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起波瀾
這些天王科縉忙起來可算是沒完沒了,四年沒做這些政務了,一下子回到縉王府,陳年累月積下來的事情不知有多少。
“懷王竟然還沒被你解決掉?”華呈鑫倒是閑的沒事幹,在縉王府到處晃悠,遇見了淪為階下囚的懷王,分外詫異地問王科縉。
“留着他一條命,讓他幫我打點一下縉王府,也好讓王二退休養老了。”王科縉一邊奮筆疾書地批着公文,一邊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可從來沒把懷王放在眼裏,只是玉玄仙宮難對付罷了。”
華呈鑫估計是王科縉嘴硬心軟罷了,不想讓楚曦晴這些懷王子女如他當初一般,雙方互相復仇因果循環,不過說起來,他跟懷王那幾個皇子關係可好了,這幾天他們的牢飯都是他送的。
這樣也好,跳出因果,這才是修道。
“話說,你怎麼還有個小侍女啊,看這樣子,是不是早就禍害過人家了?”華呈鑫一想到這幾天他一接近王科縉就被門外的素萱用危險的眼神警告,甚至還被私下“提醒”過,不禁十分好笑。
“你別管她……”王科縉知道華呈鑫在打趣什麼,但也是十分無奈,他以前可是一直把素萱當妹妹看的,根本不存在半點曖昧。
“這次我可算是從龍之功,你這縉王有沒有什麼封賞啊?”華呈鑫嘴上這麼說著,腦子裏已經全是金銀財寶了——縉王府這麼家大業大的,要個百八十萬不過分吧?
“我封你為縉王府榮譽供奉長老,然後把素萱賞給你,如何?”王科縉挑眉問道。
“切……”華呈鑫大失所望,“就沒點實際的么?給個虛名應付了事唄……這也太敷衍了吧?再說你那小侍女,她一心都在你身上,真賞給我她不撕了我啊?我是這種人么?你也太沒誠意了,唉……真是寒了兄弟們的心啊……還拿個職位套我做打手,真的是……你這種資本家,就應該掛在城門上!”
王科縉無語地看着華呈鑫:“有工資的好吧,這錢你不要那我就不給了。”
“我怎麼不要了?我通過辛苦勞動換的血汗錢,你不給我可要告官了!”華呈鑫義正辭嚴,大有一副不給就要拚命的架勢。
“你告吧,我就是官,縉州城本王說的算。”王科縉抬頭,看向地瓜,挑了挑眉。
華呈鑫:······該說不說,你是真的狗啊!
“對了,再過幾天,我就要動身去玉玄仙宮了。”王科縉沒有再與華呈鑫繼續開玩笑,接着平靜道。
“怎麼?你要去送?”華呈鑫挑了挑眉,沒搞明白王科縉他是怎麼想的。
“總要面對這一切的,回縉王府是我為我父母求個答案,而上玉玄仙宮,是我為自己尋個答案。”王科縉堅定的目光落在了華呈鑫臉上。
“那我也不好阻止你,想去就去唄,要我幫忙么?”華呈鑫聳聳肩,算是知曉了。
“不用了,我之前就與我師尊、乾帝飛帝說好了,這次上玉玄仙宮我一人足矣,到時候玉玄仙宮的老怪物要是不守規矩出手,他們再現身助我。”王科縉早就安排好了,他也不是純送的,男人嘛,要進得去出得來才是。
“那就只能祝你此行順利了。”華呈鑫很平常地祝福道,因為他還是挺信任王科縉的,儘管這傢伙有時候不靠譜。
當然,王科縉也是這麼看華呈鑫的。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默契。
……
四年前,凌雲洲,縉王府。
凌雲洲受玉玄仙宮管轄數萬載,而縉王府自古以來就是凌雲洲的八大王府之一,上代縉王在位期間,勵精圖治,將縉州治理得無比昌盛,而老縉王曾於危難之際幫助過同為八大王府的洛王府,使其免遭懷王襄王與項王聯軍毒手,因此,上代洛王與縉王指腹為婚,將王科縉與洛傾月的姻緣定下。
但,世事難料,七年前,縉王夫婦在一次與域外邪族的大戰中失蹤,據說這次意外與懷王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也是王科縉沒有殺懷王的原因之一;而縉王府便一蹶不振,衰敗下去。
與此同時,在洛王府中,洛傾月覺醒了先天道體這一古往今來近乎最為完美的修道體質,展露出絕世之姿,被神洲帝國八大宗門中被稱為“上四宗”之一的玉玄仙宮看中,成為了玉玄仙宮宮主的親傳弟子,洛王府靠此亦一飛衝天,借勢成為凌雲洲眾多民眾口中的“凌雲洲八大王府之首”。
玉玄仙宮是人族神洲帝國之中與天劍宗、長虹殿、道門等並列的八大超級勢力之一,它的勢力範圍足有近百片如凌雲洲一般的大陸,除開亡山劍冢這些隱世宗門於世間近乎無敵;玉玄仙宮修鍊天人心法,要求修鍊者不動情慾,自潔身心,因而玉玄仙宮內門幾乎只收女弟子,雖說宮內外門也有男弟子,但他們都只是如同下人一般的存在,被玉玄仙宮內女尊男卑的思想洗腦,比最末等的雜役好不了多少,至於女弟子,在這種等級觀念的熏陶下,也很少會動情,與他人結為道侶。
洛王府無異於一步登天,至於王科縉與洛傾月之間的距離,在外人看來,已仿若天塹。
身份地位的差距,背景的雲泥之別,人生未來的前程,今後會走的道路······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同了。
所以,他根本沒想到過她竟會出現在縉王府那已然有些破落的硃紅色大門外,獨自一人,一身白衣,仿若謫仙遊歷人間,不食煙火氣。
她向縉王府門前的侍衛說明了來意。
王科縉看着她走進了他的書房,頓時驚得目瞪口呆;他手中的紫豪筆僵在奏摺上,染出了一大團墨漬。
“怎麼?不歡迎么?”她挑了挑眉,嬌俏地問道。
“怎麼會不歡迎呢——只是……說實話,我與你只是在小時候見得比較多吧?”王科縉苦笑。
“你現在不也才十三歲么?”她看着故作老成的他,有些好笑。
“這……”王科縉臉色一僵,有些尷尬,“這自然不一樣,我知道我才十三歲,但我所要面對的對手可不管我是不是十三歲······”
說到後半句,他的指節微微用力,有些發白;而他的神情落寞,眉宇間充斥着無言的壓力。
“話說回來——其實我是來履行那紙婚約的——但只能是名義上。”她試着委婉地告訴他,她與他是不可能的。
“這樣么……”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其實,你不必勉強自己;如今世人皆知這紙婚書只是一個笑話,你若不願,大可以拒絕——我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更何況現在知道你可以如此貼心地為我那可憐的自尊着想,我便已經知足了。”
“這些年,你過得一定很不容易吧?”她看着少年苦澀而無奈的臉龐、故作釋然不在意卻又心酸的語氣,不知為何,心中竟然同樣不好受。
“不容易又如何?難道誰就容易了么?假如一死便能一了百了,那我早就拉下這縉王府給我陪葬了。只可惜——”
“我背負的從來不僅僅是我自己的願望,我相信總有我生命中無比重要的人在注視着我,哪怕他們已經不在了······我背負了太多,已經容不得我放棄;人世是非紛繁,我總不能一直逃避吧?就像我和你——我們不必再麻煩彼此了。”他故作無謂地洒然一笑,但如若不這麼做,他就說不出其他東西了。
“你能理解就好……”她想了想,遲疑道,“那麼……就此別過?
她在婚書一角寫下“洛傾月”三字,而後轉身離開。
她沒有聽宮中師長的話,去直截了當地威脅或是逼迫眼前的少年,讓他明白現實的殘酷——雖說這在她師長看來已是別樣的仁慈。
她的心中隱隱覺得這恐怕會適得其反,因為她知道,他一直是個倔強的人。
莫名的,她似乎對他是很熟悉,就因為那些兒時一同經歷過的回憶么?
她的腳步頓了頓,強忍住複雜的心境,留下她的最後一句話:“忘了我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更適合你的人。或許,我們此別後······永不相見······”
王科縉看着她的身影一步步離去,不知從心底出現哪來的勇氣,忽然站起身,沖她的背影大喊:
“我不知道這世上究竟是誰更適合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找到那個人。我只知道,下個月我就會獨自外出遊歷;我要找到一條路,這條路可以跨越一切枷鎖、一切世俗、一切是非,直通到最適合我的人面前。”
但他還是沒能說出他的最後一句話,一句他最想說的話。
只不過,那時的他,還沒有資格說出——
“我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與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久別重逢,而那個人一直是你;我想守護你一輩子,讓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你,如果這天地都要與你為敵,我也會義無反顧地與你站在一起——”
“殺他個天翻地覆。”
······
此去經年。
試問誰與我同在?又有誰與我同行?
風吹過秋天,蕭瑟庭院,誰去、誰回?
徑隱,院蕪,只憐銀杏收衣;籬散,人去,仍有風指點我走向心之橫切面。
四年前,他獨自一人出走,歸來仍是少年。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