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攤牌
賽揚高爾夫花園俱樂部，聽名字好像覺得這是個高爾夫球場，但實際上這是個4S店，孫野開的，設施挺全的，根本就不像個賣車的，反倒是像個私人會所，白雲飛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上次他來這裏還是孫野和趙怡然結婚之前。
此時這家4S店的二樓，白雲飛翹着二郎腿，喝着接待員送上來的茶，看着同樣喝着茶的孫野，兩人自從坐在座位上后，都沒有言語，好像是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一樣。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孫野最終還是先說出了這句話，而白雲飛本來還好整以暇的坐着，聽着這句突如其來的開場，一時間有點恍然，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和心情，開玩笑，懷舊也是要分場合的！
沉吟片刻，白雲飛終於開口了，只見他神情自若道，
“零六年到現在一六年，十年了！”
聽着白雲飛的話，孫野那那深鎖的眉毛、和被利刃似的寒風轍過的臉顯出一陣懷念的神情，只見他背靠着單人沙發，淡淡的繼續說道，
“那你覺得是什麼把我們變成了現在這樣的！”
白雲飛冷哼一聲，嘲弄着看向孫野，語氣冷冽道，
“你覺得呢？總不能是我先打的你吧！”
白雲飛舊事重提，他還是對當初首爾孫野那一拳耿耿於懷，這麼多年的朋友，這麼點信任都沒有嗎，就因為一個陳馨的一句話？簡直離譜，白雲飛舊事重提，完全打亂了孫野的攻心計，他原本想着曉之以情，用懷舊來勾起白雲飛和自己原來的兄弟情，再藉著這波感情讓白雲飛產生愧疚……但沒想到白雲飛畫風一轉直接提到了首爾那件事。
為了能夠讓話題繼續下去，孫野只能先嘗試服個軟！
“首爾那件事我道歉，陳馨的事兒我就不說了，也不提了，都過去了！”
“別啊！別不提啊！你提，我聽一聽，在陳馨這件事上，我有什麼錯！”
白雲飛瞪着大眼，目光帶着一絲火氣看向孫野，而孫野冷哼一聲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抿了抿嘴啥也沒說，於是沉默又一次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了。
就在這時候樓下的小姑娘端着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走了上來，小姑娘也很有眼色，看着兩人的氣氛有點不對，一時間站在樓梯口不知道是該上還是該下，白雲飛也看見了小姑娘的躊躇，對着他招了招手道，
“來來，果盤放下，”
說著，他又拿出錢包掏出兩張百元大鈔放在桌子上然後對着小姑娘道，
“去幫我買包煙，剩下的就當小費了！”
白雲飛話說完，卻見孫野擺了擺手，然後從兜里掏出一包黃鶴樓扔在桌上，對着端果盤的小姑娘說道，
“煙不用買了，錢拿去花吧，就當白總賞的！”
孫野話是這麼說，但小姑娘卻看都沒有看桌子上的紙鈔，
“白大哥好意我領了，錢就不用了，”
說完這句話，小姑娘就放下了果盤離開了，看得出來很有志氣！君子不受嗟來之食，這小姑娘的志氣不由得讓白雲飛高看一眼。
不過讓小姑娘這一打岔，白雲飛和孫野兩人的氣氛倒輕鬆多了！不再如之前那般敵對。
“之前的不提，說趙怡然吧，你知道的，他是你嫂子，”
孫野低沉着聲音，右腿疊在左腿上，微微仰頭看着白雲飛，用語言宣誓着自己的主權，他還是那一套，企圖喚起白雲飛的愧疚感！同時潛意思告訴白雲飛，
讓他認清自己的位置，但白雲飛壓根不會跟着孫野的思路走。
“我喜歡趙怡然，很喜歡！”
白雲飛拿起桌子上的煙，吸一口氣后看着孫野，慢悠悠地說出一句讓對方瞠目結舌的話。
孫野已經呆了，他想過很多種白雲飛的回答，但唯獨沒有想過這句話，他之前認為白雲飛纏着趙怡然就是在報復自己，沒想到卻會是這麼個答案！白雲飛看着孫野臉上的顏色逐漸變的通紅，那是孫野即將憤怒的前奏！
“你…”
白雲飛看着孫野指着自己哆嗦着說不出一句話的樣子，對着對方擺擺手，示意對方別說了，先聽自己說，但白雲飛說的時候很真摯，他不想和孫野打機鋒了，這不是他的風格。
“還記得你結婚那天晚上嗎，那天晚上你去找了陳馨，那天晚上發生了很多事，”
當決定和孫野攤牌的那一刻起，白雲飛就不再隱瞞，他將那天晚上所有的事情，包括趙怡然得知孫野是去幽會陳馨后，差點跳樓，心如死灰下，最後和他滾了床單的事情，他都統統告訴了孫野。
而孫野聽完這一切，彷彿丟了魂一樣，神情獃滯着，半晌后他低沉着再次開口看向白雲飛，
“這麼說！趙怡然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我和陳馨的事情？”
白雲飛點點頭，面無表情的道，
“是的！我和她那件事之後，她本來有點愧疚於你的，在韓國的時候她一直想給你機會呢，但是你沒有把握住，”
白雲飛的話彷彿是抽掉了孫野手裏最後一根稻草，他紅着眼睛拿起了桌子上的香煙點燃！
“你說吧！你要怎麼才能離開趙怡然！”
孫野此時已經方寸打亂，只見他單手恰着煙，眯起眼睛看着白雲飛強壯鎮定，就這會兒他先是從驚惶憤怒然後到慚愧失落，情緒跌宕起伏間，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情緒去面對白雲飛了。
反倒是白雲飛，在說出了這些事情后正個人變得更加坦然了，聽着孫野的話，他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孫野皺着眉頭看着白雲飛的大笑，半分鐘后白雲飛終於停下了笑聲，他抬眼正視孫野，嗤笑道，
“你要這麼說我倒是想聽聽，趙怡然在你心裏是什麼價位，”
白雲飛知道孫野是富二代，雖然算不上頂級，但絕對在前列，奧海國際就是孫家的，占股百分之37，奧海的董事長孫興就是孫野的二叔，就這也只是孫家的冰山一角而已，而這一切白雲飛都知道的！
這種背景下，孫野的勢力可想而知，但儘管如此，白雲飛卻一點也不怵對方，君子無欲則剛，他從來沒有有求於孫野，所以對孫野的背景和關係也就不會放在心上，當然了，孫野也並不是那種混賬人，雖然說可能濫情花心，在女人的事情上有點讓人無語，但在大的方面，孫野人不算差勁，不然白雲飛也不可能和他成為朋友。
“你看我這家4S店咋樣？如果你離開趙怡然，這家店就是你的了！”
孫野說著，目光帶着侵略性地看着白雲飛，而白雲飛在聽到這句話后，差點將口裏的茶噴出來！
他承認他小看了孫野，應該說小看了孫野的腦殘！能說出這句話，孫野的腦殘程度超出了白雲飛的預計！但他不知道，孫野這會兒已經心如亂麻，在知道了白雲飛和趙怡然的事情后，孫野已經有點胡言亂語了。
只見白雲飛嗤笑道，身子前傾，眼神看向孫野心平氣和道！
“原來趙怡然在你心裏就值一個4S店？呵呵”
說著白雲飛就已經起身，彎腰間順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揣進兜里，然後起身就要離開，但卻被孫野攔住了，只見孫野一把拉住白雲飛的胳膊，臉上怒容又一次掛起！
“我是認真的！白雲飛，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我知道你認真的，但我也是認真的！”
白雲飛肩膀一甩，掙脫掉孫野的拉拽，並將他重重按回沙發上。
孫野仰着頭，而白雲飛低着頭，孫野想站起來，但卻被白雲飛的胳膊壓制不得起身，兩人的眼神在隔空廝殺着！這是力量與力量的對決，也是雄性與雄性的對決。
幾秒鐘后，白雲飛放開了對孫野的壓制，冷哼一聲走下樓梯，而孫野則坐在沙發上，他並沒有起身，只是陰沉着臉看着離去的白雲飛的背影。
……………
走出賽揚高爾夫花園俱樂部后，白雲飛拿起了手機，對着電話那一頭的趙怡然說道，
“聽完之後什麼感想？”
“你也不是好東西！哼~”趙怡然說著就掛斷了電話，白雲飛看了看電話，搖搖頭再次將手機揣進兜里。
時間回到40分鐘之前，白雲飛剛剛到賽揚高爾夫花園俱樂部，趙怡然的電話就來了，白雲飛沒有猶豫就接了電話！
“你和孫野去哪裏了？”
趙怡然看似懶洋洋的問着，但實際上心裏很憂心，她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會憂心！而白雲飛則苦笑着，對着電話里的趙怡然胡言道，
“還能去哪裏，總不能飛出地球吧！”
白雲飛其實不想讓趙怡然知道自己和孫野的見面談話，但趙怡然已經問了，說明對方已經知道了他和孫野一起離開的事情了。
“白雲飛，你給我認真點，你沒有和他打架吧！”
趙怡然不想和白雲飛兜圈子，很是很直接的問起擔憂的事情，白雲飛眉頭皺了皺，他聽的出來趙怡然話里的擔心，但他一時間搞不懂對方是擔心他還是擔心孫野，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白雲飛的語氣也變得認真了起來了，只見他對着電話直接的問起心裏的疑問。
“你是擔心他還是擔心我！”
“你的關注點能不能回到問題上？”
趙怡然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白雲飛內心嘆一口氣，但他也沒有再和趙怡然去爭論這個問題，電話里爭論這些沒有意義。
“我們不會打架的，你放心，我們只是談一談而已，放心，再怎麼說他也算是前夫不是嗎，”
白雲飛說著已經走下了車，而他前面的孫野則轉過頭看向了白雲飛，並對着白雲飛努了努下巴，意思是跟我來！
而這時候電話那一頭的趙怡然終於又一次說話了，
“電話別掛，我想聽一聽你們都說的啥！”
白雲飛愣了愣，一邊跟上孫野的步伐，一邊對着電話另一頭的趙怡然猶豫道，
“不好吧，我們男人之間的話題，你聽了不好！”
“別廢話，你要是敢掛姑奶奶電話，你以後就別想我再和你說一句話！”
趙怡然算是拿住了白雲飛的命脈了，很不幸的是白雲飛確實被他拿住了，白雲飛心說我欠你的啊！但他最終拿着手機，手指頭在掛斷的圖標上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掛短。
於是在孫野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和白雲飛的對話被趙怡然聽了個從頭到尾。
孫野雖然說了拿4S店換趙怡然，但這不能說孫野不喜歡趙怡然，而是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和白雲飛再談下去，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白雲飛也不聽，利誘和金錢攻勢白雲飛又無動於衷，他總不能找人暴打一頓白雲飛吧？打個半殘？老實說，孫野干不出這種事，白雲飛也干不出這種事，兩人看似強勢，但他們內心都看不起用暴力的那群人，所以，就剩下最後一個方法了。
孫野是了解白雲飛的，大學四年的舍友，他比白雲飛自己還了解白雲飛，知道白雲飛一旦決定了什麼九頭牛都啦不回去！
就像白雲飛說的那樣，他什麼都不缺，錢？白雲飛是那種小富即安的人，權？白雲飛不感興趣，白雲飛的命脈是什麼？他的命脈是女人，可是大部分的男人，無論成功不成功，他們的命脈都是女人，女人是推動男人進步，奮鬥的一切基石，所以這麼算下來，白雲飛難道就沒有命脈了？
不，他有，孫野已經心裏有了盤算，想讓白雲飛主動放棄趙怡然，只能從趙怡然那邊攻略，只要趙怡然拒絕了白雲飛，白雲飛就會離開，以孫野對白雲飛的了解，白雲飛是那種自命清高的人，她喜歡一個女人哪怕再喜歡，都有底線，不會放下身段去迎合對方，這也是白雲飛和孫野最大的不同，孫野可以為了追一個女人，當一個沒有底線的舔狗，但白雲飛不會，只要趙怡然認真拒絕白雲飛一次，白雲飛就會立馬撒手。
半個小時后，錦繡園風情街11號，一家重慶小面飯館，2分鐘前白雲飛點了一碗重慶小面，結果飯面剛端出來，就被一個人截胡了，截胡他面的人是陳馨。
還是那一頭熟悉的酒紅色長發，只不過換了個發現，以前披散的頭髮被她束成了馬尾！
一邊吃着小面，陳馨一邊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雲飛，將口裏的面咽進喉嚨里，陳馨說話了，
“怎麼樣，頭還痛不痛！”
白雲飛無語，心說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幾天白雲飛到哪裏都是帶着鴨舌帽，就是為了遮擋頭上的紗布，白雲飛以前是從來不戴鴨舌帽的，但因為這次頭破，他把這近30年沒有戴過鴨舌帽的日子足足體驗了個夠勁，想到首爾仁川醫院被陳馨在傷口上倒水，白雲飛再看陳馨就覺得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你來見我就是為了搶我一碗面？”
白雲飛說著，對着飯店老闆再次招了招手並大聲道，
“老闆，再來一碗面，這次要加香腸，加蛋，加牛肉，總之能加的都給我加一份！”
聽着白雲飛的話，陳馨甩給他一個好看的白眼，然後再次出聲道，
“就一碗面而已，你至於嗎你！”
白雲飛撇撇嘴，他不想回答陳馨的話，雖然他已經和陳馨和解，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但不恨不代表就要喜歡對方打交道！
看到白雲飛沉默和漠然的表情，陳馨並沒有和對方計較，她幾口吃完碗裏的面，然後利索的擦完嘴再次看向白雲飛。
而這時候白雲飛的面也到了，只見他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來，理都不理陳馨，完全當對方是透明人。
“我和你說件正事兒，我是來請你出山的！”
白雲飛抬頭瞥一眼陳馨，示意對方繼續，陳馨苦笑，風水輪流轉，她現在是有求於白雲飛了！有求於人姿態就得放低！
“請你出山，年薪300，還有百分之五的分成，怎麼樣？如果你覺得不行還可以再加！”
背靠着椅子，雙臂抱懷的陳馨淡淡的說著，她的聲音不高也不低，微微偏着頭，表情自信而有平和，可能她覺得300萬多年薪加上百分之5的分成白雲飛應該拒絕不了！
“不幹~”
白雲飛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就出聲拒絕了。
此時這家飯店人很多，而他們兩人的對話聽在其他人耳里卻迎來陣陣嗤笑！
“吃着10塊錢的小面，聊着幾百萬的生意，真TM能吹牛逼！”
“你管那麼多幹啥，吹牛又不犯法，哈哈哈，”
兩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說話的是鄰桌兩個染着黃毛的青年。
白雲飛倒是無所謂，他對於被嘲笑早就習以為常，自命清高的他不屑於於這種臭魚爛蝦計較，有失身份！但他不計較可不代表陳馨也不計較。
兩個黃毛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悄悄打量陳馨和白雲飛，當他們看見陳馨起身後，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怎麼？吹牛皮被戳破后惱羞成怒了？”
其中一個黃毛混混輕佻的說著，然後站起挑釁似的看向陳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