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
路燈上跳舞。
在路燈上跳舞,芭蕾舞裙,白的,比雪更白。如果你在北邊把玩過雪,你就會知道雪只有在天上才是白的,落了地的雪永遠是五顏六色的,雪的顏色是與它接吻的顏色,鞋底的黑色,尿騷的黃色。這芭蕾舞裙的白,是在墨烏龐大的黑紙上,筆尖用那白牆的塗料重重一點,是那種刺眼而又剛毅的白。芭蕾舞裙一瓣一瓣的,似花,更似《天鵝湖》裏的天鵝毛,可能是剛拔下來的。鞋子,是一隻與另一隻的水晶鞋,左腳上的大抵是灰姑娘與她廝守一生王子的定情信物,右腳上的,多半是她姐的。轉着,轉着,這芭蕾舞者對芭蕾舞的理解和舞台下的人一樣深,“芭蕾舞就是原地轉圈”,明顯,一代宗師。灰姑娘她姐的鞋,像個碾盤,碾磨着路燈的禿頂,天鵝的羽毛肆意奮力飛舞着,環繞着舞者的腰胯,路燈的光是淡黃色的,淡黃色的光暈擁抱着路燈足下的土地。遠看,黑天,靜謐,舞者潔白而又規律旋轉,她的裙擺下,是黑天白裙下的第三抹顏色。
在路燈上跳舞,身型臃腫、肥碩,毛長,看着就扎嘴,腥。皮膚粉紅的,夾雜滿了黃褐色,也可能是黃褐色的皮膚夾雜了粉紅。尾巴卷了好幾個小圈,可能其實就是用筆畫上去的,畫技大概是兩三歲小孩,反正絕對超不過五歲。頭是豬頭,眼睛是豬眼睛,鼻子是豬鼻子,耳朵是豬耳朵。黃昏是黃色的,鴨蛋黃,像是六歲小孩用蠟筆畫的火,平底鍋煎整頭豬,配菜鴨蛋黃。豬那麼大,平底鍋煎的下嗎?廢話!用筆畫的火,是殺不死豬的。豬在路燈上跳舞,與其說是跳舞,不如說是努力讓自己的四隻蹄子留在路燈上,才不斷扭曲着身上的肥油,波濤洶湧。可是豬為什麼要一定留在路燈上?明明路燈下的,才是光明啊!難道說路燈上更接近黃昏?難道說豬壓根就不喜歡路燈下的光?難道說喜歡這種費盡全力才能停留在路燈上的日子?路燈才十米高,只要豬跳下來了,就能永遠沐浴在光之下了啊!其實豬喜歡跳舞,每一個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
在路燈上跳舞,這是真正純粹的踢踏舞。路燈頂不知是因為芭蕾舞鞋旋轉的摩擦還是還是肥油的浸潤,絕對的火燙。小黑皮鞋一次次抗拒着與炙熱燈頂碰撞,卻又一次次與其碰撞。為什麼黑皮鞋不會飛?這是一個永恆的難題,不過在這裏或許能夠得到答案。因為天上落着臭雞蛋雨,所以向上飛不值得,因此,黑皮鞋不會飛。歡呼!故障!取悅!划龍舟!舞龍獅!舞者身形扭曲而又抽搐,令人想起了從前忘記了現在,這啊,才是天底下最美麗的表演。
註:“路燈上跳舞”一詞,出自謝嗣於2022年10月15日的文章,《路燈上跳舞》。
後記:本文原先構思,圍繞路燈上跳舞,即:地點,路燈上;事件,跳舞。而其餘的包含人物、事件、起因、結果、結果等方面,在行文中不斷變化。原先構思中,類似於,描寫每個人物一句話,交融,達成前言不搭后語的效果。即為231423111424142。但是,由於水平有限,決定每個人寫一段話,即為1234。又但是,第四個人物原先為一個農民,不忍心寫了,並且塑造第三個人物時靈感枯竭,過於躊躇,最後就成了123的效果。希望在明年重寫時能達成第一版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