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鬼夜行 第四章 水鬼索命,山野精怪轉世投胎
深知此理的魏子庚尷尬的點頭哈腰,以示歉意,把與許岳拉到一旁,輕聲說道:
“且不說那手中歪七八鈕的桃木劍,單說他那一身黃紫道袍,非齊雲觀天師不可穿,再看他頭上頂着的,那叫偃月冠,受冠巾之禮的道士都可以帶,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若是此刻你能從許岳的角度看到魏子庚,你就會發現,此刻的魏子庚臉上帶着希冀的目光,希望他能夠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許岳思量再三后,皺着眉頭,隨即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而魏子庚也是眼神柔和,面帶微笑,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樣點了點頭。
“所以,那人是齊雲觀的大天師!”
一巴掌打在許岳腦殼上,魏子庚揉了揉自己發紅的手。
“還好你是跟我一起行走江湖,否則早就被人騙得一窮二白了,這是假的,我說的這麼明顯,你看不出來?”
許岳委屈的揉了揉腦袋,說道:
“假的就假的,你打我幹什麼?再者說我本就一窮二白,還能騙啥?”
梁丘畫人看着不遠處被魏子庚教訓的揉腦袋的許岳,捂嘴輕笑。梁丘話人見到妹妹這樣,忍不住一口氣,看許岳的眼神更加嫌棄了。
來到兩人身邊,梁丘畫人忍不住想伸手替許岳揉一揉,手剛抬起有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
許岳輕聲說道:
“既然是假的,那我們去揭發他不就好了?”
魏子庚搖了搖頭說道:
“江湖上誰都有自己的難處,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做這事呢?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況且這溪水中並沒有任何陰寒氣息,應該只是某個山精鬼魅路過此地被村名恰好撞見,這才不知從何找了個道士回來,想藉此安心點吧。”
聽了魏子庚的話,幾人都齊齊點了點頭,靜靜的等待着“驅鬼”結束。
求神拜佛,祖蔭庇護,千百年來,又有幾人真的能夠得償所願,人活一世,誰還不是求個心安?
那年輕道士有板有眼,口中含含糊糊念着稀奇古怪的咒語,這樣好似江湖社火一般的滑稽動作,在村名眼中卻已經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期間,道士頻頻看向魏子庚他們的方向,後者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最後,道士灌了一口烈酒,朝着桃木劍頂端陣外燃燒的符紙猛地吐出,一團火猛然暴漲開來,道士將手中桃木劍投入溪水中,最後雙手下沉,做了個收官的動作。
一氣呵成。
一切完畢之後,村民們這才敢上前詢問年輕道士,年輕人倒也是熱情,對於他們的問題,事無巨細,皆是知無不言,若非知曉他先前一統胡吹八鬧,魏子庚等人真的以為他是一位某位仙家府邸出來的得道高人。
事情總有交代完的事,等到村民各自散去,那年輕人這才帶着笑意來到幾人面前說道:
“兄台,在下巧月山方祉,幾位少俠想必也是遠道而來錯過路邊客棧來此借宿?”
許岳心想此人除了裝神弄鬼有一套,看人也是挺準的,魏子庚上前一步,笑着抱拳說道:
“在下魏子庚,這是許岳,這兩位是梁……梁氏兄妹,都是一同行走江湖的朋友,只是兄台年輕俊彥,何必在這鄉野之地作此行騙之舉?”
對於魏子庚的拆穿,那人倒也不惱怒,依舊保持着笑容,對於他們這樣,一旁的許岳冷眼旁觀,直言人心太複雜。
“魏兄有所不知,在下初到此地之時只覺溪水略有陰寒之氣,想來只是有陰邪鬼魅路過而已,可村民卻堅持稱有鬼物長期於此,正如兄台先前所言,為了給村民一個安心罷了,而我也是為了生活,各有所得,都不容易,還是要多謝幾位留一條生路才是。”
言盡於此,正在魏子庚幾人慾找一處安歇之地而分道揚鑣之時那人繼續說道:
“幾位若是尚未找到落腳之處,可與在下一同去村長家將就一個晚上,天色已黑,此地常年沒有外地人,鄉野村民頗有戒心,在下不才,早來幾日,倒是有幾分薄面,幾位意下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方祉的帶領下,幾人來到了村長家,一路上方祉為幾人介紹了這個村子的一些基本情況。
此村名為鬼撈村,終年與世隔絕,自給自足,若非每年都會有徵收歲糧的衙役恐怕早已被人淡忘。
“為何叫鬼撈村這個不吉利的名字?聽着就讓人瘮得慌。”
方祉對於許岳的這個問題起初也是頗有疑慮,但嘗試着與村民打聽其中緣由,可他們卻都閉口不提,只是從他們話語中聽出了些許的忌憚。
來到村長家,不同於其餘村民的土坯房,此地有兩間磚瓦房,倒是有幾分派頭。
村長姓鄧,聽聞早年村長兩個兒子在鎮上做起了米糧生意,倒也發了一筆不小的財,後來因為家中母親病逝,二個兒子倒也是孝順,想着接父親去鎮上過生活,但都被拒絕,不得已回到了村裡,用幾年積蓄蓋起了兩間瓦房,陪父親安度晚年。
見到方祉回來,並且帶回了幾位朋友,鄧村長熱情非凡,立馬招呼兒子兒媳置辦酒水,款待幾人。
鄉野間飯菜的味道往往最是能暖人心胃,可口的酸辣白菜,生炒脆藕以及一大碗燉雞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飯後,魏子庚有意向老村長問一問有關鬼撈村的一些隱情,果然與方祉所言,鄧村長一而再再而三逃避這個問題,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更讓魏子庚發覺其中定有貓膩。
“老村長,這幾位都是方某在江湖中的朋友,皆是修為高深之人,今日之事雖然暫時解決了,可不從根源找到原因,只怕治標不治本啊。”
恐懼未知之物,尤其是針對於鬼神而言,村名總是會寧可信其有的。
考慮再三后,鄧老村長這才開口說道:
“幾位有所不知,我們這個村子早年名為桂落村,六十年前有一個姓陳的男人在兒子成親當夜淹死在了那條小溪中。”
那陳姓男人淹死之後,起初並沒有任何異樣,村裡人按照當地習俗安葬,男人勤勤懇懇一輩子,頗有家資,葬禮也是辦的風風光光,挑不出一點瑕疵。
可在那人死後的第六年,又是一人淹死在溪中,村裡人只覺得是在所難免,生在河邊哪有不淹死人的話。
“不對啊,我看那條溪水深不過三尺,如何能淹死人?”
許岳問出了幾人心中疑慮,得罪人的事,許岳總是會第一個做,例如打斷他人說話。
村長意味深長的看了許岳一眼,繼續說道:
“這也就是後來疑惑的原因。”
又是六年過後,小溪又淹死了第三個人,直到這時候才有人發覺事情不對,找鎮上一個算命先生來看,這才知道,原來被淹死者怨氣不散,導致他成為水中陰物,每六年必定索人性命。
“六年前,村裡劉三的媳婦淹死在了河裏,眼看着索命之期將近,這才找高人來解決此事,六十年了,總死人始終不是個事兒啊。”
聽完,幾人唏噓不已,如此看來,村長倒也是好心。
“只怕好心終究會辦成壞事。”
魏子庚一句話將眾人的思緒又拉回到這件事上。
“不搞清楚其中原因只怕會承擔些莫須有的因果。”
此等說法倒是讓老村長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在他看來,眼前的人都是山上有數的神仙。
就在此時,門外跌跌撞撞跑進來一人,三十齣頭的黝黑漢子此刻竟是老淚縱橫。
看到村長的那一刻,緊緊握着村長的手,哭着說道:
“村長,我家三丫頭不見了,不見了啊!”
“什麼!”
老村長立馬站起身看向魏子庚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方祉身上。
魏子庚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說道:
“走吧,村長,我們與你一同前去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村長連忙對那漢子說道:
“這幾位都是方仙師的朋友,都是山上的得到高人。”
漢子帶着哭腔,作勢便要給幾人跪下,被方祉連忙托住。
“找孩子要緊,其他的事容后再說!”
漢子一點頭,連忙趕到村內的那條小溪處。
此刻小溪邊已經圍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聽到有人家丟了孩子,幫忙一起找的村民。
魏子庚運足目力,觀察着周圍的一切。一道青芒在他的眼中一閃即逝,原本漆黑的小溪邊在他的眼中恍若白晝,風吹草動都在他的眼中被無限放大。
“嗯?”
魏子庚皺起眉頭,一旁的許岳發現他的異常,湊近詢問,是否是發現了什麼。
魏子庚輕聲說道:
“這些人絕大部分都不是來幫忙找人的,我想更多的是為了來看看,那孩子到底死了沒有,他們好安心,至少六年不必擔心被水鬼索命。”
許岳愣了片刻,心中湧起萬丈波濤,猶豫之際,魏子庚繼續說道:
“人都貪生而怕死,我們不能用自己的想法來約束其他人與我們一樣,做好自己就行。”
聽了他的話,許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其他。
“在河裏!在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