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沉淪(斯內普場合
他真的很想要揍她。
一切都是錯覺,什麼艾伯特長大成人,變得可以獨當一面,都是騙人的。
斯內普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威脅過。
都是他沒見過的魔法,如果不是依靠本能,斯內普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由內到外都被她看了個遍。
她的成長已經到了會令普通人感到畏懼的地步。
沒有得到回應的女孩一個健步向前撲,這讓他下意識地揮舞魔杖使出一個擊退咒,但幾乎是瞬間他就後悔了。
但對方靈敏地躲開了,她狠狠地向下一晃,在他震驚的眼光裏頭撞落了木質茶几上頭所有的製品,茶具和材料丁零噹啷地落了一地,
龐大的身影像一頭迅捷又兇狠的黑豹,那頭野獸衝上前來,牽制住他的雙手,沉重的身軀壓上他的身體,厚重的毛呢像她的髮絲一樣垂落下來。
“該死的!”他怒吼,青白色的臉蛋因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件發生被氣的通紅,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斯內普感覺有無數的火苗從自己的心口噴涌而出。
她怎麼敢?!
“放開!”
“那你告訴我!”
兩個人之中沒有一個願意退一步。甚至於,艾伯特頂着他的瞪視把魔杖從他手裏頭抽了出來。
在他準備翻過身搶回來的時候,這隻該死的巨怪又靠着位置的優勢把他重新壓回了沙發上。
斯內普把腰往上頂,這回他可沒空關心受不受傷的事情了。
上頭的人一個沒坐好,被他頂得向前趴去。趁着這時候,他抓着下頭的衣服準備把她丟下沙發。
毛呢大衣就像是一層皮,順着他的力道向前飛了出去。
這人是泥鰍嗎?
艾伯特大笑一聲,準備重複先前的動作。魔杖被她丟在了遠處的地毯上,她不認為自己的近身搏鬥會輸過斯內普。
她把手往回伸,摸索着抓住斯內普的衣領,想要把他繼續按在沙發上。
但他找到了着力點,右腳往上一勾,左腳一蹬,雙手扯着毛衣的領子,帶着人滾到了沙發下頭。
背對着爐火,斯內普只能見着那雙眼睛的瞳孔猛地縮緊,另一股更大的力道從腰上傳來,自己襯衫上頭的領子上驟然一松。
那人着急忙慌地把手往他的頭後頭伸,聽到悶悶的一聲重物着地的聲音,他們彼此之間的位置被調換了。
他想他大概知道了為什麼她非得伸那下手。他沒做過這種事情,也很少和人近身搏鬥,顯然沒有這種意識。
從沙發上掉下來,艾伯特腦袋着地,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他的手臂和膝蓋頂在地上都有些疼,更何況承受了大部分力的女孩了。
眼淚在她的眼眶裏頭打轉,看起來委屈極了,手還維持着蓋着頭的姿勢,不過掉到了他的背上。
顯然被摔暈了。斯內普哼了一聲,斯內普看她恢復原狀的瞳孔,支起身子,準備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克勞尼亞的眼睛眯了一下,感覺很想吐,她感覺自己更生氣了。斯內普如此的不識好歹——還敢笑她?!
沒有任何防備的斯內普的脖子被人狠狠地向下一按,他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艾伯特還有力氣。
支撐腳被用力一勾,力道鬆懈,整個人向一邊倒去,暈頭轉向的艾伯特喘着粗氣,重新佔領高地。
雙手撐起自己前傾的身體,艾伯特小姐強忍住嘔吐的慾望:“什麼嘛...”
她顯然只剩下本能了,連說話都成了勉強。
摔到腦袋的感覺讓她覺得很糟,眼前的世界就像不斷變換的萬花筒那樣不停地旋轉,變換着花紋。
連腳下的大地也連帶着圍繞着她轉圈,她被這種情況噁心的想吐又吐不出來,眼淚難受的不由自主地從兩邊掉出來。
“為什麼不願意說嘛...”她委屈的說,豆大的眼淚順着重力從眼眶裏頭掉出來,然後落到他的臉上,讓斯內普的面前冰涼的一片,
“我都做好準備了,沒有東西能夠透過帷幔傳到外邊去...”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在我眼前...哈...”
“我無能為力的...”
喘氣的聲音非常的重。
“求你了...”
斯內普同樣喘粗着氣,胸膛隨着呼吸明顯地上下起伏着,他瞪着眼睛安靜地待在在她的手掌裏頭,因為劇烈運動而用力跳動的脈搏順着她的手指上下移動。
克勞尼亞這才終於有了點被掌握在手中的感覺。
面前的這個人正鮮活地躺在那裏,心臟和脈搏同樣跳動,不會在這個瞬間突然的消失,只留下一攤沒有任何特徵的灰燼。
現在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在霍格沃茲,這個人人頭攥動的地方,輕描淡寫地使他的眼睛失去光亮。
她愣住了。
“信任...我...?”
西弗勒斯·斯內普抬起手,一根冰涼的東西透過霧蒙蒙的大腦抵在她的下顎。
她瞪大了清晰又模糊的眼睛,斯內普面無表情的臉龐幾乎佔據了她所有的視線。
“不可以。”那個人無情地回應她的訴求,“我不願意。”
世界在他的低語中遠去。
“不要拉着我。”他說,讓我沉淪。
斯內普低垂着眼眸,看向因為魔咒而陷入昏睡的少女,沉重的腦袋撞在他的胸膛上,原本緊繃的、有力的雙手癱軟在他的身側。
如果沒有他用手擋一下,或許她醒來還會得到一個歪鼻子。
他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想法很好笑。
於是他真的低低地笑了起來。
上一秒還維持着不可思議的表情的小巨怪,下一秒就已經乖巧地睡著了。
斯內普漫不經心地想,自己這樣做是多麼的正確。
這樣就不需要回答任何一個問題,沒有人會受傷,艾伯特的嘔吐物也不會四處飛濺。
躺了一會兒,把氣喘勻,過了許久,才把人從自己的身上挪到一旁,再用力地將對方從地毯上撈起來。
在自己的床上放好,斯內普才停下難以遏制地笑意。
他正想試着打開門去看看校醫院有沒有可以用的藥品,發現自己走不出去。雖然門是可以打開的,但他的人出不去。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嘖嘖嘖...”戰戰兢兢的美杜莎又重新站了起來,頭上頂着的小蛇也閃爍着黑豆似的小眼睛,直立起了身子,“真是冷酷無情。”
“?”
“哦,或許是這個魔法的功效。”美杜莎玩弄着她乖巧的頭髮,
“罕見的聯通魔咒,我好像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也感受過這個咒語,需要很強大的精神力,可以掃描一定範圍內的所有物品的精神共鳴。”
“是個很有效的魔咒,在篩選方面。”她揚着眉毛,“但是沒人會這樣大範圍的使用哈,這很傷腦子。”
“還做了改良——不過沒改良清楚。”美杜莎看着斯內普的臭臉,“反正這讓我聽到了。”
“所以?你有什麼辦法?”
“我只是一個畫像,又不是解咒師,拜託。”美杜莎非常不和諧地翻了一個白眼,她從來沒有這麼無禮過。
斯內普覺得今天的所有東西都得了失心瘋,無論是那個壞掉的火焰杯,還是堅持哈利波特可以參賽的幾個瘋子,還是哈利波特本人,甚至是克勞尼亞艾伯特,現在這瘋病也傳染了畫像。
瘋了好啊,瘋了好啊,所有人都瘋了才好。
他也受到了刺激,或許他也瘋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老大?”
“你很多嘴。”
“咱們也認識了很久了吧。”美杜莎義正辭嚴地說,“好吧,你有見着過這樣對你的人嗎?”
“我是沒見過——說實話,我是覺得你是真的瘋了才會這樣和小姑娘說話。我沒見着比她對你還好的人了。”
美杜莎覺得自己可以為了這個可憐的姑娘努力一把,無論是她為她修繕快要壞了的吱呀作響的木門,還是幫她在畫框外頭覆膜讓她能夠和灰塵保持一定的距離,又或者是偶爾的問候吧,這麼多年的感情。
她一個畫像都明白的事情,她不相信西弗勒斯·斯內普會想不通。
所以呢?她見慣了學生們來了又去去了又來,還有無數的爭吵、複合,或者分道揚鑣,甚至有十幾二十年前的那些個事兒,這有什麼呢?
不過是一個求而不得的人把另一個渴求的人關在門外,就像曾經的斯萊特林院長那樣。
畫像們的日子不就是過一天是一天?
偶爾碰着個有趣的、願意停下來和他們說說話的人,這幾年就算是好運了。
再見着個願意善待他們把他們當成個人而不止是物件關心的就可以燒香拜佛了。
難得有這麼幾年碰着了個這麼新鮮的事物,誰不想多幫忙說句好話?
而且,這個人又確確實實享受着好處。
把人當機器用,隨叫隨到的,美杜莎沒見着他這樣使喚過別的學生,聽其他的畫像說還大吵了一架——所有人都覺得他不可理喻,為小姐憤憤不平來着。
她就想不明白了,有誰會上杆子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往外推、往外丟,當垃圾一樣拋出去?
他媽的,如果不喜歡的話就更不當人了,雖然斯萊特林的蛇們總是這樣做,這不妨礙美杜莎對此憤憤不平。
如果不喜歡還這樣使喚,那豈不是更加罪大惡極?
越想越糟糕,美杜莎頭上的蛇們一個疊着一個,纏成了一坨屎山。
“所以呢?”
“人家想要知道什麼,就告訴人家唄,這有啥啊?”
“我該慶幸我什麼也沒說。”斯內普惡狠狠地笑了一下,“多嘴多舌,你懂個屁。”
好了,斯內普暢快的在美杜莎世界崩塌的表情里得到了解脫。
他確實瘋了,斯內普愉快地為自己下定義。
“你瘋了吧?”美杜莎不可思議的問,“你剛剛說什麼,老大?”
她聽見這個為人師表的教授說出了“那個詞”!!一個髒字!
斯內普沒理她,把門又關上了。
那個該死的咒語確實讓那該死的畫像知道了裏頭的一切,因為他也能聽着她的喋喋不休。一個咒語過後,世界安靜了。
門憤怒地開合著,最後無能為力地回到關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