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自古忠義兩難全
三日後,傳召齊王回南安的聖旨終於到了。
齊王府在接到聖旨后並未立即上路,一則因為皇帝壽辰還有些時日,二則據消息稱,北朝的五皇子會在五日日後正式進入南朝邊境。
是以,在接到聖旨的第五日,齊王才命人着手準備,一行人馬便浩浩蕩蕩地朝着嶺北而去,踏上了去往南安的路。
此次齊王前往南安隨身侍女只帶了周靜茹和薛婉婷,周靜茹此刻正在齊王的馬車內伺候着,而薛婉婷則獨自一人乘坐。
馬車慢慢悠悠行了兩日,齊王一次也未曾召喚過薛婉婷,對此薛婉婷倒是樂得自在,齊王願意帶她同行,便意味着齊王並未怪罪於她。
她暗自運轉周身的內力,吃了上次薛明善給的葯,她竟覺得自己的內力已然恢復了個七層有餘,剩下的兩三層想要恢復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運轉完畢,薛婉婷只覺渾身都舒爽得緊,四肢百骸再也沒有過去三年間的沉重之感,可謂是如獲新生,微微舒了口氣,這樣大雪紛飛的天氣竟也出了一層薄汗。
薛婉婷支開窗戶,一股寒風夾雜着雪花飄落而置,她伸手去接,晶瑩的雪花瞬間在手上化開。
她的手不再寒涼刺骨了,從前她怕冷,每每一到冬天便總是躲在房裏,是連房門也不想出的,後來她就更怕冷了,渾身上下的刺骨寒涼讓她每時每刻不再遭受着痛苦與折磨。
可現在的她卻不覺得冷了,雪花落在掌心中的涼意竟讓她覺得有些恍若隔世。
寒風撩起了她的長發,薛婉婷探出身子,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天色眼見着就要暗了,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理應是該就地紮營才是,為何看隊伍卻沒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薛婉婷抬手叫住一旁隨行的侍衛:“麻煩你幫我請林肖林大人過來一趟。”
侍衛很是恭敬地應是,自從薛婉婷幾次出手,威名早已私下在王府傳開,能得薛婉婷主動說話,他甚至覺得榮幸。
沒過一會兒,林肖打馬過來,勒轉馬頭,淡淡地瞥了薛婉婷一眼,與薛婉婷并行。
“顛簸了兩日,身體可還受得住。”林肖打發了身邊跟着的侍衛,行在薛婉婷窗邊,目光卻並未看向薛婉婷。
薛婉婷見侍衛已經被林肖支走,隨即問道:“林叔,眼瞧着風雪越來越大了,咱們為何不就此紮營?”
林肖皺了皺眉,以為是薛婉婷的身子受不住這樣的長途跋涉,擔心地問道:“可是身子有哪裏不適?”
薛婉婷笑着道:“謝謝林叔關心,我並未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只是現在風雪太大,天色漸黑,前面又無落腳之處,若是現在不紮營,怕是屆時會有不便。”
薛婉婷雖未明說,林肖卻是懂薛婉婷的意思,只見他壓低了聲音:“傳來消息,北朝的五皇子就在前方不遠處扎了營。”
薛明善!
薛婉婷雙眸微微眯了眯,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肖的雙眸,想要窺探林肖哪怕細微的變化。
“北朝五皇子?”
“此次南帝壽辰,北朝五皇子作為北朝使者前來為南帝賀壽。”林肖觀薛婉婷臉色確實並無異樣,且看着兩頰處罕見的還帶着點紅暈,也鬆了口氣。
薛婉婷有些失望,林肖面上除了對她的關心和擔憂並無其他,北朝與南朝出了打仗,數年來並無半點來往,要說這北朝沒有他心,薛婉婷是絕不相信的,更何況她清楚的知道那北朝皇子的身份。
只見她神色微微一變,轉瞬即逝:“所以我們是要去偶遇五皇子,最好還能找到機會同他們搭上話,就比如咱們的人在風雪交加中難以紮營?”
林肖點頭,並未對薛婉婷一針見血的言論表現出驚訝,或許在潛意識中,他的內心對薛婉婷的能力已經完全認可。
“可是,畢竟對方是北朝的皇子,要是齊王貿然接近難免不妥,就算是王爺荒誕之名流傳已久,但這次的是北朝的皇子,皇帝難免會起疑的。”
想起上一世只因為齊王微微嶄露頭角,就被南帝給誆回了南安,困在了南安,幾經生死,最後只能裝瘋賣傻,才能僥倖逃離南安。
可要輕易騙過那時候已經大權在握的靖王和老謀深算的南帝談何容易,被戲耍被玩弄都還算好的。
薛婉婷那時候飄蕩在靖王身邊,親眼看見靖王故意將太監的鞋子沾了糞便,哄騙齊王那散發著惡臭的是蜂蜜,要齊王去嘗一嘗。
齊王剛開始嚷嚷着臭不肯,可靖王說那東西是新出的新鮮東西,聞着臭,吃起來卻香甜無比,而齊王最後為了脫身,竟就那樣當著朝中大臣和宦官的面,舔上了那太監鞋上的糞便……
南帝生性多疑,稍有一點風吹早點,便會草木皆兵,更何況齊王這一次要搭上的人是北朝的皇子。
林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薛婉婷能想到的,齊王自是也想到了,自是那寒芝草現在在那五皇子手中,此事就不得不為了。
他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吶喊,為何這寒芝草偏偏只有一枚?
自古忠義難兩全,齊王謀劃了那麼些年,吃了那麼多的苦,要是腿疾始終難以治癒,那多年的籌謀都將付諸東流,從古至今就沒有哪一個雙腿不良於行的人能登上皇位的!仟韆仦哾
可眼前這個叫着他林叔叔,他的最好的朋友的女兒,也是命在旦夕,要是沒有寒芝草,他薛大哥的女兒又要怎麼辦?
“林叔?”見林肖的臉色不對,薛婉婷問道。
“無事,這些事上王爺自有分曉,我知你在想什麼,放心,王爺不會有事的。”林肖心緒有些亂,不敢再看薛婉婷,輕扣馬腹,稍微加快了速度,上前去了。
薛婉婷神色淡了下去,齊王他們正在秘密做着一件事,且還是一件與她相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