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我被一群海狸吵醒的時候，夢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做不好的夢了嗎？”將購物袋子放在我面前的阿爾問我。
“沒啊，是好夢。”我看着一隻只搬着傢具組件進來的海狸問阿爾，“它們個子這麼小力氣這麼大的嗎？”
聞言阿爾挑眉，“要試試和我扳手腕嗎？”
完敗的我在對着鏡子刷牙的時候還在思索為什麼阿爾看起來那麼小一隻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難道毛茸茸的表象下其實這是一隻肌肉猛貓？？！
我叼着牙刷出來捏了一把正在和海狸小隊頭頭聊着房內佈局的阿爾的胳膊。
雖然沒那麼誇張，但也是好有彈性的肉。
想吃炸雞腿了。
“？”
“沒事。”我含糊不清敷衍着又回到了洗漱台，思索着自己真的得努力找工作了。
但……果然還是有點不甘心啊。
洗漱完我走出來和舉着一個包裹嚴嚴實實長條的小海狸撞了個正着。
“抱歉，”我彎腰幫它抬起那隻非常巨大的遮住了它全部視線的木板，“我幫你抬進去吧——”
而那隻看起來有些獃獃的海狸一下搶過了我手裏的東西，一語不發的竄走了。
“……”
我茫然的看着它跑走的背影，感覺自己之前覺得自己動物緣變好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一邊剝着雞蛋一邊接過阿爾遞給我的熱牛奶的我忍不住問道，“它們好像有些怕我。”
阿爾托腮坐在我對面看着我，“因為海狸是食草動物啊。”
我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雞蛋和杯中的牛奶，又扭頭看了看因為想繞開廚房區域走出了s型的小海狸們。
啊這，這麼害怕的嗎？
“沒辦法嘛。”阿爾也瞥向那些比它還要嬌小的海狸們，笑容裏帶着一絲輕蔑之意，“他們就是膽子很小。”
其實換位思考一下，是我我也害怕跟將我視為食物的生物相處。
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餐的我也沒有去和這些看起來有些憨憨的嚙齒動物搭話的心情，拿起阿爾放在茶几上的袋子問道，“這是什麼？”
“手機。”
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回答讓我捧着袋子愣住，“這、不是說很貴嗎？”
阿爾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只是道，“存了我的號碼，下次不要再出現我到處去找你的情況了。”
我歡快的蹦起來給阿爾一個大擁抱。
“阿爾你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貓咪了！我最喜歡阿爾了！”
阿爾小尾巴掃着我的手背。
小貓咪被我吹捧的很是開心。
我捧着手機窩在沙發里開始研究這個世界的軟件，對我這種遊戲宅來說這些有着別樣的魅力，還是海狸發出的奇怪叫聲把我從這個新奇勁中拉回神來。
是剛剛我撞到的那隻海狸，它穿着一身跟其他海狸不一樣的顏色的衣服，看起來應該是個實習生。
之前跟阿爾對話的那個頭頭訓斥着它，同時也將它默默護在了身後，“抱歉，我們新人是從曼堡學院出來的，他沒什麼跟食肉動物打交道的經驗。”
隊長看起來也相當緊張。
我抬頭看到了沒什麼精神的加布。
“嗯。”他都沒有看向那兩隻海狸，目光搜索着四下。
我放下手機對加布露出笑容，“你回來啦！”
加布看起來有些心思，“阿爾呢？”
對哦。
我也找了起來，它剛剛不還跟我一起縮在沙發里嗎？
目光觸及到陽台看到了那隻小貓咪的背影。
“它在外面打電話。”
加布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知道了。”
“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我看來一眼時鐘，“才到午飯點呢”
“……發生了一點小事，我們要休息一段時間。”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第一反應還是。“休假嗎？那豈不是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確實。”加布看了一眼我手裏的手機，“阿爾給你買的？”
“嗯嗯，”我舉起手機，“輸入法方面我有些不懂……”
阿爾拉開了陽台的門，步履匆匆。
“你回來了，正好。”它說這些話的時候口吻和平日裏跟我說話那種可愛略帶黏糊的語氣完全不一樣。
阿爾丟出了一張卡，“照顧好艾米，我必須得出門一趟。”
即便是這樣匆匆離開，阿爾也不忘對我露出笑容，“艾米有需要就讓加布去做就好啦。”
“是很嚴肅的事情嗎？”我盯着阿爾的背影問加布，明明阿爾平日裏出門是一定要做好全套準備的，還會對鏡中仔細觀賞一下自己外表有沒有問題。
這次它只是套了個外套，戴上帽子就出門了。
“也就那樣吧，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加布這樣答道，它看了一眼我的房內，確認了一下裏面的進度。
扭頭對上有些不安的我，對上視線幾秒後身上冷漠的感覺忽然消失了。
加布對我道，“中午有想吃的東西嗎？”
“都可以……”我瞥了一眼忙忙碌碌的小海狸們，對加布招了招手，加布遲疑的彎下腰，我湊到它毛茸茸的耳朵旁用氣音小聲道，“我想吃炸雞腿。”
加布的耳朵掃到我的臉上。
它站起身來，“好。”
加布出門買肉了。
我坐在沙發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加布給我的辭典翻着音標和對應詞彙，直到海狸隊長問我，“女士你看這樣可以嗎？”
我進屋轉了一圈，對它們的勞動成果表達了高度讚揚，外表可愛的海狸被我誇得很是開心，讓我一時間有些心癢，蹲下來對看起來膽子還蠻大的隊長伸出了手。
“謝謝你們今天的勞作。”
摸到可愛小爪爪的我很是開心。
開門等着它們挨個陸陸續續出去的時候，卻在隊伍的最後見到那個穿着顏色不一樣衣服的實習生抬頭看了我一眼，它的腳步停了下來。
“怎麼了嗎？”我柔聲試圖不要嚇到面前這個小傢伙，但顯然失敗了，它低下頭，然後僵硬的在我面前拍了三下臉頰。
“？”
這是海狸的打招呼方式嗎？
我只知道水獺會揉自己的臉蛋……
我有些茫然的也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對不起！”那隻格外膽小的海狸發出了高聲尖叫跑了出去。
啊？
我盯着它們一群離去的背影，心下十分迷茫。
又沒法輸入，不然就能去網上查查看就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一直等到加布回來我才得以解惑。
“這個姿勢是海狸打招呼的意思嗎？”我抬起手在加布面前拍了三下自己的臉頰。
在看到我這個動作之後，加布身上的氣場一下子變了。
它盯着我的目光變得非常專註，身後本來自然下垂的尾巴一下子僵硬的立了起來。
就和阿爾炸毛一樣。
“……是不好的意思嗎？”第一次見到它類似生氣表情的我不解問道。
“……”加布錯開與我的視線，也悄無聲息的挪動了一下姿勢遮住了自己的尾巴。
它垂下眼帘，“你從哪見到這個動作的？”
我如實告知。
“嗯……確實是有這個說法。”加布懨懨道，“在肉食動物面前拍三下臉頰，意味着他可以吃掉自己。”
“哈？”我震驚了，“也，也就是說，那個海狸是想被我吃掉咯？”
“應該吧，我沒聽說過海狸有這種特殊打招呼方式。”
仔細回憶了剛剛發生的事情，我十分費解，“為什麼啊？”
“誰知道呢。”加布興趣缺缺，“不想活了總有那麼多理由，倒不說要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比較難吧。”
“……”
感覺是加布能說出來的話。
它再動時尾巴已經恢復成原樣了。
加布拿出真空包裝完全密封的雞腿走向廚房，“要腌制嗎？”
我展示了手藝，我們在家吃了一頓午餐。
我將給阿爾留下的份放進了冰箱，跟加布一起整理廚房。
準備開窗的時候，加布嗅着空氣中殘留的氣味，阻止了我，“會被鄰居發現的。”
“……那怎麼辦？”一屋子都是油炸雞腿的味道。
加布拿來了除味劑，噴了又噴，反倒讓自己眉頭緊蹙起來。
“……”我與捏着鼻子明顯不適的加布對視着，試探問道，“要不我們出門買東西？”
再回來說不定會好點……
等我們帶着刷阿爾卡買回來的那些生活必需品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念及午餐時的殘留問題，我們在外吃了晚餐。
餐廳的生意似乎不怎麼好，我們遠遠避開其他客人在角落坐下。
加布總是盯着窗外路過的每一隻動物。
我也盯了一下，也多少意識到一點問題，“為什麼它們好像都有些不安？”
“嗯……看了新聞吧，市長死了。”加布收回了目光，忽然問我，“要去書店嗎？”
“嗯？”
“之前說過的庫茵拿的旅遊指南。”加布提醒我，“還想看嗎？”
當然要了！
從書店捧了好多亂七八糟的書籍回來的我非常開心，就連這兩天都沒任何想買東西的加布都拿了兩本書。
“加布很喜歡讀書嗎？”踏着夜色回來的時候我與他閑聊着。
“談不上喜歡，只是習慣了。”依舊是很有加布風格的回答。
“那加布就沒有什麼喜歡的事情嗎？”
加布思索了一下，“喜歡下雨。”
就連喜歡的天氣都這麼憂鬱。
“因為雨會沖淡很多氣味。”
“……居然是這麼正常的理由嗎？”
加布似乎笑了一聲。
“你以為我是什麼文藝的青獸嗎？”
“總覺得加布有種藝術家的氣質。”
“我倒是覺得阿爾更像。”
我仔細想了想。
“勉強能算，但完全是兩種不同風格的。”
“畢竟我跟他完全不是一路人。”
“所以總覺得你們關係很奇妙。”
說好也算不上，說不好也算不上。
“就因為碰巧，他問我要不要一起……我也沒地方去便答應了。”
“是這樣的嗎。”
阿爾果然是只好心腸的好貓啊。
“那真巧呢，我也是被阿爾撿回來的，無處可去的傢伙……”
閑聊間我們已經走到了家樓下，我抬頭看向窗戶，燈沒有亮起。
“阿爾是還沒有回來嗎？”
“不知道，有時候他在家也不會開燈。”
畢竟它們都有夜視能力。
……等等。
我皺眉眯起了眼睛，“那是傳說中的beastar嗎？”
我們那棟公寓樓上站着一個黑影。
“不對……”
那個黑影一動不動的，並不像是在進行傳說中的跑酷追逐戰。
加布嗅着空氣中的味道，“是個食肉動物，不是他。”
那是，“它是要自殺嗎？”
我身旁的加布靜靜抬頭看着樓頂的那個黑影，依舊是沒什麼情緒的口吻道，“應該是吧。”
“……不管它嗎？”
加布反問我，“你要怎麼管她呢？勸一個不想活下來的人活着，你知道她正在經歷什麼樣的痛苦嗎？”
它還是那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