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寢靈異事件02
司絨盯着幽黑的窗檯,眼神空洞,腦海一片空白,像被奪了舍的瞎子。
醫務室的破舊窗帘被吹地輕輕飄起,年久失修的風扇吱呀吱呀作響,虛浮的空氣無端生出一陣冷意。
“我突然覺得……”司絨轉了轉琥珀似的眼睛。
【你覺得什麼】
司絨撐着手從床上坐起來,寬大的領口下垂,霜□□致的鎖骨半露出來,有很刺的感覺,像被針輕軋。
垂了垂眼眸,他定聲回答道:“我覺得我剛剛好像一個死人。”
【……】
0528不是第一次聽到司絨一本正經地說不着邊際的話了,它反應很平靜。
【你聽見了嗎】
“一二三,過家家
你做爸爸她做媽
妹妹餓了找媽媽
媽媽不在家…”
遠處的廣播裏突然放起尖銳刺耳的童謠,晚自習剛下課過後的喧鬧人群幾乎在一瞬間熄滅,校園裏空空蕩蕩,四處都飄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點熟悉,司絨靈光一閃,這是山村裏的荒墳才有的澀味。
【現在,立刻,回宿舍】
【只剩不到五分鐘,宿舍大門即將關閉】
司絨也不是沒見過世面,慢吞吞地皺着鼻尖,無所謂道:“關了我再叫宿管阿姨幫我打開,我手好疼,腿也好酸,走不快的。”
【當這首歌放完,沒有進入男寢的在校人員,會死地千奇百怪。你想成為乾屍嗎司絨?】
“怎麼不早說啊……”司絨弱聲道,一邊稀里糊塗地穿襪子和鞋,一邊回頭往窗檯看了一眼。
那裏好像一直有人在看他,對方帶着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深夜模糊了他的身型和輪廓,在對視上的那一秒,他做了一個極具褻瀆意味的下流動作。
他有力瘦長的五指垂在腿側,瞳孔倒映着司絨雪裏透紅的面孔和粉白的唇瓣,然後不加掩飾地,直白地,頂了一下、兩下。
“四五六,洋娃娃
小小手兒小腳丫
妹妹弄壞洋娃娃
哭着喊爸爸…”
司絨幾乎是踩着點到的男寢樓下,整個樓棟也不像平常一樣到處都是男生的嬉笑怒罵聲,只剩搖曳昏黃的幾個壁燈,微弱地照亮走廊的拐角,陰冷的長條走廊充斥着一股地下的寒氣。
他氣喘吁吁地扶着樓梯把手,分秒必爭地跑回到自己的宿舍,纖瘦的背上覆了一層薄汗。
明亮的白熾燈溫暖炙熱,撫平了司絨急速跳動的心臟,他雙手扶住膝蓋,半彎着腰抵在堅實的門板上。
他掃視一眼,寢室不像一般男生宿舍混亂骯髒,收拾得整潔乾淨,只是不太像他的作風,每個角落都充斥着很有攻擊性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怎麼喘的這麼厲害。”
司絨順着低沉的聲色抬頭,表情微微繃緊。
這應該就是那個非常非常討厭他的室友了。
果然是體育生,硬挺的腹肌幾乎能把合身的上衣撐出一個微妙的弧度,小麥色的肌膚張揚放縱,剛洗完澡的黑髮被隨便撩上去,俊朗的五官肆意地暴露在空氣中。
司絨聽出他語氣微冷,不是普通的調侃。
他也不想觸這個霉頭,嘴巴乾澀,輕舔了下唇,淡淡道:“不關你事。”
剛又跑又爬,倉促地像在被人追殺,司絨白皙的臉頰氤出一點淡粉,粉嫩的舌尖滑過飽滿的唇肉,勾出一道水潤的唇線。應該是太熱,一下一下地吐着軟膩的小舌頭散熱。
封白看着他這幅模樣,心裏莫名其妙生出一陣煩躁,他走到自己的桌前,輕覆眼皮:“學校暫時沒有空餘床位可以更換。”
“不管你在外面怎麼亂來,只要別帶回
寢室,你那些事都跟我沒關係。”
司絨低低地“嗯”了聲算是回答,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他邁着腿三步並作兩步滾到了自己的床上。
當陰鬱寡言炮灰真的很難,因為他生前就是個話嘮,從小就是話嘮,這輩子就是個話嘮的命,一個人也能言語嘀咕大半天。
封白沒聽到該有的反應,按照往常,他這麼冷言冷語一番,司絨早就反唇相譏,用他慣有的那副毫無生機的表情看他一眼,然後低着頭不言不語,其實眸底一片森然。
他腦子裏莫名浮現出一截水光瀲灧的舌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絨的眉眼裏比以往多出了幾分無辜,純的像一汪泉水。
可能是什麼釣男人的新手段。
封白也沒太放在心上,只不過側頭多看了幾眼,片刻后,見司絨似乎是不準備起來了,他走到司絨身旁。
單手牽起他的后領,拎小狗崽一樣把他拎了起來,力道很輕。
衣領在拉扯間蹦開了兩顆扣子,男生的校服比較松垮,從上往下的角度,入目是一片嫩白,墜着兩個嬌俏的粉尖,綿軟小腹沒有一絲贅肉。
司絨迷濛間睜開着濕潤的眼睛,他只是稍微眯了幾分鐘,這會兒被強硬地拉起來,連眼皮都透出薄紅,嫣紅嘴唇輕啟:“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封白微愣兩秒,不太自在地看向牆角,“洗漱了嗎?”
“還沒有。”司絨直勾勾地看他,音色嚴肅,他最煩別人吵他睡覺了,秀氣的小臉籠上淡淡的慍色。
封白說完覺得自己問地突兀,聲音軟和了點,“天氣熱,要每天都洗澡,會舒服一點。”
司絨正煩他,故意抿着唇跟他抬杠:“我要是不呢?”
封白這會兒回過神來,放下了手裏的柔軟布料,深眸直視司絨,低聲道:“我可以幫你洗。”
司絨等他走開,慢慢爬起來收拾衣服和毛巾,換好拖鞋進去洗澡。
不是他怕封白,是好男孩不跟惡霸斗。
司絨這樣對0528解釋。
0528卻一反常態地沒跟他閑聊。
【司絨,童謠還沒放完,你今晚小心】
這句話就跟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利刃一樣,從他進浴室開始就不停地往心頭冒,胡亂迅速地沖完澡穿好衣服,泡沫可能都沒沖乾淨,因為太過着急,司絨被自己的小腿絆了一下,他低頭去看。
掌心有一灘黏膩的血,他陷入驚惶──這不是他的血。
“七八/九,吃麻花
爸爸修好洋娃娃
媽媽回來織毛襖
全家樂開花…”
逼仄的浴室里又響起哀怨的旋律,小女孩清脆的嬉笑聲驟然放大,順着耳廓鑽進他的每一根神經。
司絨幾乎是用盡全力蹦出浴室的,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封白那張不耐煩的臉。
“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