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恥辱
薩塔娜擋在了赫維面前，趁着剛才的間隙，阿小也給維娜包紮好了傷口，赫維正努力感應咒術的迴流，企圖找到下一處咒術爆炸的位置。
“A1-T1的戰術指揮，不要只專註於感知咒術——”
拉斐爾盯着阿斯莫德，朝赫維喊道。
什麼意思？赫維被喊的分了神，方才只感知到一個十分微小的咒術源，但一瞬間又消失了，他轉頭看向阿斯莫德，突然間，他感到了那絲撲面而來的殺意。
就在一瞬間，與自己十米開外的阿斯莫德，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手裏的魔槍上籠罩着深黑色的咒術，此時正向自己刺來——
“哼！哈！”
一個健步，拉斐爾帶着巨劍攔腰揮砍，阿斯莫德只得放棄刺殺用以躲避這一擊。
“戰術指揮，阿斯莫德是我曾經險勝過的敵人，他的咒術十分危險，他釋放的奇點是他創造出的亞空間，他甚至可以借奇點在一定範圍內瞬間移動。”
糟糕，即使在吸收情報后，赫維仍然無法準確感知，又是和剛才一樣，一個微小咒術源在赫維的感知網中忽明忽現。
壞了，難道在——
“薩塔娜，維娜，六點鐘方向！”
薩塔娜將黑暗化為牆擋在赫維的後方，維娜的光槍在手中匯聚。
但是阿斯莫德並未如期出現，而在下一秒，赫維終於穩定感知到了那個脆弱而細小的咒術點的方位。
它居然出現在了阿小的頭頂。
“糟了，轉移目標——阿小，快離開那裏！薩塔娜，保護阿小。”
赫維知道拉斐爾的進攻方式太過輝宏，拉斐爾似乎也害怕自己的法術傷害到隊友，只能伸出手，將赫維拉到自己身後。但被作為目標的阿小並未有如此幸運，即使她迅速反應了過來，薩塔娜的黑暗也逐漸凝聚，但阿斯莫德手中的魔槍還是輕而易舉地刺穿了尚未完型的黑牆，維娜試圖用光槍接住阿斯莫德的一擊，但奈何阿斯莫德的力量實在太大。
嘭，兩柄槍對撞產生的清脆悅耳之聲在街道上傳回迴音，而阿斯莫德魔槍上漆黑色咒術卻猛地增幅，阿小藉著水流的推力，在天上空翻后躲過了這致命的順劈，卻還是被咒術在小腿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唔...”
阿小疼的直哼聲，猙獰的微笑重回阿斯莫德的臉上。
阿小腿上的傷口，居然不斷湧出黑色咒術與阿小深藍色的法力融合后的物質，而從傷口處被切開的法術脈絡似乎是被這特殊的咒術所感染，本應埋在皮肉底下的脈絡變硬突起，甚至膨脹發紫，在表皮上留下的可怖的痕迹。更不妙的是，這種現象似乎隨着咒術的感染，正緩慢沿着阿小小腿里的法力脈絡逐漸緩慢向上蔓延擴散。
“這是...阿斯莫德的[瘟疫]，他把這種咒術附在他的槍上，不行，戰術指揮，我們需要馬上撤離，憑我們不一定能在這裏取勝，從現在開始不能再有人被他的槍刺傷。”
拉斐爾額頭滲出一絲冷汗，多年前若不是恩克小姐的協助以及讓自己可以完全釋放實力的戰場地勢，自己最多只不過能和他打個平手。更何況現在身處奧德賽中庭里最繁榮的街道，拉斐爾已經極力剋制自己的法力不會暴走到以至於破壞周遭太多的建築物，但這也實在大大削弱了她的戰鬥力。
但是敵人不會給予時間。下一秒阿斯莫德飛速從阿小頭上再次出現，準備發動最終的一擊。
拉斐爾舉起巨劍，
巨劍上燃起火焰法力的迴流后與阿斯莫德的魔槍碰撞，可是不知怎的，阿斯莫德的魔槍似乎被他賦予了極為恐怖的咒術，拉斐爾的巨劍居然被一槍彈開，拉斐爾一個踉蹌，將劍插入土地以維持平衡。
糟了，下一擊——魔槍的槍尖直指阿小的眉心，縱然維娜和薩塔娜依照赫維的指令出現在阿斯莫德的兩側，場面也即將變得無法挽回。
——
“曉棠！”
——
赫維不知道為什麼聽見了指針的嘀嗒聲。
指針....指針？
赫維想起自己在接到任務委託前一天晚上做的夢。
那是他第二次夢見那位夢中的少女。
夢中的少女仍舊看不清容貌，但是她依舊溫和地從吧枱下拿出了一個小物件。
那是一個懷錶。
金色的懷錶，似乎材質也是用純金製作，拿在手裏十分有分量。指針十分正常地行走，嘀嗒，嘀嗒。
時鐘的背面刻着又一個名字：柯羅諾斯。
時間之神柯羅諾斯的懷錶，這似乎是夢中的少女送給赫維的第二份禮物。
回過神，他發現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后，上面卻濕了一片。
為什麼自己在哭呢？
因為有一名隊員正在死去。
曉棠！
赫維想起來了，他甚至喊出了阿小的原名。他回過神來，卻發現阿小正在原本的地方安靜地坐着。
視線上移，他看見了恐怖又奇特的畫面：帶着猙獰的笑容，阿斯莫德正浮在空中，他手裏的魔槍被他握的緊緊的，彷彿下一秒就要被他投出，但是他居然只是這樣浮着，他臉上惡毒的笑絲毫未減，像一尊猙獰的塑像，凝固在了空中。
而他的身旁兩側，維娜和薩塔娜同樣維持着原有的姿勢，像是被鐫刻在空氣中的雕像。維娜手裏握着的是尚未凝固成光槍的法力，但那些法力也維持着即將凝聚為光槍前的狀態，靜靜地固定在空中，優雅而華麗。
寂靜和緘默充斥着赫維的左耳和右耳。
環顧四周，不論是拉斐爾，躲藏的路人，甚至被風吹起的沙，都這樣維持着原本的姿態，凝固在那個瞬間。
就像是——時間開始靜止。
赫維害怕，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緊接着，他看見了那個少女送給自己的懷錶，此刻正懸浮在阿斯莫德的頭上。懷錶上的指針安靜地靜止着，寧靜，宛如這被停止的時間。
赫維似乎明白了什麼。他閉上眼睛，將精神集中於那塊懷錶上。
薩塔娜的吼聲傳入了他的耳朵。
時間開始流動。
薩塔娜的黑暗妄圖控制住恐怖的惡魔，救下自己的戰友，維娜的光槍在下一秒於手中凝聚完畢，正準備刺爛阿斯莫德那猙獰的臉。
塵土繼續飛揚，法力繼續施展，一切都回歸正軌，回歸命定之結局，但是除了——
在剛才詭異的瞬息之間，赫維睜開眼睛，他從周遭的一切上看見了時間的再次流動，除了——
除了在天上的，仍舊保持着猙獰笑容，握着魔槍的阿斯莫德。
他頭上的金色懷錶的指針，仍舊停滯不動。
而後，在下一秒，黑暗纏繞上了阿斯莫德的身體，牢牢地困住了他即將刺出魔槍的手，而維娜則用朗基努斯奮力一擊。
赫維感到胸腔一陣灼熱。
同時，阿斯莫德頭上的懷錶開始轉動——
一秒，僅僅只有一秒。赫維已經明白了操縱時間的原理，但是這帶給他的副作用讓他撐不到第二秒。他猛地感到一陣乾嘔，阿斯莫德的時間重歸流動，但即使這樣，這一秒，也足以改變結局。
被薩塔娜的法術纏繞住的人，幾乎不會有任何行動的可能，看來這場戰鬥的結果已經明朗。
在朗基努斯爆破的時，薩塔娜忽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掙脫感，她的法術似乎在瞬間被撕扯的七零八落，而當爆破的煙塵散去后，氣喘吁吁的阿斯莫德狼狽地站在遠處。
居然有如此強大的身體素質，薩塔娜皺起眉，剛才的阿斯莫德，完全是憑藉自身的蠻力將自己的法術撕扯開來。而阿斯莫德此刻即使脫離險境，卻也受到了重創，他的左手被爆炸炸斷，赫維看見他的殘肢正可憐地躺在離他數十米的地方，而他手上的傷口裏，漆黑色的不堪咒術流正不停流出。
赫維的大腦被窒息感佔據，他甚至無法發出聲音，只能痛苦地抱着頭。
阿斯莫德看着自己的斷肢，不敢相信，甚至獃滯地喃喃自語。
他看見從自己的斷肢傷口裏流出的，並不是黑色的咒術，而是名為恥辱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