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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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盤漆花,曾經屈辱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
雖然她現在對“似”這個封號，沒有任何意見，反而相當歡喜。
可上輩子的那份感覺,還是被帶到了此刻。
后妃選封號，除了皇上因為現場的情況靈光一現，張口就來（比如柳晗珂）。
剩下的，基本都是讓禮部去選了一些很好的詞彙送過來,讓皇上挑選。
后妃嘛，無非就是賢良淑德一系列的美好的字眼。
禮部分分鐘能給出一打。
皇上在這一些友情提示中,圈一個最合適這個妃嬪的。
比如前不久拿到封號的順嬪。
還有一種就是皇上看着禮部送來的封號,想着想着來了靈感了,提筆賜名。（比如上輩子的她）。
這三種之中,說不清楚哪一種更加好。
像柳晗珂這樣的,月字會始終讓人記得，她是怎麼入宮的。
這對女子名聲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可卻讓皇上永遠記得最初的美好，是一種情誼的象徵。
就拿淑妃來說，她是第二種,看起來平淡無奇,淑這個封號不知道多少人用過。
可卻皇上是帶着花牌前往淑妃的宮殿兩人一起親親熱熱的選的。
不過對於整個後宮來說，有就不錯了，要啥自行車。
她們不挑方式方法，只求有個能讓自己不同於其他后妃的封號。
當福公公帶着漆花盤子進來的時候，懂行的人一看就什麼都知道了。
整個宣若閣都洋溢着那種無聲卻敲鑼打鼓的喜悅。
福公公也露出了格外燦爛的笑容。
在宮裏幹活啊，就喜歡這種皆大歡喜的事情，不是嘛。
福公公麻利的把托盤放下，然後和宣若閣的所有宮人一起喜笑顏開的退下。
剩下的時間,可就是人家的甜蜜時刻了。
當然是火速撤離並不要打擾。
宋昱很滿意周圍人的識趣。
低頭本以為會看到一張欣喜俏臉，一雙包含愛意的雙眼，一份感動到情難自抑的深情。
結果看到的還是皇后款的端莊大方，明艷從容。
宋昱所有的情話都被噎了在喉嚨口。
他是很喜歡皇后的樣子，是很喜歡喬沐筠為了他，如此努力。
彷彿又把皇后帶回了自己的身邊。
可他也不至於為了皇后發狂到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在這種明顯是屬於喬沐筠的施恩和甜蜜的時刻。
再看到皇后的表情。
宋昱第一時刻有一些無措和心虛。
“不高興嗎？”
“皇上要給嬪妾定封號，嬪妾自然高興。”
喬沐筠瞥了一眼托盤裏的精美的漆花。
花蕊中，用金漆描繪了一個個美好的字眼。
有些還頗為眼熟呢。
它們會出現在日後不少老對手的頭上。
可見禮部提供的參考也就是那麼的常見。
難怪柳晗珂一直對自己的封號挺滿意的，至少月這種封號，不會出現在禮部的清單上。
整個大周朝絕無重複的可能性。
“不知道陛下有中意的嗎？還是給嬪妾另取？”
面對一雙端莊含笑，絕不會拒絕的眼睛。
宋昱原本的計劃完全打亂了。
原本宋昱的想像中，自己應該摟着欣喜又嬌羞的愛妃，對着一盤子“美好”挑挑揀揀。
這個襯托愛妃品性，那個暗合愛妃的名字。
這個太通俗了不好，那個是曾經有誰用過，不吉。
然而現在喬氏……
宋昱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翻騰的是什麼感覺。
似乎是一種虧欠……
“你來選，你喜歡哪個，或者是另外有喜歡的字眼都可以。”
陌生的感覺讓宋昱匆忙的開口。
語氣中有了幾分急迫，卻沒了該有的濃情蜜意。
喬沐筠卻不覺得宋昱的態度有問題。
順從的點頭，狀似認真打量了禮部選的字。
實際是在想着合理的應答。
上輩子她可沒這個待遇。
她知道的時候，封號已經定下了。
自己帶着屈辱問了一個為什麼。
他的回答是……你自己同意的。
這一次，自己是不是就順勢選一個？
可曾經宋昱面對禮部的一盤子，不也都否決了？
可若是自己選了，這邊引經據典的說不好，最後還是“似”……
這就讓人感覺不太妙了。
她能接受“似”字，但是不想過程中被質疑一波文采。
她讀的書是不少，可絕對沒有宋昱多。
回憶起上輩子少數幾次和宋昱談論詩詞歌賦……
所以她不走才女路線，累人。
想了一圈，還是決定直搗黃龍。
“似字如何？”
柔和中帶着一點點清冷感覺的聲線按摩着宋昱的耳朵。
宋昱完全沉浸在愛妃終於“正常”交流的舒暢中。
認真的考慮愛妃的提議。
並且準備搜腸刮肚的挑選最契合的詩句典故來吹捧。
可是以宋昱的知識儲備，一時間也沒想到契合的。
“姒？哪有用姓氏來做封號的？”若是寧和安這種字也就罷了，寓意美好。
可姒這種姓氏能有什麼其他意思？總不見得姓氏古老就是好。
“你打算讓后妃都叫你姐姐？”想起古語中，姒也有姐姐的意思，宋昱忍不住調笑了一下。
宋昱剛剛調笑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喬沐筠說得是哪個“似”了。
“沐筠！”宋昱內心有些不悅了，有點真心被棄之如履的感覺。
喬沐筠立刻行禮致歉。
並且表示，她真的覺得這個封號不錯。
既能表示自己從不敢忘記妾妃之德，不忘皇後娘娘的恩情，不忘對帝王的承諾。更能提醒自身，不要僭越失禮。
“實際上如字宛字也不錯，但是……”
如字太扎眼了，再來個如妃，估計前朝後宮都要炸。
而宛字，和太后的閨名撞了，同音不同字也不太好。
“嬪妾……”
喬沐筠還沒說完，就被宋昱拉了起來抱在了懷裏。
喬沐筠：？
宋昱輕輕撫摸着愛妃頭上的髮髻。
這是這皇后最喜歡的髮髻，卻不是喬沐筠喜歡的。
他還記得，她實際上更喜歡簡單一點的髮髻。
她喜歡在頭上插花而不是珠翠。
不用外出的時候，她更喜歡披着頭髮和編髮。
“你……”不必如此……
然而這後半句話卻說不出口。
他的確在她的身上尋找皇后的影子。
可當她做得如此絕對之後。
他卻開始心疼，開始內疚，開始在這份完美無瑕的殼子下，尋找那個17歲少女的影子。
他記得初次侍寢時候，她的稚嫩和犟嘴。
他記得秦氏落水后她的慌亂和“潑辣”。
他記得晗珂入宮，那一日，那份月光下恬靜安寧的勸慰。
然而察覺到內心的憐惜和尋找之後。
他卻無法開口讓她做回自己。
宋昱一時間被自己的卑劣震驚到了。
這時候耳邊卻傳來溫柔體貼的詢問。
“陛下可是嬪妾想差了？陛下不必為難，嬪妾不求封號的，我還是……”
“似字不佳，朕覺得還是這個字很好。”
宋昱把手伸到盤子裏，拿起一朵漆花放入喬沐筠的手中。
花朵中央一個金光燦燦的“良”字，讓喬沐筠很是驚訝。
“良為善也，寓意美好。愛妃入宮后，處處與人為善……”整理了一下喬沐筠的髮絲，“是再好不過的良人。”
“而且，喬為良木，也很襯愛妃的姓氏。”
宋昱還有一個小心思沒有說。
若是用了良為封號。
那喬沐筠就是良良媛，聽着怪彆扭的，這不就給了他一個給愛妃升位份的理由？
喬沐筠入宮不到兩年，並無妊娠，就已經到了良媛，位份已經很高了。
再升，連育有公主的展尺素都要越過去了。
所以昭懿下嫁喬家這件事定了之後，宋昱給喬父加官職，給喬大郎賜了個最低的子爵，並且安排好了工作，還給喬母賜了誥命。
唯獨喬沐筠這裏，他想的是，賜一個封號，沾沾喜慶，並沒有升位份的計劃。
然而就在二公主滿月的時候。
展氏抱着女兒喜滋滋的讓喬沐筠起乳名，還嚷嚷着日後公主及笄之後的字也要她這個乾娘來取。
這讓宋昱一時間有點不是滋味。
宋昱眼看着妾妾和樂，本來應該高興的。
而且女兒的乳名和字，而已。
小二身為公主，大名和封號都是讓皇帝來取的
這一點點不是滋味，並沒有讓宋昱在意。
可是之後，她們的聊天就不得不讓宋昱在意了。
細細數來，喬沐筠的位份，似乎都是皇后升的。
想到這裏，宋昱就起了心思了。
妹妹嫁出去了，普天同慶的大喜日子，給新郎妹妹升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再加上皇后故去的這些歲月，喬沐筠功勞苦勞不少。
前不久又幫忙抓出了淑妃這個內里藏奸的。
找到了足夠的借口，宋昱在挑選封號的時候，一眼就挑中了良字。
字好，契合喬沐筠，還能找借口晉位。
於是喜滋滋的帶着盤子過來給喬沐筠看。
在宋昱的設想中。
當自己點出良字之後，故意稱呼喬沐筠為良良媛，還能看一眼愛妃欣喜中加點微囧的神態。
只不過，從開始就全亂了。
事情亂了，心也亂了。
這一邊喬沐筠品着“良”字，沒覺得哪裏不好。
可好是很好，但是太好了吧？沒什麼陷阱嗎？
喬沐筠想要拒絕。
可是常年的宮斗經驗，讓她警覺，現在絕對不是謙虛推讓的時候。
“陛下說妾當得起，那就當得起。”
喬沐筠臉上還是皇后版本的笑容。
是一個一切以夫君為主的賢良妻子。
“既然你覺得好，那就這麼定了。朕還有些摺子要批。”
宋昱輕拍了一下喬沐筠的肩膀，帶着笑容離開，步伐卻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模樣。
這番操作倒是驚訝了門口候着的宮人們。
“皇上？”福公公一臉驚訝，這就走了？
福公公一步三天回頭的看着出門相送的喬良媛。
看着對方喜笑顏開，感恩戴德的表情……也不像觸怒了龍顏啊。
什麼情況？
宣若閣的人也慌了一下。
可喬沐筠說剛剛得了個極好的封號。
宣若閣：真的？
是真的，沒過半個時辰，聖旨也通曉六宮了。
喬氏良媛，克備令儀，孝敬性成。溫恭素著，仰承皇太后慈諭，特賜封號——“良”。
宣若閣：所以，皇上真的沒有不高興？那他跑什麼？我們家良媛不好看嗎？不誘人嗎？什麼政務那麼著急？
喬沐筠自然也細品了一下那日場景。
因為這方面經驗缺失，完全沒往宋昱會因為自己做得太好反而開始愧疚俗稱“犯賤”上考慮。
不過自己是不可能失寵的。
封號也到手了，雖然良良媛讀起來有點奇怪，不過自己日後又不是不會升了。
既然大方向沒問題，也不用管宋昱又抽什麼風。
日後想明白最好，想不明白，宋昱的脾氣也會過去的。
喬沐筠轉頭就帶着宮務去給太后請安了。
她是掐點去的，宮務彙報是其次。
因為這個時間，昭懿肯定在太后宮裏。
喬沐筠的到來受到了太后的熱烈歡迎，昭懿羞澀的，很想躲開，可是喬沐筠每次來，都會講一些喬知翊的童年趣事，以及脾氣性格之類的。
這對於即將成婚的新娘有着不小的誘惑。
太后對於喬沐筠這一點也很滿意，但是也有想吐槽的地方。
“你說，你們怎麼就選了當巡察御史呢，不是說好的，先當地方官嗎？”
關於喬知翊的前途，大家準備好了好幾個備案。
也問過喬知翊本人的意見。
若是喬知翊願意再考一次，那麼皇家都多留公主幾年。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就消弭在了雙方的謀算中。
原因一，喬家大郎好像……有點搶手的過分了。
再不公開，對喬家的名聲都有損了。
皇室這邊也怕夜長夢多。
原因二，喬知翊覺得，自己日後和公主註定綁定，那麼二甲為官和三甲為官，對外區別並不大。
帶着偏見的人，不會因為自己從三甲變成二甲就有所改變。
原因三，早日尚公主，他也算是反過來能為宮中的妹妹撐腰了。
於是大家一致決定，三甲就不改了，也不另外考了。
只不過在最後賜官的時候，喬知翊沒有選擇最初的夢想，而是選擇了巡察御史。
對於這個想法，皇上很是滿意，上一次的御史風波讓他如鯁在喉，如今自家妹夫出馬，總是能來個公平公正的。
喬知翊很是滿意，紙上得來終覺淺，當幾年巡察御史，除了能替朝廷監測四方查詢政令執行情況，揪出害群之馬外，還能積攢大量的地方治理經驗。
看看同樣的政令在不同的地方有什麼不同的效果。
看看不同的地區，百姓會遭遇什麼樣不同的苦楚。
看看四方官員，有沒有什麼因地制宜的妙招值得學習。
這比直接上任帶着老婆硬杠要好。
昭懿眼睛放光，喬沐筠一臉羨慕，兩個都沒出過京城的閨秀，很想看看天下風景。
只有太后不滿意。
在太后看來。
喬知翊在周邊區域找個富庶的地方待幾年，出點政績，然後就回京續職，以後就別出去了。
那該多好。
她能理解好男兒志在四方，也理解女兒也想出門走走。
但是她還是會擔心啊。
外面能有家裏好嗎？
太后不是第一次抱怨這個了。
前幾次喬沐筠準備不足，今天她可是做足準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