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昏昏欲睡。
縱使我依舊想要拯救着我那瀕死的歷史分數,但一串接一串綿長的歷史人物、事件、時間讓我很難在神志不清之際控制我的手在胡亂記着自己都無頭緒的筆記。
睡眠如同一位溫潤如玉的女神,我靜靜的卧在她的懷中,腦中胡思亂想的一切隨着她淡淡的吐息也一起煙消雲散,一種瘙癢在我的心中延綿,直到她紅唇輕動,命我睡去。
想要解脫,想要呼呼大睡,想要彎下身子趴在課桌上,將外套弄成適合臉頰的模樣,然後輕輕倒上去,閉上雙眼,隨後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帶着不被打擾的希望與睡足一節課的目的安靜的睡去……
“幹什麼呢!常江!”講台上的歷史老師幾乎是震天一吼,就把我那廢物朋友一號給叫醒了。
簡單介紹一下吧,這位一直出現在我的故事裏,而現在才得到介紹的廢物朋友一號,從大體上來說應該能夠勉強算是我的發小,叫做常江。關於我和他的認識算是具有戲劇性的,起因就是作為小學五年級轉校生的他在自我介紹名字后引起鬨堂大笑,當老師拼了命的壓住班上的亂象之後,又有一群好事之人高喊我的名字,說是我們兩個人的名字古怪程度很“般配”。
這種本該發生在異性之間的“愛情喜劇”卻以一種悲劇的形式展現在了我跟他的友誼上。
哦對了,上面那一堆關於歷史課是催眠術的描寫,是我看着常江趴在桌上流出哈喇子后隨手在本子上寫下來的。這並不是我的真實寫照,因為我的歷史很好。
再順帶一說,現在也不是在上課時間。而是在下課期間,歷史老師那句怒吼也是我給加上去的,實際上常江幾乎整整睡了一節課。
而我的面前也坐着常江和他的青梅竹馬。
也之所以,我現在怒氣很大的看着他們在我面前打情罵俏,而我卻因為兩隻煩躁的蒼蠅在耳邊亂飛斷了我修改辯論賽文稿的思緒,而寫下的那段有關常江的“睡前故事”。
胡思亂想是我在下筆時一種改不掉的特性,內容一般取決於周遭環境。
常江的那位青梅竹馬,說實話,我直到初二看到他們在走廊上你儂我儂時才認識。
簡單提一嘴她的名字吧,免得之後又要水一章來介紹和解釋。
名字叫做“湯音純”。
這名字倒是屬於正常人的行列。
他們的關係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是,他們二人從小就是鄰居,幼兒園與小學都是一起上的,直到五年級轉學后才分開,但短短兩年之後二人就在相同的初中相逢,隨後一路升上高中。
我和常江是小學認識,初中同班,高中同班。
常江和她是從小認識,初中不同班,高中也不同班。
很難想像的是,小時候和你玩的異性小夥伴肯定是有的。但是長大之後還願意跟你玩在一起玩的異性夥伴,除非是家庭關係綁定的很深,否則必然會有一些特殊情愫。
所以毋庸置疑的,常江喜歡她,湯音純估計也喜歡他。但似乎常江是個渣男王八蛋,在開學時參加社團活動見到一漂亮學姐走不動道了。
但架不住他們的關係還是那麼好。
很奇怪的是,按照常理來說,幼時在一起的異性玩伴在一段時間的分別之後,就會因為青春期的悸動而漸行漸遠,二人的關係也會慢慢疏離起來,直到互相變成對方那童年時無瑕的回憶。
就算後來重逢,也頂多是尷尬的打聲招呼而已,
但像他們兩個這種三天不吵不鬧就得拜佛燒香的情況,我還是頭一次在漫畫外看到。
“所以,你就那麼不在乎這事嗎?”面前的湯小姐擺出幾乎要吃了常江的架勢。
“大哥,你又不是我們班的,趕緊走好吧!”常江幾乎是一副請神的模樣在求着她。
他們為什麼不在一起呢?
這是我的想法。
我沒想到我有一天也會說出如同漫畫裏的台詞。
即便是在腦中過一遍也算吧?
“喂!到底誰說的有理?”
二人異口同聲的質問倒是把我嚇得不輕。
我抬起頭,被眼前兩個人看的有些毛骨悚然,隨後抖了抖身子,開始望周圍看去。
幾乎課餘時間還留在班上的人都因為他倆看了過來,而始作俑者們卻還沒有自知之明。
不過,我才不是要為他們倆擦屁股哄圍觀者不要在意的,我是來找救兵解圍的。
讓我看看我在班上還認識誰!
白樓……班長開會去了……
常江……在我面前……
勉強算是認識的楊登鑫……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那個學習委員呢……先不說不熟吧,人好像也跟白樓去開會了。
姜輝就更算了,且不說他在不在班上,就單論昨天和如夢魘一般的交談,還歷歷在目。
真失敗啊……我的交際圈……
低頭看了看整理才到半頁紙的辯論賽文稿,然後又瞄了一眼還在喋喋不休的二人。
下定決心了。
“你們兩個,滾蛋。”
孤僻高冷人設就是有用啊,本就陰暗的臉一擺臭起來,逐客令一下就立馬清凈了不少。
好了,讓我們開始專心搞定辯論賽的文稿吧!
早上只是寫了個開頭,倒是利用午休時間回家查了查資料,本想着下午早點來學校能寫掉辯論賽文稿,沒想到遇到了那兩座活佛大仙。
“碰!”
我的筆剛落在紙上,就被兩隻路過的猴子在打鬧中撞到桌子,隨後撞到我手肘,從而劃破我的文稿。
“對不起啊……對不起啊……”二人一邊退出班級,一邊道歉,聲音也隨之變小。
我強壓着不爽笑着和他們說沒關係之後又重新拿出一張紙出來,剛好在我抄下之前的內容后,上課鈴響了。
“體育課——全部下去操場集合!”平時躲在班級角落睡覺的體育委員忽然喊了起來,班上此刻就像被子裏的柴油、水、花生醬一樣自動分層了三個派別。
柴油組是打了雞血般的陽光體育少年們,他們做了夢都想像狗一樣跑到操場上撒歡。他們那種溢於言表的喜悅之情就和柴油一樣浮之表面。
水組是口中出氣不斷的青春少女們,臉上不易被察覺的淡淡的妝容與吸血鬼同款的病白讓她們厭惡驕陽。難得的是,她們如水一樣的年紀,如水一樣的外貌,聚集在此的原因只是因為自身好惡而選擇。
最後一組就是花生醬了,通常就是一群抱着自己手中的喜好物品,有可能是書,有可能是作業,有可能是小遊戲機,有可能是男女朋友……等等等等的一切,然後躲在操場的角落裏隨便晃蕩。他們沒有什麼具體標籤,甚至有些人是屬於柴油與水類別的。
我自認為應該是屬於第三種的分支,分支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青春期自戀廢物的自娛自樂類。
熬過要死要活的體育課後,又是一節要抽我魂魄的數學課。
沈戴自從在上次抓到我在課上看小說和幾次被迫壯丁勞動之後,幾乎是每節數學課都在我旁邊繞來繞去,整的我快窒息了都,更何況掏筆寫字?
好不容易過了數學這道坎,精疲力盡的我本想趁着最後的音樂課好好收拾收拾下我的辯論賽文稿,卻最終還是事與願違。
因為現在輪到我困了。
眯一會起來就發現放學了。
太恐怖了……為什麼我在午睡之前很困,午睡之後也很困……況且現在都放學了……
原本計劃是在書屋放養着白樓讓寫着她自己的小說,我則是在一般喝着咖啡輕輕鬆鬆搞定辯論賽文稿。
但我現在並不輕鬆,一種長時間睡眠后的脫力感讓我連路都走不穩。
白樓倒是看出了我的疲憊,很大方的就說她今天饒過我了,她形容我就像昏暗的路燈,線路不穩就不要強撐下去了,趕緊滅了等維修的好,省的一閃一閃的晃人眼睛。
這是我頭一次覺得她說的話是正確的,中肯的,我無法反駁的。
回到家,洗過澡吃過飯後倒是能夠靜心來好好動筆一番了,但又發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就我出來倒一杯水的功夫,老媽在和和善善的問我作業寫完沒,當我給出肯定的答覆后,她幾乎是光速就揪住了我的耳朵。
“為什麼封月吸煙你不告訴我?為什麼她突然變了個人似的?為什麼她生病那天你還帶着她亂跑?……”
啊……我真的有說過嗎?話說現在是什麼時候?可以吃午飯了嗎?不對現在已經晚上了。
一邊被罵,一邊腦中亂想。
這些簡直和催命符沒什麼兩樣的問題讓我不得不斟酌用詞以應對已經暴走的老媽和預防待會晚自習回來可能會暴走的封月。
但等到封月回來之後,老媽又是先揪着一個人痛罵一頓,然後就是把我們倆姐弟聚集在一起語重心長的進行心靈感化,大談特談未來啊,人生啊,什麼什麼的。非得把我和封月說的快哭了才放走。
所以當我倒在床上長舒一口的時候我才會猛然發現。
這一天,我辯論賽的文稿似乎什沒怎麼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