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格林之死
這學期因為少了克勞尼最不以為意的天文課，克勞尼終於不負眾望地取得了年級第一的好成績，而因為《魔咒創新》的論文發表，弗立維教授為了鼓勵她為斯萊特林加了整整三十分，這使得今年斯萊特林的分數依舊遙遙領先。一年一度的年終晚會像過聖誕節似的四處飄滿了斯萊特林的深綠色，不過顯然這種習以為常並不會使得這一年一度的激情時刻少卻半分熱情。
達芬女士的預產期也快要到了，等克勞尼到家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非常大了。
“或許下個月你就能見到他們啦！”達芬女士一邊摸着她圓溜溜地肚子一邊慈愛地說。
這一個學年好像都是充斥着好消息：她變得更加的強壯了、認識了很多好心的人和小動物、遇見了願意傾囊相授的老師、也不再因為魔法的未知而神秘惶恐不已，甚至最不喜歡的天文課因為二年級的到來了正式結束了課程，而下個學年她還可以選修她非常感興趣的新課程：據說選修神奇動物保護課的學生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課時間進入禁林！
她幾乎剛放假，就又期待開學了。
但對於年終總結的略微的愉悅感在她再次回到那個小房間時蕩然無存。
當她回到那個牢房似的房間時，格林正在和一個外來者談話。但聽上去語氣不善。
“你此行毫無意義。我從沒擁有過它。”格林狂放地笑着，露出了幾乎掉光了牙齒的牙齦，他的那隻無機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那個外來者。
格林的對面，是糾纏了克勞尼數年已久的夢寐。那張沒有鼻子的面孔就那樣大刺刺地、沒有任何修飾的展現在她面前，沒有了氣球的模糊遮擋，克勞尼甚至可以看到他臉上清晰的紋路。而且，這次沒鼻子綠麵包這次居然有了身體，他身材高大——至少在格林面前是這樣的。那張蛇似的面孔面對着孱弱的老人，血紅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但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格林？”克勞尼不確定地坐在了老人的身旁，心中對於噩夢的恐慌逐漸升起，她嘗試着去尋找自己老師鼓勵的視線，從中汲取勇氣來面對這個越發具象化的噩夢，“他是誰？”
這次，格林沒有回答她，聽到她的聲音，他的那隻正常的瞳孔只是非常劇烈地緊縮了一下，緊接着又恢復了正常。這時克勞尼才發現格林臉上的嚴峻與敵視，但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撒謊！”那個畸形地噩夢惡狠狠地嚎叫道，在這一瞬間高高舉起了他的魔杖。
“為什麼他有魔杖？！”這個行為舉動讓克勞尼大吃一驚，她在心中大聲地質問自己，顯然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克勞尼的想像，她從未預想過她這擾人的噩夢有朝一日會擁有實體，甚至在此時此刻居然與她手無寸鐵的老師對弈！
“Crucio！”那根不知材質的魔杖尖端放出熒光似的綠色光芒，隨即格林就開始痛苦地嚎叫起來。
“你幹什麼！”克勞尼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擋到了格林的身前，手無寸鐵的她在這一瞬間什麼也沒想，幾盡憤怒地想要用手去推搡這個突然起來發起進攻的瘋子，“滾開！”
和往常一樣，她的手從那個人的身上穿了過去。她才意識到這可能不是她往常的噩夢。
“你！快點！住手啊！”格林的嚎叫聲中充滿了痛苦，他顫巍巍的、油燈枯竭的身子就像被暴雨打擊的枯葉，在光裸的地面上神經質地抽動着。
“你這個賤人！”克勞尼對着那個瘋子怒吼，罵出了她十幾年來從未說出口的髒話，她覺得憤怒從她的心空開始燃燒，這股怒火從心間蔓延到了腦海，順着她的骨髓遊走到了她的四肢，“你這個婊子養的賤人！”
“停下！你他*的失智行為！你有本事沖我來！*你媽！”
但她的行為沒有影響到另一個世界的一星半點，就像最初那樣，當一名只能交流的異世界看客。她覺得一切都不真實極了，莫大的痛苦在這不間斷地嚎叫聲中逐漸爬升，突如其來的事故讓她幾乎沒有反映的時間。
“TELLME!”那個人迫切地高喊，“TELLME!”
克勞尼從不知道她有那麼多的眼淚要流，她簡直受夠了！她已經無法忍受這位原本如此驕傲的老人的遭遇，她匍匐在老人的面前：“他想要什麼？他想要知道什麼？老師？你告訴他！你告訴他！讓他住手！我求你！我求你！”
格林的眼神除了最開始的那輕微地一瞥，就像從未見過她，從未聽見過她的話語一般，他只是在那個人停止折磨的間隙對着他輕蔑地惡笑，這讓男人越發的憤怒，鑽心剜骨的間隙越發地短暫，而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格林的呻吟聲也逐漸由大轉弱，原本快樂的夜間會面變成了對克勞尼的折磨，整整數個小時，她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與她日夜共處的老師被這個蛇臉的男人不斷地折磨，她甚至都不知道這個瘋子在渴求什麼！
她無措地蹲坐在格林的身旁，雙手狠狠地扣抓着根本不存在的床板，企圖通過這種行為來減輕她心靈上的痛苦。鼻涕連着眼淚像打開了的水龍頭似的嘩嘩地往下流：她從未設想過即使她有了魔杖，學會了魔法，但卻依舊對於童年的噩夢束手無策，甚至讓他發展到了現在——因為她的怠惰，他現在來殘害她的老師了。無盡的憤恨與自責在她的靈魂里相互碰撞，不同的自己都在高聲地指責她。
“都！怪！你！”那個她自己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里大喊，企圖蓋過那些呻吟聲，卻和那接連不斷的厲聲合成了一把雙刃的尖刀，一邊捅過她的心臟，一邊穿刺着她的頭腦。
在不知道多少次的施咒的間隙中，這名骨瘦如柴的老人還是在狂放地、輕蔑地對大笑。“殺了我吧，伏地魔，我很高興去死！但是我的死不會帶來你所尋找的東西……有很多東西你不明白……”
“殺了我吧！”他要求道，“你不會贏的，，你不可能贏的！那根魔杖絕不會，永遠不會是你的——”
那個人的憤怒爆發了，又或許是他的耐心在一次一次的鑽心剜骨中消失殆盡了，他幾乎是面無表情地狠狠地一揮魔杖，一道非常刺眼的綠光在瞬間就充滿了房間，格林虛弱的身體從硬板床上被拋向空中，就像一片微不足道的羽毛，然後卻重重地砸在了床板上，他的頭甚至都頂到了鐵制的欄杆上，發出了非常輕微的敲擊聲。
“伏地魔？”她顫巍巍地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而低聲地重複這個名字，“伏地魔？”
這一次也依舊沒有人回應她。那個蛇臉男人只是在原定瞪視了一會，就又擠到狹小的窗子上飛走了。
小房間裏靜悄悄的，克勞尼趴在格林身體的上方，這位總是表情豐富的老人現在正安靜地閉着眼睛，就好像睡著了一樣，那個扭曲的笑臉還停留在他的臉上。
“先生？”克勞尼嘗試去喊他的名字，她一邊用袖子去擦根本止不住的眼淚，一邊想要去推搡他的身體，“他已經走了！”
“先生！”
她等了很久，等到窗外的日月已經度過了一個輪迴，格林還是沒有醒來。他的面色青灰，斑駁的青筋和血管都浮現在了他的皮膚表面。克勞尼在想着會不會是格林先生的另類的教育，會不會在某一瞬間那雙俏皮的異色瞳孔會重新出現在她的眼前，然後笑着告訴她，這就是力量的重要性。
就算這是個玩笑，而且很深的傷害到了她，她也一定會原諒他的。
如果這只是一個玩笑的話。可是她還沒有等到第二個日出，熟悉的白霧就開始從前向後吞噬着所有的畫面。
“滾——開——”她不再彬彬有禮了，對於無辜的白霧她也不再擁有耐心了，她厲聲地訓斥，“滾開！”
但夜晚還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