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生來得猝不及防
每當一段骨頭成型，機器便伸過來一個頂端帶有注射器的探手，向骨頭的中空裏注射東西。
“骨髓？”
“對。具有生物活性的骨髓。”
五分鐘后，骨架打印完畢，泛着白光，站在那兒。
稍停大概幾秒鐘后，又一個探頭伸過來，它的頂端發出一束極細極強的光，大概是激光。
這束激光飛快的移動，在骨架的頭骨，脊椎骨，胸骨，大腿骨上刻下一串數字。
“這就是人體logo？”絕色好奇的問。
“不錯。就是原來的身份證號。身份證取消了，但身份證號保留下來了，用來辨別每個人的身份，不管換過多少皮囊，這個號不變。機器一掃描就出來。”
這是一具即將變成活人的骨架，骷髏。每個人身體裏都有這麼一具。
“這是一具女人的骨架？”
“眼光不錯，中等高度。”
顯然剛才的操作是展示給絕色看的，也是測試機器的。機器正常了。
“R1過來，輪到你工作了。”P1朝R1招招手。
R1走到機器前站定，按了一下鍵，打印好的骨架流向下一台機器，再按一下鍵，一個膜質骨架出現在機器中心，按啟動鍵，打印開始。。。。。。
R1目不轉睛的盯着機器。
“一切恢復正常。我帶你瀏覽一遍所有的流程。走吧。”原味看向絕色說。
在第二台打印機前，也站着一個幾乎和R1一模一樣的女人，也是短髮，衣領上綉着R2。
R2等到，從前面流下來的骨架在機器中心固定好，便按下啟動鍵。
機器便按照設定好的程序，運行起來，首先機器的一隻手臂用超大的注射器，往頭骨里注射了東西，應該是腦漿。
接下來又一陣狂蜂亂舞般，噴頭密集的用血肉神經塑造了一個美少女的頭臉，連眼睛也有了。
繼續向前走，打印脖子的，打印各內髒的。。。突然流水線停住了。
原來P10按了暫停鍵，他發現他所管轄的R49，打印中的一塊人體皮膚上，多了一顆痣，這是效果圖上所沒有的。
這種情況，會造成客戶退貨的。必須修改R49所操作的打印機的電腦程式。又是原味的工作。
但修改並不難。撕下那一小塊皮膚，修改電腦程式，重新打印，幾分鐘搞定。然後流水線繼續。
據說有時還會出現輸入電腦的設計數據和客戶要求的不一致，就需要設計師來對照，重新輸入數據。
還有機械人的狀況，有時會出現按啟動鍵的動作延遲幾秒，流水線就會讓人體所處的位置，產生幾毫米的位移，打印起來也就會錯位，產生畸形。
都需要通過來回巡查，來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100台打印機，100個機械人，100道工序之後，一個活生生的有特色的年輕人體，便完成了。
只是腦子和神經還沒激活，處於像植物人一樣的沉睡中。
下一步便是運送到客戶所要求的醫院，在醫院裏完成新舊皮囊的意識或者說靈魂的轉換。
醫院不再是看病的地方。是換皮囊的地方。
皮囊出了問題，就換換換。
多年前，一個神秘宅男突然在網上匿名拋出了自己的發明：三維仿真生物人體打印技術。
而人腦聯機，意識轉移技術則早就成熟了。
不久江湖傳言，瀕死的大佬們，在偷偷摸摸把衰老人體，轉換成人造年輕人體。
後來有人鼓吹，人類通過換皮囊，不僅可以實現永生，還可以不用撫養孩子，贍養老人，醫療教育都可以省了。
全社會全是知識經驗豐富的，有着年輕肉體的人，大大節省了資源。
這種思想逐漸佔了上風，關鍵是人類的上層控制者算了算賬，從中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於是轉換人體，實現永生，走向了普通人。
其普及速度，有如當年智能手機普及的速度。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人類做到了永生。
地球上再也看不到小孩，老人，殘疾人。
清一色的年輕漂亮健康的男女皮囊。
只是這身得來價格不菲的皮囊，像原裝皮囊一樣，並不經久耐用，好時光並不長，一旦長了皺紋，略現老態，便像一件舊衣服般惹人嫌棄。
普通人陷入皮囊攀比，從房奴進化為皮奴。
孩子沒有人生了，婚姻也消亡了。人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皮囊上。
滿眼都是自定義的皮囊，人們陷入空前孤獨，也空前艱難。
不勞動，就沒有年輕皮囊換，就得死。
絕色和原味現在都是相對幸運的，因為高薪，不需要為皮囊買單一輩子。也許半輩子也不需要。
收入低的就比較慘了。一輩子被皮囊拴住。為皮囊勞動。
但眼下的工作還是很辛苦的。
花了幾乎一天時間瀏覽過生產流程后，原味把絕色帶回辦公室，翻出厚厚一摞客戶資料，交給絕色。
“全球各地的客戶都有。根據他們的要求，整理數據，輸入打印機，人體就出來了。”
“比如顴骨多高最美，眼間距多遠最美等等，根據客戶要求畫出全身草圖，給客戶看，然後和客戶協商細節，直到客戶滿意后，付諸打印。”
看着半米高的客戶資料，絕色倒吸一口涼氣，露出震驚的神情。
原味笑了：“這僅僅是一周的工作量，客戶源源不斷。都是按時間先後編了號碼的，不要弄亂了。”
絕色不再廢話，趕緊坐下閱讀客戶資料。邊閱讀邊在心裏構思草圖。並在便攜電腦上畫下來。
“下班了。”不知多久，絕色被原味的一聲提醒，從工作狀態中驚醒。
“我能帶資料回家接着做嗎？”
“當然可以。”
絕色打算每晚通宵畫圖，第二天白天和客戶溝通。做得多有提成。為了錢，拼了。
大門口的保安顯然是機械人，掃了一眼絕色，便遙控打開大門。全程面無表情。脖頸僵硬挺直。
絕色又想起原味說的認不出機械人，顯然說謊。
登上大門口的無人駕駛公交車，有特製掃描儀能透過肉體，識別刻在骨頭上的身份信息，扣錢后，絕色找了靠窗的座位。不久后開動。
一路，陸續上來幾個男女，不用說，都年輕好看。
大家都分散坐在各處，沉默着，沒有交流，不是機械人，神似機械人。
絕色出於職業病，把每一個人都用彷彿不經意的目光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