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早起帶着垃圾袋去垃圾焚燒處的阿爾有些嫌棄的遠遠繞開那些堆積起來的垃圾。
“你潔癖這麼嚴重還要親自來銷毀，看來是很重要的證據啊。”給他開門的老鼠轉着豆豆一樣的眼睛，細長的鼻尖在聳動着，嗅着空氣中焚燒爐中的奇妙味道。
阿爾不耐的瞥了一眼這個只有一隻耳朵的小傢伙，“我也覺得，不如將唯一封不住口的傢伙也一起丟到爐子裏吧。”
“哈哈哈，”老鼠露出討好的笑容，“我只是一點點好奇心，做這種生意的我怎麼會管不住這張嘴呢？”
阿爾以一種很難被捕捉的速度踩在了老鼠的尾巴上，“穆爾，毒組儲存的備用毒液被盜這件事我可是略有耳聞呢，下次不如洗乾淨自己身上的垃圾臭味再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我真的只是因為從沒聞過這種味道多說了一句話，沒有其他意思，這次我不收費了。”老鼠穆爾舉起了自己缺少了一半的手掌，做投降狀。
“哼，我怎麼會是這種獸呢？我的老朋友，這只是一個友善的建議，”阿爾掛着虛假的微笑慢吞吞道，“當然是按說好的來。”
他抽出錢夾遞給了這隻骯髒的老鼠一疊紙鈔，“可要收好啦，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
而死老鼠最能保守秘密。
走出這個老舊的垃圾場之後，阿爾拿出了手機。
“那隻老鼠解決了，嗯……毒我用到了，不會有獸會懷疑起毒殺事件背後還有神秘老闆你這個第三方的。”阿爾慵懶道，“哈哈哈我當然不會費勁去猜你究竟是誰，我也不是爬蟲類誰會關心他們的生存待遇啦~我只關心錢。呀，老闆可真是爽快——希望下次還合作愉快哦。”
掛掉電話后阿爾摸出了混着貓薄荷的煙，在這個寥寥無人的清晨街道點着了這根煙。
真麻煩。
本就有着特殊香氣的血液被焚燒的時候氣味更令獸着迷。
荊芥的獨特味道讓他血脈里被喚醒的捕獵本能平靜了下來。
但是精貴的貨物就該是麻煩的。
只不過。
阿爾回憶着家中那個雌性的點點滴滴。
很奇妙的是，他總是能很輕易想起艾米莉亞的每一處細節，包括那個親昵不知分寸的擁抱和親吻。
阿爾不是一個喜歡親密接觸的貓。
雖然當過一陣子的老大，但他還是喜歡獨來獨往。
但他沒想糾正艾米莉亞的行為。
這種事情應該交給後面會接手艾米莉亞的老闆來決定。
在那之後艾米莉亞將會是那個老闆的所有物。
會被吃掉嗎？
看被艾米莉亞氣味吸引的什麼都不知道的食肉動物就知道，一定會被吃掉的。
唉，還是麻煩一點找有錢的食草動物聊聊吧。
畢竟他只是愛財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大壞蛋嘛~
誰讓艾米莉亞那樣喜歡他呢。
看在這點上，阿爾願意將自己為數不多的良心拿出來一點。
還得給艾米莉亞買早餐。
阿爾掐滅了燃到盡頭的煙，邁出了愉快的腳步。
我獨一無二的艾米莉亞，如此天真，如此美味。
如果不是他，她應該已經是報紙上的一角，用簡短文字描寫的一灘血跡了。
她真的應該好好感謝我。
懷着這樣的想法，阿爾在回家時心情相當愉快。
他可能沒有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會因為回家而產生彷彿吸食貓薄荷一樣的愉快——就算他意識到了，也會歸咎於艾米莉亞即將帶給他的拿筆巨款。
能帶來錢的東西，他都喜歡。
然而在拎着為艾米莉亞準備的早餐回到家時，阿爾嗅到了樓下空氣中艾米莉亞那獨特的氣味。
……怎麼回事？她出門了？
匆匆上樓的阿爾在面對空無一人的室內時，剛剛還愉悅勾起的嘴角已經不自覺齜起露出了獠牙。
自從十二歲之後，這隻狡猾總是帶着面具的貓就從未這樣失態。
是誰動了他的艾米莉亞？
那是他的獵物。
兩個小時。
阿爾的怒意一下子喚起我小時候跑出去玩沒跟家裏人打招呼，晚上在別人家吃完飯才跑回家，被找了好久的家裏人抽屁股的慘痛記憶。
被羞恥的往事充滿大腦的我盯着在生氣的阿爾又機械的塞了一口雲片糕。
“……”
小貓咪勾起的嘴角垂了下來。
似乎沒有察覺到面前貓情緒不對的小熊貓蘭斯推了推眼鏡，“沒想到你會找個庫茵拿的女朋友。”
阿爾將它好看的藍色眼珠轉向了蘭斯，帶着掛飾的耳朵掃了掃。
“女朋友？”
“不是嗎？怎麼想也不會是親戚吧，難道是我誤會了其實是加布的？”
沒等蘭斯向我投來確認的目光，阿爾斬釘截鐵道，“跟加布沒關係，艾米是我的。”
嘛，我確實是它撿回來的。
“她一隻獸從庫茵拿來到格納斯這麼遠謀生，還生了這麼嚴重的病，也是不容易。會想家也是正常的事，難免和我多聊了一會兒。”
是我誤會了！原來是好靠譜的大作家！
阿爾轉了轉眼珠，瞥了我一眼。
“嚴重的病？”
“是啊，”蘭斯感嘆道，“我還是第一次在身邊見到嚴重到以自己名字命名案例呢，艾米莉亞綜合症，毛髮掉落到這種地步，一定受到不少異樣的眼光吧。”
“……”
我對阿爾眨了眨眼睛。
它嘴角似乎上揚了一下，很快轉過視線對蘭斯道謝，“那就謝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照顧艾米了，有需要我會儘力幫忙的。艾米我們回去了。”
蘭斯依舊沒什麼表情，“不客氣，畢竟我和艾米都是老鄉。”
走之前我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手，對這個總是一本正經的小熊貓稍稍俯下身道謝，“糕點非常美味，我好喜歡。”
“不客氣，你也讓我長了新的見聞，歡迎下次接着拿你的故事來做客。”
……稍稍有點良心作痛了。
等我們回到家關上門，阿爾玩味道，“艾米莉亞綜合症？”
我發出尷尬的笑聲，“想不出名字就隨口編了。”
那位大作家才是真正別人說什麼它信什麼。
“你還挺會撒謊的嘛……”阿爾瞥到了我放在玄關角落的消毒液，“你還遇到戈夏了？”
“嗯！”
說到這個我又想起來了，有些苦惱道，“我那天穿過來的衣服好像被風吹跑了，我去找也沒找到。”
“問加布，他有收拾東西的習慣。真丟了也無所謂吧，你想要什麼款的我都可以去買到。”
一時間竟然有些像包養發言。
阿爾走到地板上我打掃了一半的毛髮堆面前，控訴着，“你知道你這多像你做事做一半被抓走了？”
我有些不解，“誰會來沒事抓我啊。”
“我就會。”
我更疑惑了。
阿爾拿起一旁的打掃工具，淡淡道，“艾米你很獨特，這個世界並不適合你生存。”
我靜靜看着它收拾完那堆毛髮。
等它再抬頭時，我收拾好那些情緒，邀功般道，“阿爾，來試試我昨天做了一晚上的料理吧！”
小貓咪在我期待的目光下吃下了沾了不那麼重口調味料的豬肚。
“這叫冷水豬肚，是道不常見的料理，很費工夫。感覺怎麼樣？”
阿爾思索着開口，“吃不出來肉的味道。”
“你們吃生肉嗎？”
“有錢的老爺當然講究這個，而普通的肉食動物恨不得將身邊的草食動物生吞活扒了，生肉還是熟肉只要是肉就可以……”阿爾又挑起一塊豬肚，“艾米你做的這種在我們這邊算是高級料理了。”
“那你喜歡嗎？”
阿爾微愣，“……挺喜歡的。”
我這才滿意的笑了。
“那就好。”
小貓咪盯着盤子思索着，已經在蘭斯家蹭吃吃飽的我將它帶回來的早餐向前推了推，“要搭配這個吃嗎？”
“不用了，我吃過早餐了。”小貓咪有些心不在焉的。
我盯着它思索了一下，確定它似乎沒有剛剛的惱怒了才試探道，“對不起啦……我本來只是想隨便聊聊，但沒想到會聊這麼久，讓你擔心了。”
阿爾回過神來幽幽道，“也沒什麼，也就兩個小時。”
“……我沒什麼時間概念，蘭斯那裏也沒有鐘錶。”
阿爾哼了一聲。
確認它真的沒有再生氣的我伸出手去戳了戳這隻小貓咪，“你都去哪裏找我了？跑了這麼久。”
“加布工作的地方。”
我一驚。
“不用通知加布嗎？”
阿爾反問，“我要找到他了，我會在外面跑了兩個小時嗎？”
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我對它笑了笑。
“試試吧。”阿爾丟出手機卡和細長的針。
我幾乎雙眼放光。
“阿爾你真是太好了！真是我最喜歡的小貓咪了！”
阿爾忍不住吐槽，“你的最喜歡也太簡單了吧。”
“從小到大的習慣啦。”我興奮地戳開卡槽，對比着手機卡的形狀看看能不能適用。
結果是令人興奮的可以匹配，只是可能要修正一下形狀。
“有沒有剪刀啊？”我抬頭。
又不開心的阿爾伸出了爪子，“不用。”
好鋒利。
我滿懷期待的給手機開機。
讀取……成功了！
我歡呼起來，抱住阿爾就給了它兩口親親。
“……你現在都不事先通知一聲了嗎？”阿爾貓貓嫌棄。
我也顧不上這些了，而是打開通訊錄給我的家人播去。
很遺憾失敗了。
但沒有關係！
我打開數據嘗試使用V信，結果即使開着數據消息框一直閃着加載。
不死心的我撥通了V信語音通話。
……依舊是無法加載出來。
我嘗試着連接各種軟件，打開網頁，全都未果。
最終得到希望又徹底失望的我不由甩開了手中的手機。
現在變得跟板磚一樣的智能手機與桌子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太討厭了。
我厭惡這一切。
小貓咪坐在我對面，托腮看着我。
“看在艾米這麼喜歡我的份上，要發脾氣的話，我也可以哄你的。”
我搖頭，一時間有些說不出來話。
阿爾：“要哭的話，勉強也能讓你弄濕我的毛髮啦。”
雖然我並不是想落淚，但我當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我對阿爾伸出手臂，悶悶道，“可以擁抱一下嗎？”
阿爾溫熱的小身軀主動靠近了我。
我蹭着它柔順漂亮的毛髮，感覺到了寬慰。
在這個陌生的異界，也只有毛茸茸能帶給我溫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