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嬤嬤,如何?”
施晚意送走了娘家人,便追問宋婆子試探的結果。
宋婆子回憶着正院所見,有八九分肯定道:“姜二郎很有可能知道您的身份。”
當時陸侍郎、施家父子和姜嶼同在一室。
陸侍郎是主人,本該盛情款待,賓至如歸。
然而姜嶼寥寥幾語便反客為主,主導談話走向,與施家父子寒暄,詢問宋婆子昨日之事,偏他又不失禮,並沒有忽視主家。
在宋婆子和施家人的視角,跟姜嶼相處,簡直是如沐春風。
唯有陸侍郎,似乎不這麼認為,隨着談話進展,越來越寡言。
不過沒人多在意他。
而宋婆子就算知曉姜二郎跟施晚意那檔子事兒,也禁不住為其風度折服,“娘子,您這眼光,屬實是好,離開正院后,老爺和大爺都對姜二郎讚不絕口。”
不過與姜嶼有目的地表現不同,兩人想都不會想姜二郎會跟施家有什麼關係,就是單純稱讚一個年輕後生的風采。
宋婆子再次感嘆:“您怎麼就選中姜二郎了呢?”
施晚意眼神幽怨:“嬤嬤……不要動搖軍心了。”
她不知道姜嶼風華獨絕嗎?
她當然知道。
否則不會每一次都被迷得暈頭轉向。
可迷是迷,腦子沒丟。
施晚意很清楚,她從書生身上獲得快樂了,所以甜言蜜語還是花錢,怎麼都無所謂。
姜二郎不同,他的身份就是個麻煩。
施晚意要是這麼妥協了,她的快樂就得背上負擔。
男人有的是,她找是為了錦上添花,不是命里缺男人。
沒有男人,不影響她快活。
無論如何,不能委屈自己,前提是她的感覺,以自身為先。
施晚意語氣似玩笑,又帶着不掩飾地認真,“嬤嬤,您是我的人,如果倒戈向別人,我會吃味的。”
宋婆子萬分確定道:“我永遠站在您這一方。”
施晚意笑容自得,“就知道嬤嬤您最好了。”
宋婆子再不提姜二郎如何,專註在她們自己的事兒上,照常度日。
沒人打擾,施晚意懶怠地待在東院,吃吃喝喝。
大公主也聽到了風聲,特意派人過來問候施晚意,還教人傳話,“若是不適,不出席夏日宴也無妨,以後還有機會。”
施晚意對大公主的侍從笑道:“你也瞧見我好好的,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勞煩回去稟報大公主,我就是個待不住的,極想湊夏日宴的熱鬧。”
陸芮則是怕施晚意不去赴宴,連帶着她也不能去,還在前一日特地到東院來“關心”。
她一個小姑娘,有心眼但是又不多,偏偏還藏不住情緒,難免教人覺得她這個人心術不夠正。
如此說,有些苛刻,可外邊的人精比比皆是,裝出來的聰明在人家眼裏興許就是個笑話。
最動人的永遠是真誠。
畢竟大多數人都不是真聰明。
不過姑嫂情深在施晚意這兒不存在,施晚意沒義務,也懶得教導小姑子,便只告知她“照常赴宴”,讓她提前準備好,便打發人回去。
而陸芮從東院離開,便被陸侍郎叫到了外院。
陸侍郎跟她說了些話,陸芮離開之後神色有異,走到正院前,想起母親說得話,踟躕半晌,到底沒有進去。
第二日便是大公主的夏日宴。
夏日宴在京城最東南的芙蓉園舉辦,陸家在對角,幾乎離得最遠,路上便要些時間。
施晚意讓府里單獨給陸芮準備了一輛馬車,打算兩人分開乘車去。
馬車停在陸家門外,施晚意先到,直接上了她那輛馬車。
片刻后,陸芮帶着婢女急匆匆走出來。
施晚意隨便掃過去一眼,眼睛便微眯起。
陸芮眼裏有些紅血絲,整個人都透着疲色。
許是為了掩蓋,擦了不少脂粉,細眉粉腮,唇紅齒白,漂亮自然是漂亮,只是配上那滿頭珠翠和她身上明艷的衣衫,沒有小姑娘的年輕朝氣不說,還顯得用心過重。
這倒罷了。
可她的神色……眼神遊移似乎藏着心事。
施晚意霎時想起先前的猜測,陸侍郎許是有所惦記。
她不想以惡意揣測人,可今日乃是她帶陸芮出去,總不能任由陸芮丟醜,亦或是給她惹麻煩。
是以施晚意叫住轉向另一輛馬車的陸芮:“你上來。”
陸芮腳步一滯,神色一慌,遲緩地轉腳,走向施晚意的馬車。
施晚意看着她,直到她踩上腳踏,方才轉向馬車門。
陸芮的身影一出現在車門外,她便直接問:“這老氣橫秋的妝扮,是你自個兒的主意?”
陸家大小是有幾分底蘊的,梳妝的婢女怎會如此沒有眼色?
那就只能是陸芮一人的想法。
而陸芮因為她一句“老氣橫秋”的評價,惱怒地瞪向馬車內,看清施晚意模樣后,卻是一怔。
大鄴貴族多喜鮮艷之色,越是艷麗,花紋越是繁複,越得眾人喜歡。
施晚意卻穿了一襲淺藍色襦裙。
藍色好染,平民百姓最常着藍衫,但也是灰撲撲的藍。
施晚意這身卻不同,是極明快的宛如晴天碧海的藍,且料子輕薄,染得極勻,一看就價值不菲。
肯定不失禮,還極有夏日的氛圍,晴朗不沉重。
哪怕在這略顯昏暗的馬車廂內,陸芮瞧她一眼,心裏都不自覺輕快幾分。
陸芮自己身上是一襲鮮亮的湘妃色襦裙,原本也是既符合她的年紀,又明媚。
第一次上身,她喜歡極了。
在和施晚意麵對面之前,陸芮都沒覺得今日裝扮有什麼不妥。
直到現在,她看清施晚意的形容。
施晚意還未施粉黛……
一對比,陸芮可不是老氣橫秋嗎?
明明她才是及笄之年……寡嫂打扮成這樣作甚?實在沒有自知之明。
陸芮咬唇,氣悶不已。
她不說話,施晚意就當她默認了。
實在看不過眼,便道:“正是年輕嬌嫩的好年紀,你若是喜好如此,我不管你,若不是,就洗了重梳妝。”
陸芮又看向她那嫩滑的臉,鬱悶道:“來不及了……”
“取來在車上梳妝。”
車上晃動,不好梳妝。
陸芮卻沒說話,聽她安排。
陸芮的婢女定然是拿她沒辦法。
施晚意便又使了兩個她的婢女,去陸芮的馬車上,“她們兩個今日就跟着你。”
“什麼?”陸芮一驚,立即反駁,“我不用。”
施晚意不容置疑道:“老夫人不看顧你,我這個長嫂總要看顧幾分,放心,不會打擾你遊玩。”
“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你……”
施晚意只是答應帶她出去,不慣着她,“愛去去,不愛去就回府去。”
一句話,陸芮瞬間便息了聲,眼神閃爍。
她的心事兒也太明顯了,施晚意微微搖頭,教她回自個兒馬車上去。
管她有什麼心思,看住了,搖籃里扼殺,那小胳膊小腿兒,還能捅破天去?
待到取脂粉梳子的婢女回來,馬車啟行。
陸芮心事重重地坐在後一輛馬車裏,任由施晚意的婢女擺弄。
朱雀大街上,施春濃已經騎在馬上等了一會兒,期間碰到了兩家認識的人,都停了下來。
這兩家全都是女眷,長輩與她說話,小娘子就趴在馬車窗上眼睛亮晶晶地看她。
施春濃莫名其妙地回視。
小娘子要麼沖她傻笑,要麼害羞地躲起來。
施春濃更加摸不着頭腦。
兩家知道她在等人,也不多打擾,簡單說了幾句話,便與她道別,約在芙蓉園再見。
施春濃轉身就不再理會,遠去的馬車裏,小娘子卻都在說她:“好俊的夫人。”
待到施晚意的馬車過來,施春濃吐出一句“不用停”,便翻身一躍,直接跳到馬車上。
她的護衛接過她的馬,跟在馬車後面。
馬車裏,施晚意見到自家阿姐的扮相,心裏吹起一聲口哨,嘴上略顯輕浮地“哇哦~”。
施春濃呆住,不敢相信地看着施晚意。
她妹妹怎麼會如此流氓?
施晚意一點點改變施家人對她的印象,此時毫不收斂,笑吟吟地打量着姐姐。
施春濃向來不走尋常路,也沒人拘她,旁人家正經宴席,她也都規規矩矩地作誥命夫人打扮,大公主的夏日宴,她便怎麼舒服怎麼來。
與往常一身颯爽的女子勁裝不同,她今日穿了身男裝,錦衣玉冠,渾似五陵年少。
施春濃身上更奪目的,是即將而立之年的男女皆少有的少年氣。
赤子之心,意氣風發,天真而無畏,英氣又不失柔軟。
“阿姐,你真好看。”
自家姐姐,施晚意想佔佔別人占不到的便宜,便伸手去摟她的腰。
施春濃中指微曲,骨節不輕不重地敲在她額頭,“坐好。”
施晚意摟到手,才坐好,整理衣服和髮飾。
施春濃看她反倒帶歪了頭上的釵,便按住她的手,親自取下來再插進她發間。
施晚意不敢再亂動,然眼睛欣賞着自家姐姐,從裏到外皆美滋滋。
施春濃懶得說她。
芙蓉園——
園外車水馬龍,園內衣香鬢影。
陸芮只淺淺上一層脂粉,臉上白裏透紅,描了細眉,口脂也換成了淺淺淡淡的粉嫩,頭飾去掉了幾個顯得過於隆重的,只留下輕巧的。
整個人上下和諧,凸顯年輕娘子的俏麗和青春活力。
施晚意看着她重新梳妝好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讓她跟在身後。
她們要先去百花閣見主辦宴席的大公主。
良辰美景,青春年少,風裏都是清甜的味道。
施晚意看着曲池對面走過的一群小娘子,對施春濃笑道:“歲月催人老,再不復年少,阿姐瞧這滿園的鮮花,有何感想?”
施春濃順着她的視線瞧過去,輕描淡寫地說:“沒有感想。”
“也是,阿姐的少年,縱馬揚鞭,披堅執銳,無需追憶,不必後悔。”
施春濃愣住,隨即笑開來,“二娘說的是。”
豪情萬丈是少年,無憂無慮也是少年,無追憶,不後悔。
大公主在百花閣備了宴席,外閣教人隨意取食瓜果茶點,內閣則是專門為各家夫人閑坐閑聊。
內閣又分裡外間,外間是些品級稍低的夫人,不過也都有三四品,隨意落座,與相熟的人閑聊。
施晚意和施春濃帶着陸芮進來,眾女眷或長或短地投以目光。
其中,有與施春濃相識的夫人,還有早晨與她偶遇的兩家。
施晚意只聽說過京中那些名聲響亮的家族名頭,此間這些女眷,她幾乎都不認識,唯有吏部常尚書夫人她有印象。
施晚意便只能跟着姐姐施春濃,聽她介紹,一路寒暄,才走到裏間。
此時亦是初夏,裏間三面牆全都敞開,光線極佳,暖和的同時能直接一覽周遭景緻。
主座不是大公主,而是一位雍容華貴、神情嚴肅的中年婦人,身邊靠着個三四歲大明顯怕生的女童。
大公主和另一個年紀更輕、溫婉尊貴女子坐在她左右。
施晚意心念一轉,便確定,首座的是平城長公主。
另一位,應該是二公主秦安。
平城長公主是啟帝親妹,施太后的幼女,金枝玉葉中的金枝玉葉。
她當年出嫁乃是為聯姻而嫁給了北境勢力極大的趙家繼承人,夫妻感情不好,駙馬另有侍妾,長公主當年也都為了陛下的大業忍耐下來。
待到啟帝建朝,她便徹底常住在公主府,若非為了世子,都不會理趙家。
她身邊的女童,應是她的孫女,出生沒多久便沒了母親。
二公主秦安去年初由啟帝賜婚,招新科探花郎為駙馬,據說婚後兩人琴瑟和鳴。
除三位公主,裏間還有幾位貴夫人。
柳皇後娘家的嫂子柳夫人,夫君任京兆府牧的姬夫人,還有與施家有親的忠國公世子夫人和平南侯夫人。
忠國公世子夫人是長嫂齊箏的長嫂,平南侯夫人則是施翊的岳母,姬夫人是方既清上官的家眷。
算下來,整個裏間的人,都跟施家沾親帶故。
施晚意和施春濃姐妹倆坦然自若地與眾人見禮。
陸芮在兩人身後,略有些局促不安,好在並沒有出錯。
大公主熟稔地招呼施家姐妹過去說話。
施春濃大大方方地過去,落座。
施晚意笑着指指身後的陸芮,“殿下,年輕姑娘待在這兒恐怕膽戰心驚,讓她出去玩兒吧。”
大公主笑嗔:“我們是能吃人不成?值當你巴巴地討話。”
施晚意笑笑,並不介意在外人面前給自己營造好形象。
大公主擺擺手,“知道你是好嫂子,去便是。”
施晚意道謝,請示過大公主,便帶着陸芮直接從旁側出去,也沒交代什麼,只示意她那兩個陪嫁婢女跟着陸芮。
她們還在一群貴人的視線範圍內,陸芮沒有露出任何不滿,乖乖地離開。
施晚意再次回到室內,本想坐在姐姐身邊,但一抬眼就見二公主坐在姐姐旁邊,親親熱熱地說話。
施春濃另一側沒有空座。
“施二表姐,我許久未見到施大姐姐,想與施大姐姐說說話。”二公主態度看起來很親近,柔聲道,“姑姑說了,今日沒有座次,隨意坐便可,不若你去我方才的位置坐,正好與姑姑和大姐姐敘敘舊。”
二表姐,大姐姐,熟遠熟近,清楚明白。
施晚意的記憶瞬間浮現。
二公主小的時候就喜歡施春濃,起初一直叫表姐,後來見到原身,才改口這麼叫。
而且,二公主常因為施春濃對她表現出不滿,現下一想,難不成是……嫌棄一個軟包子白佔着個威風的虎姐?
而二公主見她不說話,更加靠近施春濃,還挽上施春濃的手臂,語氣軟和地問:“施二表姐,好些年未見,可是與我生疏了?”
施春濃不樂意二公主欺負施晚意,皺眉輕聲道:“別鬧。”
二公主頓時露出一副傷心的神色,緩慢地滑下手,幽幽道:“施大姐姐一貫如此偏心……”
施晚意:“……”
這熟悉的茶味兒。
以前施春濃在太後身邊,原身被搶姐姐,都是置氣回家,能憋個三月半載不出門,白便宜了二公主。
現在……
要強的女人絕對不能輸。
施晚意露出個極大度的笑,溫柔包容地勸說施春濃,“阿姐,無妨,咱們是親姐妹,二公主難得見你,你陪陪她。”
一句話,又劃開了親疏。
二公主笑容微僵,看向施晚意的眼神隱隱露出些意外。
施晚意笑得越發無害。
兩個人多年未見,一見面就暗暗較勁兒。
施春濃面無表情地處在溫柔的刀光劍影中間,等她們自己盤出結果。
二公主今年二十,還未生育,施晚意臉圓起來,面相上看,年紀比溫婉的二公主還小一點。
在座都是長者,瞧着她們鬧著玩兒,皆是一臉慈祥。
連長公主那張嚴肅的臉上,都露出些許笑意。她身邊的小姑娘也瞪着圓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她們。
還是大公主打圓場,“二娘,別理她,來這邊坐,與我和姑姑說說話。”
二公主到底是公主,施晚意適可而止,抬步走向長公主和大公主。
大公主指向方才二公主的座位,施晚意便大大方方地坐下。
三人只說了兩句話,又有別的夫人進來,長公主和大公主便得去招待其他夫人。
施晚意樂得自在,趁人不注意,便垂頭髮呆,琢磨着再坐會兒就出去轉轉。
忽然,感覺到一道極輕極淡的視線,施晚意抬眼,正對上長公主孫女的眼睛。
小姑娘一驚,扭頭埋進長公主的懷中。
長公主低頭瞧一眼,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見她情緒沒有其他異樣,便又望向正在說話的夫人。
施晚意看小姑娘像是要鑽進地洞一樣,始終不抬頭,回想:剛才長公主是叫她“柒姐兒”吧?
小小的女娃像只軟乎乎的幼獸,看起來就很好逗。
施晚意閑極無聊,便抽出絲帕,手指靈活地擺弄絲帕。
柒姐兒耳朵動了動,又悄悄轉頭看她。
施晚意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折好一支絲帕玫瑰,玫瑰放在手心,也不看小姑娘,默默遞過去。
柒姐兒嚇得又縮回去。
施晚意沒動,就保持着這個姿勢。
柒姐兒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又看一眼,才終於伸出小手,慢慢試探地抓向那絲帕玫瑰。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她們兩個的動作,似是怕嚇到膽小的女童,漸漸停下說話。
柒姐兒終於抓住花,飛快地收回手。
但小孩子沒輕沒重,再在張開手時,那絲帕花完全鬆散開來。
柒姐兒眼裏瞬間便泛起兩泡淚,委屈巴巴的。
施晚意心都軟了,溫聲細語道:“我重新給你折。”
柒姐兒噙着淚看她好一會兒,才慢慢地伸出手,還給她。
施晚意接過來,先側身吩咐婢女去找根線來,然後才開始復原玫瑰。
柒姐兒緊緊盯着她的手,隨着花兒重新成型漸漸展顏,待到拿到結實的花兒,給了施晚意一個害羞的笑。
施晚意:“……”
幸好陸姝不是這型的,否則她極有可能扛不住。
施晚意又想伸出魔爪,摸摸小姑娘的小手,便悄悄與她套近乎。
有一朵花作橋樑,柒姐兒雖然還是膽小,卻沒太排斥她。
長公主若有所思地看向施晚意。
旁邊,二公主瞧見這一幕,湊近施春濃耳邊,小聲說:“施大姐姐,有可能親上加親哦~”
施春濃沒有反應,她還記得,施晚意說過暫時不打算改嫁。
施家也沒到被長公主青睞就感恩戴德的地步。
那頭,施晚意摸到了小姑娘手,心滿意足,便向長公主和大公主她們告退,打算去園裏轉轉。
柒姐兒眼巴巴地看她。
施晚意便哄道:“可以給花染色,我去給你找染料。”
一句話引得小姑娘好奇,施晚意便順暢地離開百花閣。
就在她走後,婢女進來稟報:“長公主,大公主,姜大人來拜見。”
“姜大人?”在場眾人皆有一瞬的茫然,“哪個姜大人?”
大公主發出的請柬,她率先反應過來,“姜二郎?!”
婢女答“是”。
他怎麼來了?
大公主下意識地看向二公主,口中吩咐:“請姜大人進來。”
片刻后,姜嶼緩步而入,視線不着痕迹地掃過,沒有見到施晚意,便與諸位夫人客氣地見禮。
從始至終並未對二公主另眼相看。
二公主微微垂着頭,不露神色。
而姜嶼就是到此地,來向主人打個招呼,且都是女眷,不便久留,簡單寒暄兩句便提出告辭。
大公主等人也不好詢問從來不來的人為何忽然來了,只教他隨意。
姜嶼又是一禮,轉身前,目光在長公主孫女手中把玩的絲帕花上停頓一瞬。
隨即,大步流星地離開。
他今日來,為的是貓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