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埋藥瓶
貝恩先生給的預言詞非常準確。這整整一個月來克勞尼都在擔心這連綿不斷的大雨不會停息,但是在將近滿月的這幾天,雨卻詭異地停了。太陽重新掛在了被大雨洗的碧藍的天空上,閃爍着白熾色的光芒。
在第二個月圓日到來的那個傍晚,空氣格外的濕潤。克勞尼跑到了禁林深處搜集滿滿一小瓶(大約拇指大小的瓶子)的露水。她在禁林里等到了夜幕降臨,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掏出那個特地買的水晶瓶,往裏面流滿了自己的唾液,把在她嘴裏含了許久已經快要變色的葉片取出,浸泡在那透明粘稠的液體裏面。她往瓶子裏加入了一根自己的頭髮,和一銀茶勺的露水,最後把躍躍欲試的鬼臉天蛾的蛹塞到瓶子裏面。
“安靜又黑暗的地方,不能被打擾,不能與太陽接觸。”克勞尼囔囔自語,“哪兒有這麼好的地方。”
她敲了敲一旁巨大的枯樹枝,那根樹枝就巧妙地變成了一個鬆鬆垮垮沒有保密措施的木盒,她一揮魔杖,散落地新鮮樹葉們就自動編織成了柔軟的鋪墊放在裏面。她讓那個小瓶子儘可能地照射月光,然後把它正立着固定在了盒子的中央。
“希爾文!”克勞尼大喊,“GETHELP!”
十幾分鐘后,一隻面色不虞的大狼就從叢林裏淅淅索索地探出了頭。
“希爾文!”她熱情地給了狼一個滿滿的擁抱,“我是想讓你幫我記住這個地方。”
“還有就是,能和我一起挖洞嗎?”克勞尼不好意思把裝着血淋淋的袋子從身後拖了出來,“我想把這個盒子藏在這個地方。”
“深一些。”她補充,“等到時候把它拿出來的時候,可能就不用這麼麻煩了,主要是我怕如果用土崩咒的話會沒辦法控制這個爆炸的範圍…”
希爾文看了一眼看起來分量很重的袋子,又看了一眼稍顯乾燥的土塊,跟着克勞尼開始用最原始的方法刨坑。
有了希爾文的幫助,刨坑的進度一下就快樂起來,狼族的挖洞天賦不容小覷。“真不知道我的阿尼瑪格斯是什麼樣子的。”挖完坑后,克勞尼靠在身子正在不斷起伏的希爾文身上暢想未來,“希望是隱蔽性高一些的小動物,或者能飛的!”
希爾文沒有理會他,只是專註於他的報酬,吃的嘴巴血淋淋的。
“到了那天你可不能認不出我呀!”她充滿自信地拍了拍發希爾文的肚子,“貝恩先生都說了,我肯定能成功,萬一我變成什麼小動物,你會不會犯傻來追我啊?”
希爾文用同樣血淋淋地爪子狠狠地拍了一下克勞尼的臉蛋,在上面留下了一個充滿腥甜味道和黏膩感的爪印。
“你好噁心啊!”她驚叫起來,“你不能這樣對我!”
她急忙騎着她的新寵兒往大湖趕,想看看她的臉現在怎麼樣。這隻狼在她的身後扯出了一個充滿人性化的惡劣的邪魅笑容。
大湖旁有一個意想不到的闖入者。
“克勞尼。”來人笑眯眯地,藍紫色的眼睛閃着熱切與愉悅,“你今天怎麼沒有參加晚餐呀?”
“特賽爾?”克勞尼詫異地瞥了他一眼,“你為什麼在這?”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呢。”他甜膩膩的說,“你今天怎麼沒有參加晚餐呀?”
“我有些自己的事。”克勞尼從掃帚上翻身而下,順便輕揮了一下魔杖,把自己臉上的痕迹給消除了,“你為什麼在這裏?”
“我在等你呀?”男孩清秀的臉上佈滿了一種難以表述的奇怪表情,“我很擔心你。”
“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到這一步吧?”克勞尼挑了挑眉毛,對於這個莫名其妙的男孩入侵她的私人時間感到有些不滿,“我說過,那只是一個意外。”
奧文·特薩爾,這個名字不算陌生的男孩,是被與赫勒斯交好的那兩個男孩拉入學生會的,克勞尼對他有些印象。最開始參加學習會時,他就像一個最常見的斯萊特林的表現那樣:彬彬有禮,冷漠且疏離,習慣性地高昂着頭顱。
他在學習會中最常做的事情是安靜地坐在一邊,然後和希格斯、雷克特小聲地聊些什麼。即使他們已經做了將近兩年的同學,遇見克勞尼他也只是淡淡地點點頭,並不熱切。
但自從上周末克勞尼從大湖裏把不小心失足掉入大湖的男孩撈起來之後,一切就變得出乎她的意料了。這個男孩從那天開始就有些過度關注她了。
“但是你還是救了我呀,克勞尼。”男孩剛過變聲器的嗓子變得比上學期低沉多了,低沉而婉轉地從唇齒間溢出克勞尼的教名,“我只是想要回報你。”
“我不需要。”她說,“感謝你的關心,但是別這樣。”
“老實說,特薩爾。”克勞尼的不耐隱去了,這回她收斂了一些心神,語調也變得油滑了起來,“我們都是同一個學院的兄弟姐妹,這只是一個很小的幫助,不值得你這樣時刻的關注。”
側繞到了男孩的身後,把左手搭到了他的右肩上:“如果你想要回報我,或許努力學習,讓我多了解一些新東西,會對我更有幫助。”
“你得明白,有些時候,我們不太喜歡他人一直盯着我們。”她輕柔地露出一個微笑,“被人時刻追尋自己的蹤跡可不是一件令人開心快樂的事情,對不對?”
“好吧。”男孩收回了他的視線,“抱歉,我沒想讓你覺得困擾。”
“我理解你。”她輕輕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這並不是什麼大事,奧文。”
她瞥了一眼禁林邊上綠油油的眼睛,朝着那個方向投去一個微不可及的眼神,那些小光點就又消失在了叢林裏。
“錯過宵禁可不是什麼好事。早點回去休息吧。”女孩的語調平和,好像對他充滿了耐心。奧文有些驚奇自己居然沒有招徠嚴厲的指責,甚至得到了女孩還算溫和的回應。這一瞬間他似乎都覺得自己熱切的報償要被接受了。
但繼而,女孩的語調又低了下去。
“但是不能有下一次。”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