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加特林·槍術
這……
成功了嗎？
還是失敗了？
眾人心裏都不由升起這樣的疑問，最後一幕中冰槍明顯勢頭已盡，從它這麼快就爆散成冰霧就能看出來其完全就是強弩之末。
但經過兩層“元素崩解”削弱后的冰巨人胸前要害處也留存不了多少防禦了，基本也屬於一碰就碎的那種。
二者半斤八兩，大哥別說二哥。
這種情況誰更勝一籌還真是很難判斷，如果冰巨人被擊中冰核，體內魔力耗干已經搖搖欲墜幾乎站都站不穩的李蘭毫無疑問已經輸了，她沒有任何可以翻盤的手段。
而如果冰巨人未散，以此時布魯斯身周的護罩強度，大概也就是兩拳的事兒了，他甚至連這個準備期都撐不過。
更別說撐到下一回合了。
時間在凝固的氣氛中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啵~一聲輕響，身軀殘破軀幹缺了大半的冰巨人飄散成無數霜雪，戈壁灘上的熱風一吹，頓時消散，撲在臉上冰涼涼的，很舒服。
這，贏了！？
呼……
悄然長吐一口氣，布魯斯·湯繃緊的身體緩緩松垮下來。
還好還好……
沒有太多的驚喜，有的只是鬆了口氣，與一些僥倖的感覺。
不是僥倖贏了，而是僥倖逃過了陰溝翻船的命運。
沒錯，這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陰溝，再來一次，再來一百次他都會贏的毫無懸念。
這一次的驚險不過是李蘭的選擇太過決絕，又撞上了他自身的輕敵，才走到這一步，這不是硬實力的差距，所以不必因勝利而驚喜，不必因險些失敗而沮喪，只需要往後稍微注意一下那些不起眼的小陰溝就行了。
古木也輕吐了口氣，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失笑搖頭，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因為這種小把戲而動容，不過布魯斯·湯倒也值得他的牽挂，這孩子的天賦他看着實在喜歡。
更何況這還是自己老友的孩子，這要是敗了，名額落空不說，臉上也不好看，來之前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證過的。
還好，還好……
看着自己的冰巨人消散，強撐着站立的李蘭身體一晃，險些摔倒。
她的魔力已經被自己榨乾，此時完全就是憑一口氣撐着才沒有倒下，可現在最後的希望也已經沒了……
不！還沒有，還有第二個目的沒達成，我還不能倒下，這時候倒下了會被直接判負，再撐一下，再撐一回合就好了……
這樣想着，她眼前卻開始模糊起來，魔力關聯精神，施法同樣消耗精力，此刻，她真的接近極限了……
“水木清華，潤澤萬物……”
一股清涼之風憑空而生，徐徐吹來，柔和溫潤，沁人心神。
明明身周有護罩遮擋，這股清涼之風卻無視一切阻隔，徑直吹入，浸入李蘭鬆軟的身體，空乏的腦海。
頭腦恍惚發木的李蘭腦海頓時一清，意識清醒幾分，眼前重影消失，視線重新穩定。
感受着不斷吹來的清涼之風，循着路徑望去，看到是周誠不由一愣，隨後皺眉思考片刻，明白過來周誠幹了什麼后臉色不由一變，難看幾分，這小子……
這邊的動靜不大，但卻逃不過幾人的眼睛，原本準備宣佈回合進度的古木愣了一下，眼底有些驚訝，隨後臉色直接板起，沉聲喝道：“周誠，你在幹嘛？！現在在比斗！是你想插手就能插手的？成何體統？還有沒有規矩了？”
“老師，
你看不出來李蘭已經透支了嗎？再不處理容易留下後遺症的，況且場面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蘭不可能贏了，既然如此難道要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比斗而置一名學生的安危與未來於不顧嗎？”
“那也不是你隨意插手的理由！她要是堅持不住了自會認輸。”
“啊對對對，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她要任性你就放她任性，反正她也不是你的學生，跟你也沒什麼關係，有什麼後患你也不關心是吧？你可還真是為人師表呢？！怎麼？大學老師就不需要師德了嗎？”
“你……”
“行了！”
更遠處觀戰的三名年紀更大的三人中左側一人沉聲打斷兩人的爭吵，而後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小丫頭不懂事的確不能放任，不過你也太小看我們這些老傢伙了，沒那麼容易出事，而你既以插手比斗那自然該判她負，沒意見吧？”
瞅了眼說話的大爺，又看一眼臉色陰沉卻沒再說話的古木，周誠點點頭，回道：“理該如此。”
似乎，這四個人的關係比他開始想的還要更複雜一些……
不過，周誠嘴裏突然又冒出來一句：“這黃毛剛剛似乎用的是無屬性魔法吧？咱之前是不是約定的只准用冰系魔法？”
眾人：？？？
布魯斯·湯臉上好險的表情一僵，脖子好像生鏽了般一點點了扭轉着角度，轉一點頓一下，轉一下卡一下，活像個年久失修的機械人。
布魯斯·年久失修·湯好不容易才轉過腦袋來，雙眼目光幽幽地盯着周誠，幽怨中透着古怪，一眼瞅去活像個怨婦。
“咳咳，這個……”看起來年紀至少50歲的大爺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這個，他還真沒想到，畢竟他也沒有文斗還限定魔法系別的經驗啊。
如果真這麼算的話，似乎，也許，是布魯斯·湯違規在先？那該直接判負的就是……
“用了無系魔法又如何？哪個魔法師不修幾個無系魔法？先前答應你只用冰系不過是不願佔據場地優勢罷了，無系魔法可沒這個說法，先前的約定說是只用冰系其實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禁止布魯斯用炎系才對！請嚴老明鑒！”
古木踏前一步，強硬反駁道，說完還朝着遠處三人中居中一人微微躬身。
而且別說，他說的也不無道理。
“這樣啊，古老師你別激動，激動傷身，我就是說說而已，別在意哈。”打了個哈哈，周誠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揭過此事。
就好像拿這事發難的不是他一樣。
……
“喂！誰讓你胡亂插手的？你知不知道……”
耳邊響起虛弱的聲音，語氣里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我知道。”周誠打斷道，同時看向護罩撤銷後走出的李蘭。
“你知道什麼啊，你都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我知道！”再次強調一遍，這次不等李蘭說什麼周誠就繼續道：“你是不是想着能消耗一點他的魔力是一點，好為我爭取一些優勢？然後再告訴我待會兒對決的時候盡量選擇防禦型魔法，與他拼消耗？”
一雙大眼茫然地眨了眨，李蘭看着面前的同齡人有些迷茫，顯得懵懵的，這，他還真知道？
可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阻止我？我這樣做對你接下來的比斗是有好處的啊！
看她這樣子周誠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心裏默默吐槽一句，這娘們，咋又彪又傻的……
“同學，咱倆今天才第一次見面，雖然我知道我長得很帥，但你也不用為了我這麼拚命吧？！我受不起呀……”
“你，胡，胡說什麼呢！？誰為了你啊？別自作多情了行不行？我只是不想讓這假洋鬼子獲得名額罷了，你別想多了！”
布魯斯·湯：？？？
不過說著，李蘭的臉卻莫名有些紅，也不知是心裏有鬼還是幻想到了那種情節並代入自己后察覺到了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容易讓人想歪。
冰雪的公主為了自己的王子不惜耗盡自身魔力甚至在透支的情況下也堅持不倒，只為了消耗邪惡的走後門的反派更多的魔力，來給自己的王子爭取更大的勝機，這情節，嘖嘖……
可真夠狗血的……
“唉！”嘆息一聲，周誠無奈地看着這身材不錯的小妞，着實有些無奈，自己的摸魚計劃，感覺要被她給弄沒了。
不，也不能說沒了，現在這情況李蘭的魔力短時間內肯定恢復不了，而且在他打過之後他相信她也不會有和自己打的慾望。
所以他應該還是只用打一場就行。
只是，這不知道姓湯還是姓布的傢伙消耗似乎不小，別弄得還得等他恢復了才能打，那就真的是浪費時間了，還不如他先來……
周誠感覺自己此刻離“偷雞不成蝕把米”只有一步之遙，本意是想偷懶少打一場，現在卻可能更麻煩了。
搖搖頭，不再搭理李蘭，周誠轉向另一個方向，看着還有些喘息的布魯斯主動道：“怎麼樣？消耗大嗎？需要等你恢復嗎？”
“廢話！當然要等！不然談何公平？！”古木沒好氣地斥道。
公平，行吧，行吧……
“不，古叔，不用了，我可以，剛剛只是有些大意了，這次不會了，相信我！”
聽見這話古木不由有些遲疑，隨後輕輕搖了搖頭，似是有些無奈。
罷了罷了……
布魯斯特地換了個稱呼，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希望古木不要阻止他，而古木也聽出來了，所以才有些無奈，只好同意，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抬手施法，同時無聲念咒。
一息之後，一片充滿生機的綠光自他掌心噴薄而出，點點綠色光點歡呼雀躍爭先恐後湧入布魯斯體內，濃郁的生機幾乎要讓腳下的戈壁生出綠色。
頓時，隨着這股活躍生機的湧入，布魯斯消耗近半的魔力頓時活躍起來，而後以一個驚人的速度開始恢復，那速度，比之他自行冥想恢復快了不知凡幾。
3秒后，古木收回手，而此時布魯斯的狀態也來到了接近巔峰的時候，無論精神肉體還是魔力皆是如此。
這一幕，看得周誠嘴裏嘖嘖怪聲不斷，心理感嘆：這就是PY嗎？真爽呀！
“多謝古叔！”既然已經暴露了兩人的關係布魯斯也就沒再稱呼什麼古老師，道謝一聲后看向周誠，心裏已經開始思考要用什麼魔法來打崩周誠的心態了。
沒錯，他要打崩周誠的心態，最好能一戰打得這討人厭的傢伙今生見到他都繞道走！
顯然，布魯斯心裏是高傲的，也從來不把李蘭周誠兩人放在眼裏，所以先前一直顯得很洒脫，一副對這場考試渾不在意的樣子，即使是被周誠逼得不得不先站出來與李蘭打的時候也只是洒然一笑，根本沒放在心上。
畢竟對他而言，和誰打，怎麼打，都無所謂，反正會勝得很輕鬆。
結果既然固定而輕鬆，那麼周誠的所作所為在他眼中不過跳樑小丑罷了，自然不會在意。
但，李蘭卻讓他險些翻船。
這能忍？！
誰知道他在剛剛那一刻，在冰巨人不斷的重拳出擊下，看着那搖搖欲墜的護罩自己卻做不了任何事是什麼感覺？那種深深的無力感，誰能體會？有誰知道？
當他成功僥倖解決冰巨人之後，回想着自己差點翻在這小小的陰溝里，他心底又是多麼的后怕？
而後怕之後，他現在心裏藏着的是無盡的羞惱與憤怒，以及迫不及待地證明自己的決心。
證明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一起意外，一起絕對不會再發生的意外，一起概率小到比中彩票還小的意外。
所以，他執意要打，而且不願去休息恢復到完全狀態再打，那樣的重視會顯得他太無能。
現在，既然古叔幫了他一把，那他就更沒有輸的理由了。
還是那句話，飛龍騎臉怎麼輸？
“各自準備吧，周誠，做一下自我介紹。”古木再次履行裁判職責。
“周誠，一階巔峰。”周誠笑得很燦爛，話語卻很簡單，主要他怕說多了嚇到小朋友。
一階巔峰……
聽到這介紹，布魯斯心中不由一凜，這個年紀的一階巔峰，等到開學的時候恐怕就二階了吧，入學二階……而且古叔明明說……
想到這裏他不由看了一眼古木，發現這位也正皺眉打量着周誠，目中帶着審視。
看了兩秒，古木這才開口：“你身上帶了遮掩氣息的魔具？”
“算是吧。”周誠含糊應了一聲。
聽到這回答古木也沒過多深究，周誠的氣息雖然經過偽裝，讓他未經細看下沒發現古怪，但仔細看過之後他還是能察覺到點東西的，至少能肯定周誠還沒到二階，這就夠了。
而且上次複試的時候是有大型魔具體檢的，那時候什麼魔具遮掩都沒用，而他手中的資料就是那時候檢測出的資料，不會有假，資料上寫的他當時是初階高段那就一定是，這麼短的時間也不可能直接跳到二階。
不過這才多久，居然就已經巔峰了，這天賦……
可能是用了什麼損傷基礎的魔葯吧……
古木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隨後拋下這些想法，輕喝道：“好了，準備！”
同時雙手一揮，給二人各自加持上一層護罩。
“周誠是吧？你會輸得很慘，我保證！”
“啊？”看着小黃毛信誓旦旦的嘴臉，周誠疑惑地歪了歪頭，小夥子，你知道你在說啥嗎？
很顯然，布魯斯不知道。
“第一回合準備，5秒倒計時，開始！”
令下，布魯斯·湯直接開始念咒，同時雙手結印，引導構建魔法。
這又是一個帶着濃烈西方特色的魔法，這種結印方式非常古怪，東方式的動作與邏輯卻又透着西方法系的思想。
這股盜版的味道如果周誠沒看錯的話應該是來自不遠處的兩個鄰國，一個崇尚拿來主義，一個深受赤兔國文化熏陶卻又時不時樂於背刺這個曾經的宗主國……
數秒后，結印與咒語同時結束，而後雙手五指張開對準前方地面，兩股風雪自掌心噴薄而出，霜雪覆蓋，四周地面頓時凝上一層晶瑩。
一息后，兩股風雪凝結成兩顆直徑超三米的碩大雪球，一左一右如門將般守護在布魯斯身前。
一階魔法，瘋狂的雪球，攻防一體，而且是文斗神技，應對不好，必輸！
不過布魯斯沒準備用那種必勝的戰術，既然說了要碾壓那就要實實在在的碾壓，憑藉魔法優勢勝了算什麼本事？他要的是完勝，要的是讓周誠連他的護罩都碰不到！
而攻守一體的瘋狂雪球就是為了避免周誠如同李蘭一樣選擇孤注一擲。
兩顆雪球，就算再來一隻冰巨人也闖不過來！
這一點，他有十足的信心。
……
“這是東夷那邊的魔法吧？我記得這個魔法對掌控力要求似乎蠻高的，好像還有個特殊的戰術是吧？韓主任？”年約50的大爺好奇問向身邊兩位。
這麼低階的魔法已經脫離他們的層次不知多少年了，他只隱約記得一些信息。
“沒錯，好像是叫瘋狂的雪球，看大小應該有一階巔峰的威力，至於你說的戰術，實際應用起來其實很難，因為它需要保證場中有至少兩顆雪球才能快速起效，這在實力相當的文斗中其實挺難的。
尤其它還要求在啟動戰術的時候自身護罩強度是佔據優勢的才行，這就更難了，實戰中想打出來可不容易，所以一直很小眾，當然它那必勝戰術的名頭也有那麼點含金量。
說起來這個戰術倒是挺適合這個小傢伙的，起手就是兩顆雪球，可以直接啟動，哈哈，我突然有點期待待會兒的場面了，兩顆雪球先後出發然後藉助互相的碰撞反彈同時攻擊雙方的護罩，同歸於盡的招數卻完美利用上了文斗的規則，嘖嘖嘖。”
另一側傳來回應，來自最後一人，看起來四十多歲，微胖，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笑眯眯，一笑眼睛就沒了，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愛笑的眼睛吧。
“這麼說那小孩懸了？”嚴老問了一句。
“肯定的呀！”
……
唔……“彈彈球”嗎？
看着那兩顆碩大雪球，周誠面色略有古怪，似是想起什麼。
感受着其中狂暴瘋狂的氣息，直面它們會給人以一種感覺，一種下一刻就會被它們狠狠撞飛出去的感覺，而且還不止撞一次，而是反覆碾壓，蹂躪至死，賊兇殘的那種。
搖搖頭，周誠開始輕聲念咒，他等到現在才施法倒不是真的準備后發制人還是怎麼，只是單純因為這個魔法很簡單，很傳統，沒有失誤空間，實在沒必要提前施法。
“冰凝成形，凍刃化槍！”
這是，冰槍術？
又是冰槍術？
他在想什麼？明明已經看到了對手的魔法卻還選擇冰槍術？
觀戰眾人心中都升起疑惑，李蘭更是忍不住想要開口，不過紅唇剛啟又強行忍住了，這就和觀棋不語是一個道理，場外的言語指導一樣是違規的。
難道這就是他最拿手的魔法？
怎麼可能？！
老娘拼死拼活難道是為了讓你學我用冰槍術的嗎？你早說我早回去洗洗睡了！
長這麼帥果然是吃乾飯的嗎？
“哈？！就這？！”剛聽完周誠嘴裏念出的咒語，布魯斯就不屑地嗤笑一聲，被氣笑了。
就這？虧自己還拿出這麼高的重視，拿出這一套戰術，結果？就這？
果然是高估了國內的質量嗎？唉，不該回來的，算了，拿到這次的名額就好，參加完就回國吧……
這樣想着，那邊周誠手中也開始凝結冰霜，晶瑩剔透如同藝術品冰雕一般的精美冰霜武器迅速凝結成型中。
只是這凝結的過程中，周誠的動作與前面二位不太一樣。
李蘭與布魯斯凝結冰槍的時候都是將手掌高舉，虛托冰槍，這樣便於將冰槍以標槍投擲般的方式投擲出去。
他們的等階太低，這樣的動作才能充分保證冰槍射出的速度與威力。
但周誠的動作卻與他們不同，動作甚至可以說有些奇怪。
只見他一手放在腰側，一手虛握在胸前做提東西狀，冰霜則以兩手為起點飛快凝結。
握把、扳機、六根又粗又長的槍管，以及一條長長的彈鏈。
而彈鏈上的每一發子彈，都是“槍”形，像是一桿小小的冰槍一般，長長的彈鏈整齊排列，如同一片肅穆的槍林。
冰霜加特林，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