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才想
去到大伯家那邊讀書後,我並沒有看見當年的大白狗。問了弟弟妹妹倆才知道,原本他們是帶着大白狗一起去大伯那邊的,但大白狗老是自己又跑回老家去了。如此往複幾次,奶奶便沒了執意要帶大白狗過來生活了。聽他們說,大白狗是在村裏面蹭吃蹭喝的,每次回去還能看見大白狗呢。
聽到大白狗在我們都離開老家后的生活,原本是沒覺得有什麼的,那也是它自己的選擇吧,一種默默的對爺爺的陪伴。然而在我親自回到老家后,卻感到了一種難言的悲涼。
在我在外公家生活的時候,每年弟弟妹妹們也會同着奶奶一塊兒回去那麼一兩次,每次回去都是為了清除老家院子裏的草。我不清楚那是一個什麼樣的景象,很難想像到老宅長滿雜草的樣子,直到我站在老宅的面前。
這次回去奶奶沒有同行,主要是距離還是有些遠,年紀大了有可能吃不消。在回去的路上我還得蠻期待的,一路弔兒郎當的,還得等後面的弟弟妹妹。走一個小時左右的樣子就快到了,我站在山樑上看着老宅的屋頂,還有着些許的激動。隨即我沿着小路一路奔了下去,根本不在意腳下的路是否平整。
當我離老宅越來越近的時候,我的腳步也越來越慢了,好像有些邁不開腿了。這還只是屋后的樣子,小時候常走的小路就已經完全看不出了。我沒了獨自往下走的心思了,就等着後面的弟弟妹妹。等他們走到我旁邊了,看見我吃驚的樣子,對我說到:“沒啥可稀奇的,每年都是這樣,院子前面的草比我們都還高呢。”
我傻傻的跟着他倆往院前走去,直到真的看見那些一米多高的蒿草,還有那顆都已經竄到二樓上面去的芭蕉樹。我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了,眼前綠油油的,根本不知道該在何處下腳,只覺冰冰涼涼里夾着一些燥熱。
他倆熟練的扒拉開門前的蒿草,拿出鐮刀跟鋤頭來,就開始就着那最大的那個芭蕉樹動手了。我也只好跟着一起,我實在想像不到,為什麼老宅能破敗成這個樣子。幸虧牆體還是磚石結構的,要不然這裏就該是一片廢墟了吧。一直忙活到了快中午的時候,鄰居叫過去吃飯,才讓老宅不那麼像是草堆里長出來的一樣。
也是在飯桌上弟弟問了這麼一句,問道:“這次回來咋沒看見我家的那條大白狗啊?”
“唉,你家的那條大白狗啊,上個月就沒了,是老死的。”鄰居頗帶遺憾的答到。
這大概是弟弟妹妹沒想到的吧,尤其是我,更想不到。我們仨漸漸沉默起來。
鄰居繼續的說起來,像是給我們講故事,也像是在自說自話。“唉,你們家的那條大白狗啊,我是從小看到大的,跟你這個妹妹一個年紀呢。”這確實讓我沒想到,這狗原來在我家已經待了十幾年了,怪不得爺爺去世的時候會守在門前,還會流眼淚。
我心裏正想着這些事兒,鄰居繼續說到:“這狗啊,你爺爺去世那年本來是被你奶奶帶走了的,但沒想到它自己又跑回來了。它就蹲在你們家門口,也不到處跑,也沒吃的。後來我們這些鄰居看見了,不忍心,就給它餵了些東西吃。”
“過了些日子吧,那大白狗才走動起來,在村裡到處竄着。也是你家這狗乖的很,村裡人也願意喂它,晚上這狗還幫着村裡人看家,挨家挨戶的看。也來我家看過,它睡覺的時候都是望着你們家的。唉,這麼好的狗,實在是可惜了。”
其實後面還有好些話,我都沒有聽進去,有些是說大白狗的,有些是說村裏面的事兒。我當時腦子裏都是大白狗的那些事情,心不在焉的,回大伯家的路上也沒啥心情。
好些事情我想不明白,就只是想,想知道些什麼,但卻又不知道那是什麼。唯一明白的,就是知道自己很難受,很擰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