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要活下去,就必須成為人,要成為人,就身體虛弱要承受和人相同的代價。
城市裏,一團光點思考着。
而要奪取一個人的身軀與靈魂,就要比他更堅韌。所以一定要選擇一個意志薄弱身體虛弱的傢伙動手。
不能找老年體,因為他們的壽命不夠經歷一次奪舍,奪舍成功也活不了多久!
找成年人,意志薄弱身體虛弱的成年人!
光點感覺自己的意識很混亂,腦海里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相互夾雜着。
它甚至分不清這是它自然萌生的念頭還是別人的忠告。
不過有一點它很確定,如果不按這些奇怪念頭說的去做,它就要消散了。
迫於對生命的渴望,它開始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裏逡巡,想找到念頭裏所說的“人”。
“晃悠悠的走過路上白色線條的應該不是人,因為人應該是有兩條腿的,這個傢伙手上還長了一條腿。”光點看着拄着拐杖緩緩走斑馬線的老婆婆,想到。
“路上奔跑的小東西明顯也不是,這些傢伙背後都多長了一個殼。”光點看着放學背着書包的學生,很堅決的判斷道。
可是路上好像根本沒有人,大部分像人的傢伙手上都長了個長方形的腫瘤,這腫瘤還會發光。
就這樣找到了深夜,光點越找越急,因為它快要消散了。
但是這個地方好像根本就沒有人,更何況身體和精神都虛弱的人。
一聲巨響打破了光點的念頭。
它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兩個大鐵塊撞在了一起,鐵塊露出的外表好像有人的蹤跡!
光點飛快的湊過去仔細觀察。
一眼望去,先是失望。
這好像也不是人,鐵塊裏面很明顯也不是人,只不過是幾個組合起來才能被叫作人的組件。
光點給這些傢伙起了名字,半人和四分之一人。
在兩個四分之一人和兩個半人旁邊,好像還真有一個人!光點狂喜的飛到這個“人”面前。
在進入他身體之前的那一刻,光點又猶豫了起來。
這個傢伙渾身都是紅色的,一般來說,紅色代表着不好惹,他是否虛弱?
不過光點很快打消了疑慮,因為紅人在嘗試離開大鐵塊。
看他的速度,再對比自己意識里人類的正常移動速度,這個成年體人類簡直虛弱的要命!
光點興奮的撲到了紅人身體裏,開始試圖掌控這具身體。
……………………………………
活下去!
陳典咬緊牙齒,迫使自己意志清醒。
情況好像不容樂觀,身體的下半部分好像已經沒了知覺,但看腿部扭曲的程度,應該是骨折了。
胸腹之間時刻傳來的劇痛似乎也在傳達內臟破裂的訊號。
車的周圍沒車輛經過,也沒有人能第一時間撥打急救電話。陳典不知道怎麼樣做才能活下來,死亡好像已經註定,區別只在於來的早晚。
他想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剛張開嘴,還沒吸氣,卻順勢吐出來一大口血。這種無力感讓陳典很憤怒恐懼,但他此刻連抬起手砸一下玻璃都費力,所以他只能無能狂怒。
陳典抑制着吐血的衝動,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完全做不到,張口就代表着吐血。
如果生命只剩下半個小時,你會選擇來幹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對陳典來說不是很難。
他選擇爬出車外。
這似乎像是個標新立異的舉動,陳典一邊奮力的抬起手,搭到後座的靠枕邊緣,一邊想到。
這好像也是個完全沒有意義的舉動,沒有人知道自己爬出車門是多麼痛苦,死在車裏和車外似乎也完全沒有區別。
周圍沒有圍上來的群眾,再加上是偏遠路段,所以陳典周圍只有線路有些老化的路燈在一旁一閃一閃的,像是在為他加油打氣。
在爬出去的過程中,陳典的餘光也看到了車裏的其他幾人,幾個一起出來去看演出的同學以及叫來的司機都已經變成了屍體,而且都不是形狀正常的屍體。
陳典強壓着嘔吐的念頭,接着奮力的爬行,就好像爬出車門外就能獲救。
陳典的手剛碰到已經扭曲了的車門邊緣,就感覺腦袋一陣劇痛,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各種奇怪的畫面。
除了身體,腦袋也壞了?陳典的臉上因為新增的劇痛露出了個痛苦的表情。
但這刺痛來的快去的也快,各種畫面還沒有浮現清楚,就已經徹底消失。陳典疑惑的輕輕搖了搖頭,什麼情況?
整個世界好像都開始變化了,這就是人死之前感受到的幻覺?
陳典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看着突然開始對自己說話的後座,想到。
“彎曲一點,人家坐起來更舒服。”後座說道。
陳典只感覺一陣無語,自己死前的幻覺怎麼就這麼獨特,而且好像跟人一點不沾邊。
這幻覺好像只會這麼一句話,後座不停的重複着這句話。
“彎曲一點,人家坐起來更舒服。”
在爬出車外的過程中,陳典看着不停說話的後座,真想拿根棍子抽這個傢伙幾下,讓它閉嘴。
依舊無能狂怒。
過了一陣,伴隨着“撲”的一聲,陳典的身軀摔在了地上。
“適當的摩擦,以及相對的平整。”柏油路道。
“足夠的高度,以及穩定的線路。”一閃一閃的路燈道。
這一切讓陳典有些毛骨悚然,原來剛才只有後座說話是因為車裏完整的除了自己只剩後座了?
自己這是死前得了精神疾病?好消息是精神疾病馬上就要沒了,壞消息是精神疾病是跟着人一起沒的。
已經爬出了車門,失去了目標的陳典樂呵的想到。
陳典看着霧蒙蒙的天空,心滿意足的準備閉上雙眼的時候,卻看到路邊跑來了個人。
“太好了,還有活人。堅持住!我已經第一時間打了急救電話,你是否呼吸困難,需要急救?”穿着睡褲和拖鞋的大叔趿拉趿拉的跑到了陳典身邊,問道。
陳典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呼吸正常。
大叔卻突然突兀的說道:“不錯,作為一個軍人,就應該有這樣的意志力,你在軍中應該也學習過。”
陳典不知道大叔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只知道壞消息是這精神疾病可能要跟着自己很長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