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好,上帝

第1章 你好,上帝

咆哮着烈焰的熾熱咒術在身邊炸開了。

在赫維才發現那塊岩石上被雕上了咒術時,一股濃密的黑暗被迅速地在赫維腳下編織成球,在那塊岩石陷阱被炸開前裹挾住了他。

但那雕刻在岩石上的咒術吟唱的太過迅捷,一瞬間勉強編織起的黑球很快就被火舌燒的支離破碎——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我!救我!救我薩塔娜!”

本應能隔絕裡外界的黑球透出了被護佑於其中之人的哀嚎,薩塔娜從一旁的廢墟高樓上借力躍起,在那恐怖的咒術二次爆炸前將赫維從球中抱了出來。

“疼疼!疼!疼疼疼啊,我流血了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你好吵,我儘力了。”

“嗷...嗷,真的好疼,我的手,我的手臂被那什麼玩意划傷了!!”

“你別亂甩手,喂,你別把你身體裏的東西濺我身上!”

薩塔娜抱着赫維跳進廢墟里的一個角落,接着極度厭惡地將赫維扔在地上。她用戴着制式手套的手抹掉方才赫維甩在自己黑色長發上的血液后,將沾滿了血漬的手套脫下,遠遠地扔開。

“好熱...好粘稠,你身體裏的東西...真讓我不適。”

薩塔娜鐵青着臉皺着眉,從隨身的包里取出塑膠手套和消毒用具。

“快點把手給我,看起來只是割破了個大口子,希望沒傷到你的骨頭。”

本以為是一次普通的接頭,但沒想到卻意外地被敵人埋伏,目前已和接頭線人以及其他隊員走散了,法術通訊和傳統設備全都沒法連接,更重要的是目前只遇見了部署完善後可遠程操控的陷阱和咒術,可見敵人做足了準備。

薩塔娜的防風口罩早就被撕扯開裂了,但是眼下也不能對本隊的戰術指揮不管不顧,薩塔娜只能忍着那些鮮紅色血液的濃重腥味,為赫維消毒包紮傷口。

止住那些鮮紅色液體的外流,清理掉埋進肉里的瓦礫碎石,清除已經模糊的體組織,消殺和包紮。所有的步驟都和處理正常人的傷口一樣,可唯獨讓人難堪的卻是那些從傷口裏湧出的鮮血。赫維看出薩塔娜在極力掩飾自己的嘔吐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處理完畢,薩塔娜站起身,把自己的那雙長手套脫下,甩的遠遠的。

“對不起薩塔娜,我太不小心了...我知道這些東西會讓你這麼難受,我應該保護好自己...”

“沒事,是我沒保護好你,戰術指揮員,我本不應該讓你受傷。”

“不,這次行動超出預期了,我們肯定中了套,或者是我們的線人中了套,又套中了我們,給我整麻了...噢對了,夸克呢?”

赫維認真在回想,他記得接到的任務是調查軋贊多爾曾經的一處廢棄研究所,目的也只是為了帶出裏面的一些資料,線人的代號是夸克,土生土長的奧德賽人,他提供的對接地點也確實很隱蔽,藏在軋贊多爾邊境黃沙里的一處村落。

但是才剛與線人對接不過一刻鐘,對接的地點裏就被數個咒術同時引爆,幾乎整片村落頃刻淪陷。

太講究了,無論是咒術放置的地點還是威力,都不像是臨時的方案。方才在自己腳下引爆的咒術甚至是鐫刻在岩石上的。赫維在基地的訓練室里學習過咒術的知識,威力越大的咒術陣法,佈置的時間就會越長,按照這種陣勢,估計村內還會有很多尚未引爆的咒術,佈置的時間甚至可能推開到一個月前。

怎麼辦?現在更重要的是找到線人和其他隊員,看薩塔娜沉着的臉,赫維猜到應該是法術聯絡失效了,而自己手裏的傳統設備的信號也被阻斷了。

這下孤立無援了,薩塔娜伸了伸手,似乎想用自己的法術破開一些廢墟,開路的同時也能發出噪音吸引其他隊員,但赫維攔下了她。

“那些咒術應該不是被觸碰才會激活的,王庭的咒術師肯定有能監控我們的東西,還沒摸清之前先不要太過暴露自己吧。”

此刻倆人正躲在廢墟的陰影里,按理來說無論從上方還是外部都無法觀測到自己,敵人自然不會白白消耗自己的陷阱,此刻的安寧或許只不過是被受限於咒術陣法佈置的位置。赫維小心地轉動眼球,盡量讓自己的腦袋轉動的不太明顯。

他似乎看見了在離自己這片廢墟不遠的一處殘垣斷壁里,一柱已經斷開的石柱上閃爍過的一絲咒術。但睜開眼,卻發現通向那處的視野已經被爆炸的爆風炸開的瓦礫擋住。

是機會嗎?隨着身體的平靜,赫維感知到了更多。

赫維本不該如此,斑斕的法術、殘酷的戰爭、不詳的咒術,這些本不該出現他的生活和認知中。

赫維只是一個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人,至少曾經是。在赫維主觀的認知里,大約一年前,也就是赫維剛剛成年時,抑鬱和校園欺凌讓他草草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赫維沒想過死亡以後的事情,那些都是身後事,赫維從小便父母雙亡,無親無故的赫維認為這些東西並不在他的考量範圍里。在他站在學校最高的教學樓樓頂下墜時,他的腦海里是一片空白,隨着墜落的速度加快,解脫的喜悅隨之而來——

然後,他墜落進了恩克小姐的懷裏。

赫維以為自己會因為後背着地而脊椎斷裂,接着在瘋狂的瞬間痛苦裏失去生命。

但是沒有,很怪異,赫維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女人的懷中。

他靜靜地躺着,抱着自己的女人靜靜地看着他。赫維目光上移,與抱着自己的女人四目相對。

她笑了起來,從容不迫,但卻也輕咬着嫩紅色的唇,眼含淚光。赫維不知道他該如何描述此等景色,只記得她的淡綠色長發垂落在自己的額間,墨綠色的瞳孔熠熠生輝。

綠色,她的身上無不充滿這種溫和、柔緩、神秘,和富含生命力的色彩。

赫維知道,死亡成為了他的新生,他在一片新的大陸上蘇醒。

赫維到現在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這種奇特的重生,赫維繼承了全部,繼承了自己曾經在地球的面容,身體,聲音,甚至記憶,生活習慣,知識。而他唯一失去的,是他本應在這個世界裏扮演的角色在此之前的一切。

赫維想過把這種事情稱為穿越,但是他並未成為任何人,他還是他自己,至少看起來,想起來,聞起來,他都是曾經的自己。

救起他的女人叫做恩克,隸屬於Noah企業,是這個世界裏最龐大的新興科技產業公司。而新興科技產業的背後,則是立志清除這片大地上所有殘餘的咒術師的遠大目標。而他在這個世界裏身份不明,履歷缺失,恩克小姐唯一告訴他的事情,就是Noah企業將他在一場災難中救下后,將他帶回Noah企業,並給予他一處容身之地。

而在他剛在企業里度過的數天後,一天夜裏,發生的事情讓他更加迷茫。

他做夢了。

被抑鬱和欺凌過的人是不配擁有做夢的權力的。

生前連鮮有的幾次夢境,都以潦草的墜落懸崖或是被不可名狀之物追殺作為結局,在啼哭中醒來。

可是在那個夜晚,赫維在夢中來到了一個奇特的房間。像是酒吧的吧枱,赫維坐在這頭,而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站在那頭。

她擁有着和恩克小姐一樣顏色的頭髮,淡綠色,充滿幽靜。赫維想努力看清她的臉龐,可無奈房間內奇特的佈置,讓女人永遠站在背光的位置。

低下頭,赫維在桌上看見了一張卡片。

“你好,上帝。”

秀麗的花體字鐫刻在上面。

像是一個無聲卻隆重的歡迎儀式,赫維默許了上帝這個出乎意料的稱謂。

赫維想提問,但是發不出聲音。即使完全無法看見女人的臉,但赫維也能感覺的到,她正在注視着自己。

隨後,她從吧枱下摸出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指南針。

她將指南針放在桌上,推給自己,赫維聽見一絲若隱若現的溫和笑意,接着女人的身影變得透明,隨着微風消散而去。

赫維拾起桌上的指南針。古銅色的材質,摩梭起來有種厚重的質感,錶盤上用鮮紅色的染料描繪着一朵玫瑰,而指針像是失去磁場的控制,晃悠悠地徘徊。它的背面刻着三個字:厄洛斯。

赫維認識這個名字,來自古希臘神話里的愛神——厄洛斯。他充滿曼妙的名字的倒寫便是令無數女性陶醉的“玫瑰”,而玫瑰,這種包含對女性讚美的花卉也象徵著他對萬物靈魂方向的指引。

接着,手裏的指南針化為空氣中零星閃爍着的光點,湧入了赫維的胸腔——

厄洛斯的指南針,這是夢裏的少女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而當他醒來后,他似乎開始能隱約地感應微風的幅度和方向,能感應自己血液的流向,甚至在此後的演練里,他可以感應法術和咒術的流動並加以分辨。

但是這次是赫維第二次陷入真正的戰爭,忐忑使他的分辨力極度下滑。

“該死...我早該注意到...”

薩塔娜察覺到赫維的神態變化,她俯下身子,主動地將臉貼近赫維。

“9點鐘,三百米,石柱上一處;頭上,方位不確定,兩處。優先解決9點鐘。”

柱子上的咒術流十分微弱,赫維猜測它只是用於監視,而自己頭上的兩處咒術流卻十分不安。

瓦礫能給的盲區太小,一旦自己站起身往外走,大概監視的咒術就能迅速鎖定自己,而頭上還有兩顆蓄勢待發的陷阱,赫維知道不能冒險。

但赫維做不到的事,薩塔娜可以。

作為戰鬥考核評級A級的精英幹員,薩塔娜有着超越大多數人的戰鬥技巧和法術技藝,黑暗是她的武器和手段。

有了大概的坐標,薩塔娜的身體慢慢變的虛無,她將自己融入了陰影之中。

緊接着,自己腳下的黑暗開始編織,將自己包裹。

幾乎在包裹自己的黑暗完全形成的一瞬間,遠處傳來了巨石轟然倒塌的聲音,緊接着頭頂上瞬間炸開兩聲,不,不只是頭上,左邊,右邊,遠處——

看來那個石柱的坍塌,咒術的失效觸發了這整片區域的陣法。

但這次赫維很安全,因為薩塔娜的黑暗有足夠的時間將自己護佑,待周圍的爆風和坍塌聲完全消失,黑暗才緩緩散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黃沙。

如果說先前的整座村落只是陷落,那此時,村落的這一角彷彿消失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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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吧,上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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