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無名小鬼
“許先生，這次是我疏於管理，下次絕不會出現類似的事情了！”
阿兵走後，大九哥在園區門口，極其卑微的向許明陽道歉。
然而許明陽根本就沒把這麼個下級放在眼裏，隨意擺了擺手，便同樣帶人離去。
一直目送着許明陽走遠后，大九哥臉上的表情忽然一變。
他沉默着，肅穆着，來到被打死的楊青面前。
癱在地上的楊青腦袋爆開，血流一地。
對於許明陽來說，楊青只是一隻螻蟻。
對於許兵來說，楊青只是一個陌生人。
但是對於大九哥……楊青的意義卻非同小可。
當初就是他帶着楊青一起來越北闖蕩的，兩兄弟一起街頭砍過人，一起按摩店洗過腳，一起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
這個被人隨意踩死，無人問津的傢伙，是他大九哥的過命兄弟！
之前許明陽還在的時候，大九哥不能有任何錶情，甚至都不敢多看兄弟一眼。
可此刻，他卻是雙拳緊握，眼眶通紅。
“來人，好生把他的屍體收拾了。”
先是對身邊小弟吩咐一句，隨後大九哥沉默着邁步走向了剛剛阿兵所在的崗亭。
裏面凌亂一片，楊青自知闖下大禍后，曾經叫醫生來搶救過他。
小小的崗亭里到處都是散落的繃帶，還瀰漫著一股酒精的味道。
眼神一掃，大九哥小心蹲下，將一片被阿兵鮮血浸透的繃帶，收進了一個玻璃瓶內。
隨後，揣進懷裏，轉身出門。
……
八個小時后，夜裏。
一輛黑色轎車駛過仰光繁華的街頭。
副駕的大九哥戴着墨鏡，仔細觀察着馬路兩邊，似乎在辨識着什麼。
街上行人很多，兩側的招牌更是鱗次櫛比，直令人眼花繚亂。
而就在這麼一片擁擠嘈雜的環境中，大九哥還是憑着記憶，準備找到了那條小巷。
“拐進去。”
一聲令下，開車的小弟轉動方向盤，轎車駛入了臨街的一條巷子。
狹窄的小巷曲徑通幽，兩側全是些亮着紅燈的理髮店，而在理髮店門口，一群穿着暴露的小妹正夾着煙，靠在牆邊，冷漠的看着駛過的黑色轎車。
一直到了巷子最深處，大九哥才令車停下。
左側是一間被擠的不成樣子的小樓，裏面同樣透着紅光，但卻和前面那些理髮店的曖昧紅不一樣。
裏面的光，更像是血紅。
大九哥從車上下來，對開車的小弟使了個眼色。
小弟繞到後備箱，從裏面撈出一個矇著雙眼，捆住手腳，嘴上封膠帶的少女，隨即跟着大九哥上樓。
嘎吱，嘎吱。
大九哥的皮鞋踩在小樓的木地板上，發出一陣又一陣響亮而瘮人的聲音。
而剛剛踏上二樓，一道蒼老的聲音忽然傳來：
“誰呀？”
二樓的珠簾後面，盤坐着一個老瞎子。
層層疊疊的皺紋和斑點堆在瞎子臉上，他的嘴唇也全都卷了進去，說他有120歲了都有人信。
但他最顯着的特徵卻不是老，而是那一雙漆黑空洞的雙眼。
瞎子的眼珠早已不知所蹤，一對眼眶裏彷彿藏着深淵。
此刻，他正用這對深淵，凝視着上樓的大九哥。
“咕咚”
大九哥咽了口唾沫，強行令自己鎮定下來，恭敬的拱手道：“尊敬的巴賈頌大師，晚輩劉重九，我們之前見過。”
“見過嗎？”
“是的。”大九哥急忙補充道，“之前許先生來找你的時候，我曾跟着來過，不過站的有些遠，您可能沒有印象……”
老瞎子淡淡點頭：“原來是許明陽的人，怎麼，他找到神葯了？”
大九哥搖搖頭：“大師，這次前來，我不是為許先生傳話的，而是有一件私事相求。”
這話說完，現場陷入了一陣沉默。
半晌之後，老瞎子才忽然輕笑一聲：
“你想給誰下降？”
“許兵。”大九哥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咬牙拱手道，“他是一位來自龍國的高階武者，昨天殺了我的好兄弟，我想請大師出手，為我兄弟復仇。”
老瞎子明明看不見，此刻卻是微微偏頭，饒有興趣的看向了大九哥。
“殺人，你們應該比我更專業才是。”
“可我們不能殺人於無形。”大九哥連忙回道，“大師您放心，我來找你是全程保密的，沒有任何人會知道。”
“是么？”
瞎子忽然轉頭向了後面押着女人的小弟。
而他的目光剛剛轉過去，大九哥也同時掏出了槍。
砰！
一聲脆響，這位跟着大九哥大半年的小弟，死不瞑目。
“確實是全程保密的，大師放心。”大九哥收起槍，重複了一句。
“呵呵。”老瞎子擺擺手，“保密其實不重要，你我之間的緣分才最重要，若是要我出手，得看你帶來的緣分怎麼樣。”
大九哥立刻會意，轉身粗暴的將那位已經嚇的不成樣子的少女推到老瞎子身前，令其跪下。
撕拉！
少女的眼罩和嘴上的膠帶被撕開。
“膚白貌美，極品鳳雛，剛滿十八。”
“大師您看如何？”
大九哥把少女像商品一樣推到前面，而老瞎子則緩緩俯身，似是要湊近了端詳一番。
少女的眼眶裏滿是驚恐，她從巴賈頌身上聞到了一陣濃濃的腐臭氣息，但腐氣不是重點，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眶才是恐怖，直令她毛骨悚然，甚至連尖叫都發不出聲音。
“不錯，真不錯。”
“看來你我，有緣。”
老瞎子直起身子，樂樂呵呵的拍起了手。
隨即他從蒲團上起來，牽着少女脖子上的麻繩，將其朝着裏屋拽去。
老瞎子明明身形佝僂，看起來走路都費勁兒，可他身後的少女卻怎麼也沒辦法掙脫。
而待到被牽進那珠簾掩映的裏屋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少女頃刻間便沒有了任何聲音，仿若被某種東西直接吞噬了一般。
過了片刻，老瞎子才重新出來，不過手裏卻是多了一個小蠱。
“我這裏的要求，你知道吧？”老瞎子重新坐下。
“知道。”大九哥將染着阿兵鮮血的繃帶從懷中取出，“要對某人下降頭，必須得以某人身上的物品為引。”
“其中隨身之物效果最差，頭髮指甲次之，鮮血肉沫上佳，姨媽血最為管用。”
“那許兵是男的，沒有姨媽血，不知道這染血繃帶，行不行？”
大九哥將瓶子遞上去，老瞎子拿在手裏看了看，微微點頭：“大差不差。”
言罷，他便取出繃帶，再把蠱蓋打開，開始操作。
大九哥看着他手上那行雲流水的動作，不禁疑惑道：
“大師，這降頭術到底是何原理，真能於千里之外殺人於無形？”
這話他問的有些緊張，生怕影響到了老瞎子。
不過老瞎子卻很是淡然，似是百無禁忌的隨口解釋道：“所謂降頭術，其實就是放小鬼罷了。”
“世間萬物，皆有魂靈，每個人不論肉身如何，其體內的魂靈都是一樣的，不僅脆弱，且從出生之日起便茫然的守在體內，終其一生，不滅不動，猶如一盞燭火。”
“而我這蠱內養的小鬼，就比較調皮，最是喜歡吹滅別人的魂燈。”
“魂燈寂滅，人離死也就不遠了。”
大九哥聽的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小聲嘀咕：“這麼玄乎，到底真的假的？”
“真真假假，看結果便知。”老瞎子絲毫不慌，同時手上的操作也來到了最後一步。
他捂住小蠱的蓋子，最後確認了一番：“你要殺的人，只是個武者，沒有其他特別之處吧？”
“就是個武者，不過實力很強……”
“實力強不強無所謂，肉身再強悍的人，魂燈都是一樣脆弱。”老瞎子搖搖頭，“既然他沒有特殊之處，那隻需要這最低級的無名小鬼，便可成事。”
大九哥聽完又是一驚。
“小鬼還分等級的？”
“當然，人都要分三六九等，鬼憑什麼不能？”
說話間，老瞎子已是輕輕揭開了蠱蓋。
大九哥眼睛裏什麼都沒看到，但後背卻是驟然升起一股冷意，似乎聽到有陣調皮又瘮人的笑聲在後背響起。
“不要回頭，等着就好。”
老瞎子警告了他一句，隨後整個人忽然一僵，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一般，靜止在了原地。
大九哥不敢多問，只得耐心的等。
屋子裏面安靜的出奇，周圍壓抑的氣氛也越來越濃。
而隨着時間流逝，大九哥後背的寒意愈發刺骨。
正當他忍不住要扭頭回看的時候——
“嘶！”
老瞎子忽然猛吸了一口氣，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魂游回來，整個人忽然活了過來。
不過這次，他那一向古井無波的臉上，竟是帶上了絲絲震驚！
“這個人到底怎麼回事，竟是滅殺了我的小鬼！”
老瞎子臉上帶着一絲惱怒，而他話音剛落，身前那個小蠱，咔的一聲，自己碎成了兩半。
完全摸不着頭腦的大九哥，愣愣問道：“大……大師，發生甚麼事了？”
“那小子絕對有問題，我的小鬼剛一靠近，還沒近身十米，直接當場裂解！”
大九哥臉色一白：“這……這怎麼可能，大師你不是說不論實力如何，魂靈都是一樣的脆弱嗎？”
“那是普通人！”老瞎子瞪了他一眼，“你再好好想想，這許兵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大九哥撓頭想了半天：“他很能打，長的很帥，手裏有錢……”
“我叫你說點特別之處，沒叫你誇他！”
大九哥苦着臉說：“這些都是事實……哦，對了，他還是個保安。”
老瞎子恨其不爭的盯了他一眼：
“算了，我看你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事情我還是要幫你辦成，既然無名小鬼不行，等我片刻，我給他換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