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深淵

第80章 深淵

如果不是聞離曉帶他們過來,段燃完全無法相信,“深淵”的入口居然在喜馬拉雅山脈中、珠穆朗瑪峰頂。

這是被譽為世界最高峰的地點,是大地伸向天空的手。

對於一般人而言攀登珠峰可能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但對於幾個壓根不算人的傢伙而言,無非就是輕鬆或者稍微麻煩的區別。

正十二面體內的暖意和氣壓都被調整到了普通環境,黑暗之神坐在正十二面體上面,下面簇擁着一群黑暗之靈,托着正十二面體向上飛。

聞離曉、段燃、花空樓、葉流光、霍德爾、待定,六個人坐在正十二面體中間,看着外面不斷下沉的雲海,很快就抵達了珠峰峰頂。

段燃搓了搓手,仰頭看了看天空:“我還是很難想像,‘深淵’的入口居然在珠峰峰頂。”

他轉頭看了葉流光一眼,“流光,你行不行,要不先回去吧?”

葉流光臉色有點發白,但還是冷哼了一聲:“閉嘴。”

花空樓踩了踩地面:“小葉子,這趟本來用不着你來,早知道你暈車,我就把你留在下面了。”

葉流光搖搖頭:“這種事我當然要參與,而且你們人越多,我的作用越大。”

這是他們探索世界奧秘的最終站,中間可能會遇到危險,葉流光不允許自己一直處於旁觀。

他的天賦“思維掌控”可不只是能對敵人使用,對隊友同樣能夠使用。

在戰鬥中,葉流光能夠為所有人搭建一條實時溝通的共享思維傳送帶,讓第一次見面的人也能在最快的時間內打出漂亮配合;同時,神秘帶來的危險除了侵蝕,還有對精神和思維的腐化威脅,葉流光也能將這部分危險隔絕出去。

出發之前,聞離曉還請葉流光再給段燃做一次精神疏導,讓段燃處於精神最完滿、最輕鬆的狀態。葉流光乾脆給隊裏所有人都做了一次精神疏導,連十六歲模樣的待定都沒有例外。

當然,葉流光本質的打算是驗證給待定做一個詳細的檢查,確定這個莫名出現並加入的前第零實驗室主任的身份和真誠度。

作為被第零實驗室迫害過的蘇醒者,葉流光對待定的印象比對阿瑞斯·海德好,但也僅僅只好了一點。

好在檢查之後的結論是待定沒有說謊也沒有隱瞞,更多的記憶都因為靈魂的不完整而喪失,想要幫忙探索深淵的意志也是純粹的善意。

葉流光看着踩在下方的雲海,輕輕吐了口氣。

或許了解世界的本質,能夠幫助他找到活着的意義。

至今為止,他毫無保留地看過很多人的思維,見識了太多人為了不同的目的奔波一生,卻越來越迷茫自己應該為了什麼而活。

因為天賦的緣故,他無法全心全意地信任哪個人,因為他知道每個人心裏都會有陰暗的角落——這讓他同樣無法全心全意地投入哪項事業中。

看着段燃為了拯救人類、花空樓為了女兒,葉流光內心更多的是羨慕。

如果他也擁有這樣的人生與意義,他能像他們一樣活得這樣辛苦、但滿足嗎?

……

“所以,入口真的在這裏嗎?”霍德爾收回黑暗之靈們,左右看了看,“怎麼進門?”

聞離曉道:“入口選擇這裏,是因為這裏是距離天空最近的位置,而只要將這裏的坐標置換、反轉……”

他手指並起,輕輕一指天空,並分出了幾條觸手,將所有人連在一起。

沒有任何徵兆,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天旋地轉——並非是頭暈耳鳴的那種感覺,而是在一瞬間產生了天空與大地倒轉過來的感覺!

段燃最快恢復了清醒,才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頭下腳上的懸挂狀態。

不過很快腰間的觸手就把他翻正了過來。

正過來之後,段燃才看清楚他們的頭頂是之前的珠穆朗瑪峰和雲海。只是現在的珠峰與雲海都已經變成純色,彷彿失去了顏色的建模,只剩下沉默而詭異的蒼灰。

更遙遠的大地同樣是一片漆黑,如同沒有星辰的夜空。

而在他們的腳下,曾經是天空的位置變成了混亂的虛空,四周盤旋着漆黑的漩渦,如同宇宙中的黑洞,一看就知道危險而不可接近。

更遠的地方,時不時就有微不可查的光劃過虛空,從上往下、或者從下往上,如同流星一般一閃而逝。

從下方無盡的虛空中忽然蔓延出一道七彩的虹光,如同跨越銀河的鵲橋,連接到了他們的腳下。

聞離曉將所有人放在彩虹橋上,收起觸手,特意叮囑了霍德爾一句:“不要離開彩虹橋的範圍,也不要使用任何權柄與神秘。”

霍德爾撇撇嘴:“你當我傻?”

外面的虛空和那些旋渦一看就不好惹。

聞離曉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看着那些漩渦,慢慢皺起眉頭。

段燃走到他身邊,注意到他的視線:“這些漩渦的感覺很熟悉。”

聞離曉點點頭:“和吞噬地母神的神秘感覺一模一樣。”

同樣充滿了混亂、不可名狀的感覺。如果被這些漩渦卷進去,聞離曉都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維持住自我;而更遠的那些流星,聞離曉甚至完全沒有印象,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段燃看出他的凝重與疑惑:“深淵裏以前沒有這些東西嗎?”

聞離曉搖搖頭:“當然沒有。”

過去他的深淵裏只有他的觸手,這些失控的漩渦的出現,代表着他在深淵中剩下的力量根本無人掌控,正處於崩壞的狀態——簡直……就像他已經隕落了一樣。

聞離曉心中猛然跳出了這個想法。

如同外賣之神、地母神隕落之後,神國開始崩塌一樣,深淵現在可不就像在崩塌么?

而且這些漩渦中的混亂力量甚至能離開深淵、爬上地表,去追逐吞噬死而復生的地母神。

倘若深淵真的徹底崩塌,以聞離曉對自己的力量的了解,恐怕能將整個世界化為一片死域!

他擰緊了眉頭,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只是回頭看了眼並不特別擅長體力的葉流光和待定,聞離曉還是按捺下心急,放慢了速度。

待定正凝視着一個漩渦,被葉流光拉了一下才回過神,似乎預料到葉流光要說什麼,笑了笑:“‘慈悲’能夠庇護我的靈魂,不用擔心……我只是感覺這些漩渦看上去雖然混亂無序,倒不是完全的混沌,有部分權柄混雜在裏面。”

聞離曉轉過頭來:“什麼權柄?”

待定少年模樣的臉色還帶着點白皙,只是褐色的瞳孔中有着成年人的沉穩:“死亡領域。”

聞離曉又去看那些漩渦,過了一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確實有。”

花空樓嘀咕道:“不是說‘太陽’、‘死亡’兩個權柄的邪神根本不存在么?原來都在深淵?”

黑暗之神霍德爾之前對他們一路探索的東西都不是很感興趣,聽到這裏忍不住去看那些危險的漩渦,一邊問:“有‘太陽’領域的嗎?”

“沒有。”

霍德爾頓時失望地“哦”了一聲。

“不要長時間盯着它們看。”聞離曉提醒了一句,“先繼續走。”

幾個人這才順着彩虹橋,繼續向下走去。

……

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景色一直都是虛空與漆黑的漩渦,唯獨腳下的彩虹橋有那麼一絲光亮,令人不但沒有安心,反而覺得恐懼。

段燃打了個哈欠,忽然道:“前面是不是有光?”

幾個人精神一振,果然在前方看到了微弱的光點。

他們加快腳步,又走了好一會,終於抵達了那處地方。

那裏是一個只有四五十平米寬的平台,地面如同雲朵,四周伸出許多彩虹,雜亂無序地蔓延向了虛空的盡頭。他們就是沿着其中一條彩虹走過來的。

在雲台的中間,有一個全身披着漆黑袍子,只露出一顆腦袋的青年站在那裏。

這青年頭髮銀白,面容英俊,眸子倒是奇異,左眸純金、右眸蒼灰,竟是異色瞳。但是讓所有人都感覺驚訝的是,這個青年的容貌竟然和段燃一模一樣。

看到聞離曉過來,那青年微微彎腰,表情恭敬地道:“主,歡迎您回歸您的聖域。”

青年又看向了走在聞離曉身後的人,微微一笑,“歡迎你們,虛數界的客人們。”

聞離曉看着他,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熟悉感,好像自己與眼前這個銀白頭髮的青年相處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他下意識問:“你是誰?”

青年依然彎着腰,保持着恭敬的姿勢:“我是您的造物、是您忠誠的下屬與僕人。您沒有為我賜名,只賜予了我‘太陽’與‘死亡’兩個領域的所有權柄,因此我的尊名是‘太陽與死亡之神’。”

聞離曉眸中微微恍然。

難怪世界上沒有出現任何與“太陽”或者“死亡”領域相關的邪神,因為所有的權柄都凝聚在了眼前的青年身上。

聞離曉的目光掃過太陽與死亡之神與段燃一模一樣的臉,下意識看向了段燃。

果然,段燃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震驚,帶着點委屈地看了過來。

不用開口,聞離曉奇妙地看懂了段燃的心聲——為什麼他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你到底喜歡我還是喜歡他、你到底是把我當代餐還是把他當代餐、你把我當代餐對得起我嗎、你把他當代餐對得起我嗎……等等。

還不等他開口,黑暗之神霍德爾已經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大聲問:“你有‘太陽’的權柄?那有沒有‘光明’?為什麼跟段燃長得一模一樣?”

銀髮青年微笑地看向了聞離曉。

聞離曉點點頭:“我也想知道。”

“‘光明’權柄和‘太陽’多有重合,因此主也一併賜給了我。”得到聞離曉首肯,銀髮青年坦然地道,“至於為什麼是這幅相貌,我誕生時主賦予我的臉就是這個樣子。”

聞離曉忍不住又看了段燃一眼,想了想,伸出手輕輕握了一下段燃的手。

他本來只想握一下安慰安慰段燃,結果被段燃一把握住沒鬆開,甚至如同宣示主權一般舉到了胸口。

聞離曉微微用力沒掙脫,只好無奈地隨他去了。

銀髮青年手指輕輕一指:“諸位不妨坐下,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詢問,只要是主的意願,我知無不言。”

雲台上瀰漫出雲氣,很快凝聚出了幾個沙發。

聞離曉想了想,和段燃一起坐了下來。

葉流光、花空樓、待定三個人也跟着坐了下來。

霍德爾得到太陽與死亡之神的肯定答覆之後便沉默了下來,坐在了最後。

銀髮青年跟着坐下,環顧了一圈,目光落在了聞離曉身上,由衷地道:“主,能夠再次見到您真是我的榮幸,能見到您如今人格完滿實在令我非常高興。”

聞離曉沒有客氣,直接問道:“你剛才說是我的造物?是我的子嗣?”

青年搖搖頭,保持着一貫禮貌的微笑道:“不,我是您在沉睡之前創造出來管理世界的存在,我沒有自我人格,您看到的我的一切表現,都是我模擬人類該有的情感表現出來的……用人類的術語比喻,我只是一個AI。”

聞離曉才注意到銀髮青年的笑容完美而標準,唇角的弧度和歪頭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聽到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只是個AI,段燃終於臉色好轉了一點,只是還有點幽怨地看着聞離曉。

聞離曉假裝沒看到,繼續問:“是你給了阿瑞斯·海德啟示和庇護?為什麼?”

青年點點頭:“是奉您的命令——確切地說,是過去的您的命令。”

“為什麼?”

“您沉睡之前給我下了命令,要我為人類提供解析世界規則的技術與依靠。我便對聯合國進行了暗示,促成了建立第零實驗室,之後引領第零實驗室的負責人阿瑞斯·海德進入星靈層,讓他能夠安全地接收星靈層中的信息。”

太陽與死亡之神詳細的說完,最後表情上出現了一絲歉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阿瑞斯·海德沒有全心全意將接收到的信息用於推進人類發展,是我的過錯。”

聞離曉擰眉看着銀髮青年。

如果眼前的太陽與死亡之神僅僅只是個AI,無法感知人類複雜的情感,僅僅只是因為阿瑞斯·海德是第零實驗室主任就給予了恩賜,那倒是能夠理解。

他又問:“‘世界人格化計劃’與十環石板呢?”

銀髮青年道:“‘世界人格化計劃’將虛擬信徒的祈禱和祈願指向了您,藉此希望您成為偏向人類的中立存在,但因為您已經存在,所以這些祈願僅僅成為了您的力量,並將您從沉睡中稍稍喚醒了一瞬。”

他的目光看向了待定。

待定的表情茫然中帶上了一點失落,輕輕吐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

“至於十環石板,是您在清醒的一瞬間給予我的新命令。”說到這裏,太陽與死亡之神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一些,“您要我分割您的權柄、力量、位格,按照‘世界人格化計劃’中的形態,賜予人類。”

聞離曉得到這個答案,意外之餘又有些意料之中:“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當時的您認為,‘世界人格化計劃’中對您祈禱中規劃的形態就是人類最期望的世界結構,既然如此,就按照那個結構改變,並將使用的權限交給人類。”

聞離曉的眉頭擰起,看了眼待定。

待定點了點頭:“海德雖然沒有插手plan-003,但是參與了最初的方案制定。他選擇的祈禱結構就是卡巴拉生命之樹的思想。”

於是這套規則藉助“世界人格化計劃”傳達給了深淵中的他,之後被太陽與死亡之神將他本尊按照這套規則分割重構。

於是在那之後,世界大多數的神秘規則都逐漸演變成了偏向於歐美神秘學的結構,各種文化中的本土神靈越來越少。

花空樓聽着聽着感覺不大對勁,爆了個粗口:“我操,所以深淵之神能夠改變整個世界?”

銀髮青年彬彬有禮地道:“主是整個虛數界的基石,自然可以隨意修改虛數界的規則。”

除了段燃之外,所有人看向聞離曉的目光都下意識帶上了一點敬畏。

只有段燃表情不變,追問道:“為什麼他會做出這種決定?這未免犧牲太大了吧?”

將自己的力量、權柄、位格都分化出去,對於邪神而言幾乎等同於自殺——就算深淵之神即為世界,這樣的分離必然會帶來重大的損傷。

太陽與死亡之神點點頭:“是的,主因此陷入了徹底的昏睡,本身就不穩定的人格更陷入了消亡的危機中。至於主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清楚,我只是接收主的命令並進行執行。”

聞離曉擰起眉毛:“我是怎麼到這具人類的身體上的?”

太陽與死亡之神沉吟了一下,道:“源於一場獻祭。”

“獻祭?”

“這具軀體的原主人向您進行了獻祭,願意以‘存在’為代價,希望您能神降到這具軀體上。”銀髮青年手掌輕輕一揮,半空中出現了一張肖像。

雖然是與聞離曉一模一樣的臉,但神態、氣質都與聞離曉有非常大的差別。

葉流光忍不住問:“‘存在’是什麼代價?”

聞離曉道:“‘存在’即自己與世界的聯繫,包括現實中的軀體、星靈層中的命運和信息、記錄層中的記錄。將‘存在’獻祭出去,就代表徹底的消亡,甚至不會有一絲過往的痕迹,包括親友的記憶、做過的事,都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消失。”

難怪他神降到這具身體上沒有違和,夏周、聞家母女等都非常自然地將他當做了原主。不是因為他的演技多麼高超,而是因為當原主將‘存在’獻祭給他之後,他就等於原主本人了。

聞離曉沒有說出口的是,獻祭“存在”之後也不是沒有繼續活下去的辦法,只是需要與另外的存在產生聯繫,從此捨棄原有的姓名、身份、容貌等一切,方法艱難而且意義不大……如果真的想要活下去,何必用這麼極端的獻祭辦法?

當初引誘原主獻祭的人恐怕不會這麼好心幫助原主活下去。

花空樓聽得咋舌,下意識掏出一包煙,想起這裏場合不對,又忍住塞了回去:“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獻祭?”

“這也是我的問題,獻祭‘存在’應該沒有多少人懂得才對。”聞離曉看向了銀髮青年,“你教的?”

按照原主日記中當時的精神狀態,腦袋一熱做出這種獻祭符合邏輯,但是誰教給他獻祭存在的手段的?

太陽與死亡之神搖搖頭:“不是。實際上,自從十環石板賜予人類之後,我對虛數界能夠施加的影響越來越小,就連與您對話,都要藉助被電氣之神掌控的‘基盤’石板……這塊石板就是您對整個世界的管理權,因此我才希望您能儘快拿回來。”

聞離曉皺着眉頭正想繼續問,忽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剛才坐滿了的沙發上,如今除了他和段燃、以及坐在對面的太陽與死亡之神,其他人都已經消失不見。

段燃握住了他的手,低聲道:“他們在那邊。”

聞離曉順着段燃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在虛空的不遠處,有一座跟他們現在一模一樣的雲台,上面坐着與他們一模一樣的段燃和聞離曉,正與其他人認真地交談着。

他們這邊的太陽與死亡之神微笑着站起身:“主,請不用擔心……只是我有些東西想單獨展示給您看,所以稍微分裂了一下分身。”

聞離曉看向了銀髮青年,忽然發現之前這位眷者一金一白的異色瞳如今已經變成了純粹的蒼白,透着死亡和寂靜的意味。

他明白過來:“這是‘死亡’的分身?”

“是的。”死亡之神走到一道彩虹橋旁邊,“請您跟我來。”

聞離曉與段燃對視了一眼,起身跟了上去。

三個人順着彩虹橋一路向下走,途中死亡之神道:“主,我要帶您去看的是您現在的本體……之所以帶段先生過來,是希望段先生能夠保護主。”

話音剛落,一團漆黑、混亂、瘋狂的漩渦陡然出現在了彩虹橋旁邊!

段燃聽到死亡之神的話時就做好了準備,毫不猶豫地打出了“弒神者”。

那團漩渦沒來得及攻擊,就徹底消散了。

聞離曉則看向了附近虛空中明顯比之前濃密許多的漩渦,擰眉道:“這些都是失控的深淵力量?”

死亡之神點點頭,保持着完美的笑容:“現在的您沒有抵禦它們的能力……如果您被吞噬同化,整個世界恐怕就要徹底結束。”

祂看了眼段燃。

段燃嚴肅地點頭:“不管是為了世界還是我自己,我都會保護好小朋友。”

死亡之神禮貌地致謝:“多謝您。好在路不算太遠,我們很快就到了。”

幾個人走了一會,走到了彩虹橋的盡頭。

下方是一片寂靜的漆黑。

如果當初吞噬了地母神的混亂神秘是1、彩虹橋旁邊的漩渦是10,那麼下面的漆黑的量級就在六位數以上!

聞離曉凝視着那片漆黑的海,感覺自己罕見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額頭滲出了冷汗,甚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難得地感受到了恐懼。

恐懼着死亡、恐懼着毀滅、恐懼着自己。

段燃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握緊了他的手。

藉助段燃溫熱的體溫,聞離曉慢慢恢復了冷靜,沙啞着嗓音開口:“下面就是現在的深淵?”

死亡之神點點頭:“是的,下面就是您剩餘的力量——我將吸收您的力量的方法傳達給人類之後、至今為止一百多年,所有人造邪神都努力汲取您的力量之後的殘渣。”

聞離曉沉默了一下,問:“這也是當年我的命令?”

出乎意料的,死亡之神搖了搖頭:“不,這是我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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