同班柳筱蘭關係甚密。
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交代。
任務目標是同班一個叫丁淺溪的女生,昨天跳樓而死。
“……哈,我們是去找這個女生的靈魂嗎?”看到“死亡”這兩字,王渚雲皺眉問道,雖上任一周,但這一周還未執行過任務,只是在接受訓練,過的是一個適應期。對這些繁瑣的工作自然不太了解。
“不,我們負責修正過去,這種目標的靈魂會直接化為虛無,沒有來生,也進不到輪迴。”賀蔚橋抽出漆黑的信函,在那一刻畫面定格,背景,乃至窗外看下去的行人都只有黑白灰三種顏色,空氣中的灰塵落下速度緩慢的可以用筆描繪出它的下滑軌跡。這不可思議的景象既真實又夢幻。
“這是……時間被減速三倍后的世界嗎?”王渚雲問。他對此有所耳聞,“啟”有權調節任務中時間的流逝速度。
“沒錯,我能在1~3倍下調節。”賀蔚橋點點頭。柳筱蘭附和道:“蔚橋可是能力最強的首席‘啟’。”
王渚雲對於男人的長相沒多大想評論的地方,在他看來,男人的外貌只分兩種:一種是能看,一種是不能看。
賀蔚橋當然屬於前者,王渚雲總不至於因為這傢伙是自己情敵就“嫉妒使自己蒙蔽雙眼”。他只是覺得賀蔚橋跟別的人不一樣,沒有一點生命該有的氣息,活見鬼似的。就算是亡靈,那也有該有的喜怒哀樂。王渚雲在冥界不是沒見過亡靈,有因為痛失親人整日整夜哭泣的,有因為受不了殘疾之苦自殺的,但就是沒有賀蔚橋這麼無牽無掛的。
說來,王渚雲不也無牽無掛。
除了……
現在依偎在賀蔚橋身邊的那個綠髮女人,對,對別人都那麼凶,持着一把長剪隨時都可以致人於死地,還可以很溫柔地挽着男人的胳膊,靠着他的胸口,這個男人非得是賀蔚橋,別人都沒門。
“……”
王渚雲沉着臉,沒說話。可對這種事天生敏感的柳筱蘭開口問道:“王先生,你是嫉妒我了嗎?”
這是什麼女人啊。
王渚雲說:“我喜歡聰明的女人哦。”
“太好了,那就少個人跟我搶蔚橋了。”柳筱蘭喜出望外,連聲音都提高了些,甜美的女人雙手合十,作祈禱狀,誠懇地說道:“那請你繼續愛我喲,王先生。”
想不到,想不到。
王渚雲是真沒想到這女人的腦迴路跟別人不一樣,賀蔚橋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把她迷得神魂顛倒。
“走吧,先去A城高中,大致的情況我會在到達之後講。”賀蔚橋說道。
原來偽裝身份僅限於偽裝,它的存在只不過在於你去辦事的時候,對方問起你是誰,為什麼要來等等情況,好容易糊弄過去。冥界工作人員在任務期間是沒有固定身份的,他們的存在對於這個已經發生的過去來講,如同塵埃一般絲毫不引人注目,
但是擁有了個偽裝身份,在一些地方走動,是有“合理解釋”一說,這個偽裝身份能讓普通人的思想對你的到來沒有絲毫疑問,比如你明明是一個沒有登記在案的學生。
“喂喂,來的這麼晚?”
“遲到了。”王渚雲打着笑臉說道,
很自然地就踏進了高一一班教室,沒有人對這三名陌生的同學有絲毫疑問,至於沒穿校服沒戴校牌更是有合理解釋,只要在某種程度不影響別人的正常作息,那就沒有一個人會來過問你的情況。
“我先來跟你們講,在現世調查到的案件情況。”賀蔚橋直接在講台上站着,整了整桌上的東西,為了留出一塊空地。王渚雲小聲地說道:“大哥,你注意點,老師就在這裏講課呢,我們三個就這麼站着,不詭異嗎?”
“王渚雲,能這麼明目張胆的學生不多,這屬於不正常事件,而不正常事件是會被普通人扭曲,怎麼扭曲我是不知道了,總之會有個合理解釋存在,這個合理解釋有一定的自我控制範圍,超出太多就是干擾現世,而你放心,我們現在絕對沒有超出這個範圍。”
“一定要在講台上嗎?”
“沒有空的課桌可以供我說情報。”
“那我們進來為了什麼?”
“考勤。作為學生,還是要有點學生的樣子,就算只是挂名。”
王渚雲突然對這說話不緊不慢的節奏有些窩火。
“好了好了。”柳筱蘭趴在講台上,似乎懶得站直,對賀蔚橋說道,“開始講吧,蔚橋。”
賀蔚橋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白色的小棍,大概是拇指那樣的長度,王渚雲大驚,說道:“這不是那個棒棒糖的……”
“你也這麼認為,我就放心了。”賀蔚橋說道,“原來準備的器具是煙,但教室里不可能有那東西存在。”
原來還非得變成合理解釋中的一種嗎。
他敲了敲桌子,將那根白色小棍往桌上一扔,黑灰色的煙霧瞬間散開,以那根小棍為中心,在這講台之上,構成了如同全息投影的東西。好像水一樣,不斷的流動着,可不會脫離這個講台一步,似乎是有“範圍”這一說的。
“昨天跳樓而死的丁淺溪,現在就坐在那邊。四排三座。我們現在回到的,就是她死前的一周。”
教室排桌椅是一男一女坐着的。所以王渚雲很快就發現了那個臉上有着雀斑的女生,體型微胖,梳着丸子頭。
“記錄在昨天的檔案,是這樣。”立刻就有一張信紙一樣的東西由煙霧組成,在空中呈現出完全來。
柳筱蘭側過身去瞟,丁淺溪外披着一件黑色外套,裏面才穿了校服,頭上梳着兩個糰子頭,臉龐看起來像抹了腮紅。
“不過有一說,相由心生,有的人,你會怎麼看都覺得TA不舒服,王先生,你是因為這個吧?”柳筱蘭笑盈盈地問。
“丁淺溪,高一一班學生,與之交好的應該是一個班花。”賀蔚橋冷靜地念着檔案上的東西,“成績屬於倒數的那種,死亡的時候留下了封遺書,說是承受不了,學業的壓力,我只能了解到這些。”
“……情報這麼少?”
“因為我現世的身份是一個普通高中生,再怎麼了解都無法深入,就算是冥都工作人員,也進不了那種公安機關。在現世有身份的人,是會被人注意,沒有合理解釋可以使用。她的家在花園小區四幢503,我也沒法爬上去。”
賀蔚橋皺着眉,“因為會引人注目,在做任務之前,我試着找那些在世留存的殘魂詢問情況,奇怪的是,沒有一次能召得出來,好像是抗拒我的命令。”
不會引人注目,你就會去英勇地翻人家窗嗎。王渚雲覺得自己關注的方向不對。
“對了,那個班花是何許人物?”
“……叫夏子鳶,就在你面前那一列,兩排四座。”賀蔚橋指了指。
那是一個戴着眼鏡的女孩,膚白貌美,微翹的唇形看着總是在笑,王渚雲說:“還真是漂亮啊,就算只穿着校服沒有化妝也很好看,這個高中的校服做的丑得要死。”
柳筱蘭說:“穿在賀組長的身上卻很好看呢。”
“她的人脈關係相對於丁淺溪要廣,是學習委員,班上的女生大多都喜歡跟她來往,因為情報不集中,比本次案件的受害人更難找到有力的信息,”賀蔚橋話鋒一轉,“所以我不怎麼喜歡現世,現世一般都很難找到有用的線索,只有到達過去才能發現。我就介紹這麼多,據我的‘詛咒’來看,這兩個人之間有莫大的關係……或許能用生死來衡量。”
“生死?說的這麼重要?”王渚雲問道。
“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我試試看,能不能一下子解決了。”柳筱蘭伸了個懶腰。王渚雲只知道,一個小組只有三個人,柳筱蘭作為‘封’,理應負責的是整個任務的收尾工作,自己才是這任務的主角吧?‘誅’的職責可是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惡靈全部打敗。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靈魂……”
柳筱蘭一邊像是自言自語,一邊拿着那把長剪走向了還在聽課的夏子鳶。王渚雲一愣,想着這是要幹什麼,連忙對賀蔚橋說道:“拿着長剪的女學生也不是什麼合理範圍內的東西嘛。”
“你放心,柳筱蘭的那把剪刀,不是普通人能看見的東西。”
“因為它能剪開靈魂。”
綠髮的女人揚起了長剪,直擊女生的心臟。不,那不能說是襲擊……是直直地穿過女孩的身體,眉眼如畫的女高中生,一點都沒有察覺柳筱蘭的動作,甚至是連這個人都沒有察覺,她又輕輕地翻過一頁,老師已經開始講新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