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戲忠的見識
戲忠?
不知道與史上那曇花一現的戲志才有什麼關係?
不過這個問題當下沒法去查證,只能日後再說。
劉誕收斂心思,與戲忠見禮,正欲再將剛才的問題向其求證,卻見這人已左右搖晃一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劉誕看了一眼酒罈,其中酒水已少了將近一半。
顯然,戲忠此時是有些上頭了。
“這酒勁兒太大,我今日也是第一次喝這麼多,讓劉兄看笑話了。
戲忠一手撐着自己額頭,一邊苦笑着告罪。
往日他飲酒也不少,可這宮廷玉液酒實在太過猛烈了些,這才多久,自己競醉成如此模樣。
不過他並不後悔,因為若是沒有這半罈子酒,他也說不出剛才那般狂妄之言、行狂妄之事,自然也就沒法子引得劉誕的關注。
沒出,戲忠今日就是為劉誕而來。
如今他成功將劉誕引到自己面前,自然不會因為醉酒,輕易將其放過。
若是今日未能將劉誕留住,那他所謀之事,便更沒機會了。
想到此處,戲忠眼中清明了,用力搖搖頭,想要強撐着起身。
但體內酒勁兒似乎更重了幾分,渾身發軟,雙腳如才雲霧,難以起身。
劉誕看出了戲忠的窘迫,加之他本來就對其身份有些好奇,便上前將其扶起坐到一旁,說到:“戲兄醉了,還是去我住處好生歇息吧。等你酒醒了,你我再論一論這潁川文氣如何?"
聽到劉誕要將自己帶回住處,等他酒醒,戲忠忽得放鬆下來,不再擔心因酒誤事。
這一放鬆,便頓感天旋地轉,腦袋一歪,直直倒了下去。
戲忠被安排進了庾封家的客房之中。
藉著這個時間,劉誕也是向庾封打聽了一下戲忠的來歷。
這戲忠乃是潁川寒門子弟,家境貧窮,但頗有才學。
只因行事狂放,與世人多有不和,才未有多大的名聲,庾封也對其知之不詳。
但今日看來,其人對潁川世家情況頗為熟悉,甚至頗為不屑,也不知是何緣故。
既是寒門子弟,年齡也大致相符,這戲忠莫非“庾叔父可知其表字?"
劉誕靈光一閃,直接問到。
史書上並未言明志才二字究竟是其表字,還是真實之名,所以他有此一問。
庾封與戲忠不熟,只是有所耳聞,也是想了一陣,才不確定的說到:"這戲忠並非陽城人士,家中應是靠近陽翟。其人表字我也是偶然聽人提起好像是叫志才。"
果然!
劉誕心中一振,終於成功對上了戲忠的身份。
這可是曹操早期的謀主,大才啊!沒想到今天被我給撞上了。
雖說現在黃巾未起,天下未亂,提前找尋謀主有極大風險和難度,但結識一個有才之事,為今後做些鋪墊,也並非不可。
此時,有家僕推門而入,帶入一縷初冬的寒風。
"家主、少君,戲忠醒了。"
劉誕立馬起身,向庾封行禮后,獨自往戲忠所在客房而去。
而在客房內的戲忠,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支起身子,靠在牆上。
想起剛才與劉誕相遇的場景,不由一陣后怕。
若他在早一刻醉倒,便要與劉誕錯過了。那所謀之事,也就必定失敗。
不能再拖了。
他握起拳,感受到身體不再酸軟,準備起身,前去尋找劉誕。
這時劉誕剛好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冷風吹散了戲忠最後一絲混沌,他收斂起內心的急迫,看向劉誕,按照常理般感謝其收容之恩。
劉誕也客氣的表示無須言謝,笑着說到:“志才兄酒後吐真言,着實讓我有些驚到了。
直到現在,我還在好奇這最後的答案。"
戲忠愣了一瞬,才醒悟過來,劉誕是在問自己此前在酒樓中數落潁川幾大世家后,何處該為天才文氣所在。
“劉兄折煞我了。”
戲志才苦笑一聲,從軟榻上站起,坐到劉誕身旁:“方才乃是酒後狂言,潁川世家怎會如此不堪?
雖然這幾年間,各家敝帚自珍,但各家也都人才湧現,怎是我一小小黔首可以置喙的?"
劉誕笑笑,並沒有因為戲忠這番敷衍之語不滿,而是拿起一旁的陶壺,為他倒上一杯溫水:“志才兄與我初次見面,不願對我多說潁川情況,也可以理解。
只是我聽說志才兄才學不凡,又非俗流庸人,早已心折,還望志才兄莫要敷衍於我才是。"
這不經意的一番話,讓一旁的戲忠覺得有些感動。
他行事不尋常理,也少於人情世故,所以旁人皆對他敬而遠之,少有人與他結交。
可這劉誕乃名士,又家室不俗,今日他多番怠慢,還能與他相交,實在難能可貴。
僅此一點,戲忠便覺得不該再做姿態,而是正色與其說到:“劉兄之言,讓我慚愧。
但潁川之才,勝為戲忠者數不勝數,幾大世家,也非我可以妄議。
但此前有一句話,真乃為之肺腑之言。”
“哦..敢問是哪一句話?”
戲忠並未立刻回答,而是飲了一口溫水,平復心情后,方才說到:“過去,天下之才以潁川為首。往後,卻未可知也。”
這時的戲忠連自己都沒有發現,其氣勢凌然,大有看破世事,眾醉獨醒之一條意。
劉誕見其說得如此肯定,也好奇問到:“那志才兄以為,往後天下,才學之士當以何處為首?"
"荊州、南郡!"
戲忠毫不猶豫說到:“荊州南郡之才,其實稍弱於潁川。
但我聽聞,襄陽龐德公學識高絕,又廣開門路,對天下學子,不論世家寒門,只要有真才實學,都傾囊相授。
若此舉在南郡蔚然成風,那南郡必將取代潁川,成為天下文人匯聚之地。”
襄陽嗎?那確實有幾分道理。
知曉歷史的劉誕,當然知道此後荊州人才是如何井噴。雖不一定比得過潁川這幫牛人,但也可抗衡一二。
但戲忠只不過是困於潁川的寒門子弟,能有此先見之明,着實令人驚訝。
故而其與戲忠刻意攀談起來,二人性情相投,聊至深夜。
劉誕本欲留其住下,但戲忠卻執意要走:“家中老父卧床,還需人照料,望劉誕諒解。"
“既是如此,我也不留戲兄了。稍後我安排車馬,送你回家,莫讓伯父擔憂。”
見劉誕對自己如此關懷,戲忠心中感動,稍作思索,便抓住了劉誕衣袖,低聲說到“劉兄明日可否來我家中,我有要事與你相商!"
劉誕被戲忠這突然的請求弄得有些懵,但看其神色真摯,甚至隱有懇求之色,也不細問,乾脆答應了下來。
這下戲忠似乎才徹底鬆了口氣,與劉誕一路行至門外。
馬車早已備好,望着戲忠登車,在夜色中緩緩離去,劉誕還在疑惑,其明日到底有何事相商。
他轉過身,向屋內走去,不經意間抬頭,剛好看到一點雪白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