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敗的吟遊詩者

今天不太對勁。這是奧爾福德回到家之後的唯一想法。

家裏有些安靜的過頭了，夏爾，卡爾帕娜和列媞希亞都不在家裏，奧爾福德看了看桌面上的紙條，知道他們三個今晚為了卡爾帕娜的社交晚會不會回來吃晚飯，並且讓奧爾福德準備好下周參加卡爾帕娜的畢業晚會。

高奈利亞呢？媽媽也沒說她一起去了啊。奧爾福德抬頭環視起居室，發現沙發的一角攤開着一本書，隨意堆在地面的毛毯和凌亂躺在地上的毛氈鞋，有些摸不着頭腦，只能試探着上樓碰碰運氣。

他在盥洗室和書房來迴轉了好幾次，都沒有發現高奈利亞的身影，正當奧爾福德準備下樓時，突然感覺身邊吹來一股寒風，他站住腳步，疑惑地望向風傳來的方向。

是高奈利亞的房間。

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向那個房間，焦急地拍打着房門，呼喚高奈利亞的名字。

“奈樂？奈樂？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嗎？母神在上，我可以進來嗎？”

回應他的是門鎖吱呀一聲后，緩緩打開。奧爾福德深吸一口氣，拉開房門往裏試探着走一步。但是迎面而來的狂風差點把他吹倒在地，奧爾福德穩住身形，再次往裏看去，然後，他瞪大了雙眼，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

高奈利亞倒在地上，身上只穿着單薄的襯裙，她的銀色權杖被隨意扔在一邊，不算太驚艷但依舊稱得上美麗的臉龐在古銅色秀髮的胡亂包裹中顯得有些詭異，眉頭輕蹙，雙眼緊閉着，一旁有一個破碎的雕像，奧爾福德從雕像拿着的長弓中辨認出，那是風神溫斯利希爾的小型神像。

但是一股黑霧從神像中浮起，纏繞上高奈利亞的手臂，下一秒，那隻手臂就在黑霧中變得通紅，接下來是血紅…奧爾福德甚至看到了陰森森的白骨！

劇烈的疼痛讓高奈利亞清醒過來，她一把抓起散落在一邊的權杖，迅速站起身來，用權杖底部重擊地面，大聲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喊了什麼，那股黑霧瞬間被驅散，但高奈利亞的手臂依舊在往下滴着鮮紅的血液。

奧爾福德反應過來，高奈利亞用的語言是祈禱用的斯普林密語！他快速回憶高奈利亞剛剛說的話。

“驅散！”

在他思考的時候，高奈利亞已經低聲用權杖治癒好了手臂的傷痕，默默收拾起地面上的血跡和神像碎片，把神像拼接在一起，在奧爾福德震驚的目光中，神像自行復原了。

但高奈利亞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淡定把他推出自己的房間，順便留下了讓奧爾福德腦子進一步宕機的話語。

“要出事了，奧爾，從明天開始，你最好不要去學校，如果要去，宣稱自己是母神的信徒。”

奧爾福德反覆咀嚼着這句話的意思，慢慢把掉下去的單片鏡卡回眼窩裏，發現自己不是很懂之後決定回到自己的房間冷靜冷靜。

高奈利亞究竟想要表達什麼？誰要出事了？奧爾福德頭疼得揉捏上自己的太陽穴，從衣櫃裏挑了一套簡單的禮服當作卡爾帕娜畢業晚會上自己的穿着。

他不顧形象地倒在床上，把自己陷進柔軟的床墊里，聽見高奈利亞來敲門，讓他去幫自己拿一個包裹。奧爾福德站起身走出房門，高奈利亞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好了衣服，準備去廚房給自己和奧爾福德做頓簡單的晚飯。

奧爾福德從信使手裏拿過一個長方形禮盒，看到上面寫着“風之子教會服裝店”，心情複雜地望向端着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的高奈利亞。

但高奈利亞只是把手裏的晚餐放到桌子上，用圍裙擦了擦手，回應起弟弟疑惑的目光。

“不用擔心，這些費用是教會承擔的，這是給卡爾帕娜定的裙子，你可以拆開來看看。以及，媽媽留了些奶油燉菜，我把它們加熱了，過來吃晚餐吧。”

奧爾福德在餐桌前坐下，準備享用自己的晚餐，但他在看到自己的那一份晚餐時有些哽咽——奶油燉菜上帶了些焦糊，白色的白醬也透露出一股焦黃。

他面部表情複雜地望向高奈利亞，無聲地詢問她：奈樂，你是怎麼做到的？

高奈利亞面色平靜，就像說家常一樣。

“我不小心把火弄大了。”

奧爾福德有些語塞，硬着頭皮把冒着焦糊味的奶油燉菜吃乾淨，幫着高奈利亞收拾好餐具拿到廚房去清洗。他把手上的肥皂泡甩乾淨，拿着洗乾淨的盤子放到架子上瀝水，用擱在一邊的干布擦了擦手，轉身回到起居室，看見高奈利亞已經拆開了包裹，抖出那條寶藍色的裙子來。

一條剪裁優良的寶藍色長裙，在腰部與下擺的地方縫製了幾朵明黃色的花朵，花朵底下還綴着幾顆藍色寶石。

等等，寶石？奧爾福德不可置信，穩住即將脫落的單片鏡，在高奈利亞疑惑的目光中慢慢走到沙發前，把自己窩進去。

“裙子上縫了二十六枚藍寶石，不是很純凈的那種，你無需擔心。”

奧爾福德有些語塞，把自己埋進沙發里，抬頭仰望天花板，不由得感慨風之子教會的有錢任性，高奈利亞把裙子上的褶皺撫平，平鋪在茶几上，然後坐回沙發在角落裏繼續閱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奧爾福德覺得脖子酸痛，坐直身體給自己泡了一壺紅茶，順帶上高奈利亞的一份，然後他聽見玄關處傳來一陣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