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可以的
余熹望着四周,突然覺得這‘新房’未免過於簡陋了些,什麼都沒有。
她想改造改造。
正好剛有了修為,渾身勁力沒地使,就先花兩天時間把自己住的地方裝扮漂亮一點吧,以後每天看着心情都會好很多。
洞內幾天不住,又積累了不少沙石,已經被清潔陣法聚集在一起,余熹暫時收進空間,等着有空丟出去。
總這麼來來回回有些麻煩,不是事,余熹站在山壁之下,腦海里冒出了幾個加固陣法。
她看的那些秘籍和各種奇奇怪怪的書籍不是白翻的,當初心裏就有預感,會用到,果然,在需要的時候,它自己就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余熹選了一個最合適的,沒有急着畫,因為這東西要練習的,先像往常一樣,生爐子燒水。
冬天太冷了,這邊房子又不保暖,不是木頭就是竹子,有縫隙,所以每年冬天,余熹便和娘親一個屋子,在一個特意空出、不鋪竹子的地上,點篝火燒水煮飯,齊活了。
在家裏養出的習慣,在這裏也沒拋下,經常從溫泉附近撿柴火,或者讓妖王大人出手,把樹上枯枝枯木截下來,她帶回去當柴火用。
看書寫心得的時候,順便煮煮茶,小日子過的很是悠哉。
柴火燒黑后,天然的練習筆就出來了,余熹拿去在門口地上亂塗亂畫。她現在的修為,再畫這些低階陣法已經很得心應手,就像大人畫小孩子的畫,簡簡單單。
余熹只練習了幾遍,用天機盤算了算,已經得出了【吉】。她拿出煉丹失敗后的草木灰當畫陣的墨,往四周塗去,果然一口氣成功。
接下來幾次也都是【吉】,動真格的也如算出來的一般,無一失敗。
現在這種級別的陣法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挑戰,如果不是為了收拾洞內,不讓山壁四處的沙石掉下來,她大概已經在嘗試畫一些有難度的陣法。
當然那是之後的事,她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暫時顧不上那些。
余熹爛記於心、且完全掌握,百發百中后才將靈器放大。
法寶等級有法器,靈器,寶器,魂器,道器,到了靈器就能變大變小,只不過受限於它本來的體積,最多三五倍罷了。
這隻筆是長壽大人用的,妖找人打造的法寶都會特意依照本體,那時候長壽大人體積就不小,所以他用的筆原型有一顆樹那麼高壯。
長壽大人和她同修此道,陣法也是占卜之道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所以他有相關的用品,余熹撿他剩下的就夠用了,比買的還好使,長壽大人對自己很捨得。
其實長壽大人就是整個靈岱洞的後勤,他也嘗試過學巫醫之道和煉丹,然而失敗多過成功,還不如直接買成品,就放棄了。
現在用的草木灰都是他以前煉丹失敗后的成果。
余熹將羊毫沾上草木灰。
草木灰裏面的靈氣其實比硃砂和真正的畫陣墨水還要足,會增添成功率,再加上她現在的修為,不會有問題的。
余熹叫上妖王大人,“相公,過來一下。”
是時候讓妖王大人感受一下拿女主劇本的快樂了。
聚靈陣中心,一條黑龍幾乎沒有猶豫,在她身旁化為人形,一紅一黑異瞳低垂着,看了看她手裏的筆,又看了看頭頂,表情雖沒有疑惑,但也透着幾分探究。
余熹直接告訴了他,“我打算在頂上畫個大的堅固陣,這樣每次相公甩尾巴的時候就不會有石頭掉下來了,不過我的修為還是有點不夠用,要借用一下相公的。”
她說完舉起竹竿那麼細長的筆杆子,讓妖王大人握住一部分,她握住一部分,共同輸入一些元力進去,驅動筆畫陣。
這隻筆一開始只能用妖元,後來有了她后,長壽大人動了內里禁制,所以它現在也可以用真元,無論輸進去是什麼,出來都是帶有妖氣的力量,隨着一人一妖揮動筆桿,刻覆在洞頂。
說是一人一妖同時驅動,不如說是她在操控,妖王大人依着她的力道走。
別的暫且不提,一人一妖之間配合的還是蠻默契的,她的手穩,畢竟為了這會兒練了不少時間,要是帶女孩,啊不,帶妖王大人玩樂的時候都能出錯,那可太丟臉了。
就像追姑娘的時候,耍帥失敗,在姑娘的心裏形象肯定一瀉千里。
能這麼順利,其實和妖王大人也脫不了干係,他的心很靜,不管怎樣,反正不會有問題的,因為她之前特意算過。
余熹上輩子家庭不錯,長相也還行,僥倖當過校花,追她的小年輕挺多,各種花樣百出,自己親身經歷過,所以她最知道什麼行為能打動人心,就是對方擅長自己不懂的。
像她上輩子不會做飯,所以遇到會做飯的男孩子,就會覺得,哇,好厲害啊。
妖王大人這妖簡單,不擅長的肯定就是符啊字的東西,上次給她的寶籙,禁制非常簡單,像這種正式的陣法,他不會沾碰的,一下子就畫成功,心裏多少會生起些雀躍吧。
就算沒有,這陣法之後的東西,肯定也能打動他,是他怎麼都想不到,但是她琢磨了很久的。
妖王大人畢竟是干大事的妖,全程都心平氣和,直到最後一筆收起,也沒見他面上有半點不同。
看來計劃一失敗,余熹收起了筆,啟動了計劃二。
先交給妖王大人幾塊白色的無屬性靈石,拋在固定的地方,又將很早之前就做好的燈罩覆在靈石外。
靈石是漂浮在空中的,那燈罩鎖着靈石,也輕浮着。
余熹覺得差不多了,起身將洞內所有燈柱里的夜明珠取出來,暫時收進空間,最後一顆消失的時候也帶走了地底深處唯一的一縷光芒。
洞內登時陷入一片漆黑。
余熹並不着急,畢竟她現在是修士,即使在黑暗裏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妖王大人更不用說。
夜明珠對他們來說作用並不大,更像裝飾品。
余熹雙手掐訣,開啟陣法,原本被鎖起來毫無光彩的靈石頃刻間亮了起來,光芒從滿是小孔的燈罩里透出來,照在四周,映出一個又一個的亮光,像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
大小不一,隨着靈石轉動,如同活了一般,呈現出整片星空的模樣。
余熹抬眸去看妖王大人,終於從他臉上瞧見了一絲動容。
他在認真觀看。
第一次拉他上茅房時,余熹就發現他很喜歡星星,或者說他喜歡一些精緻漂亮的東西。
目光經常會停留在開的很艷麗的花兒身上,或者某個飛過令人驚艷的鳥啊,昆蟲啊,她撿來的鵝軟石。有些鵝軟石裏面像是藏着玉,通透又幽美。
還有些落葉,脈絡清晰漂亮,她會刻意收起來,然後給他看。
妖王大人喜歡,但是他從來不碰,就算拿到他手邊也一樣,他只會站在一邊,一紅一黑異瞳靜靜觀着。
那時候余熹還不知道原因,現在明白了,他怕傷害到那些美麗又脆弱的東西。
野獸輕嗅薔薇的感覺。
野獸喜歡薔薇,但它不摘不取不傷害,只輕嗅了一下。
妖王大人是靜靜看着,觀它的美,不上前。
屬於野獸的浪漫。
余熹閉着眼,開了心眼的人能明顯感覺身旁的妖心情不錯,被點點星光籠罩,像是站在星空下,腦袋高高揚起,修長脖頸完全袒出,藏在衣裳下的尾巴尖又悄悄露了出來,輕微搖晃着。
看得出來,計劃二成功了,妖王大人很吃這套。
既然喜歡,那當然是以後做更多類似的送給他,還要養些能在地底深處生長的花兒,把洞內弄的漂漂亮亮的。
寵女孩子,啊不,寵妖王大人她是認真的。
余熹也不叨擾身旁還沉浸在星空中的妖,坐在她的地鋪上,開始做掛飾,把自己以前撿的落葉和漂亮的花兒封起來掛在牆上裝飾。
麻繩她家裏很多,余熹帶了一部分,順着削好的樹枝纏,全部纏滿一圈后在交叉口綁上蝴蝶結。中空的背麵糊上一層厚紙,將花兒用熬好的米糊在接觸厚紙的那一面刷一遍,就能牢牢黏在紙上不掉。
在這邊過年糊‘福’就是這麼做的,說起來,好像確實要到過年了。
妖這邊還不知道過不過年呢。
不管過不過,余熹都會找時間去人間一趟,買些紅紙用來寫對聯貼在洞口等等。
紅燈籠,紅布也要扯,以後好騙妖王大人拜堂。
是真正的拜堂,不是現在這樣稀里糊塗的。
余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做了幾個完整的掛飾,其它都是半成品,這東西很耗耐力,她心裏藏着正事,始終有些放不開,後面乾脆擱在一邊,先做正事。
她的正事就是寫功法心得和翻譯,把複雜晦澀難懂的道義用最簡單的大白話告訴眾妖們該怎麼修鍊。
這活她已經做了長達大半個月,好久沒碰,重新做也依舊順利。
余熹伏在地上,手中的筆寫的飛快。
妖王大人坐在她身邊,看着她寫寫畫畫。
他觀完星空,余熹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變回黑龍趴伏回聚靈陣中心,但他今天沒有,她在編掛飾的時候,他站在一旁看着。
余熹指了指自己身邊,示意他坐下,他竟也沒拒絕,於是余熹沒有大意地給他安排了個小活,比如每次做好都會問一問他,怎麼樣?
這些東西都是凡物,對於人類來說都是細緻活,更何況他一隻小山一般大的龍。
他為什麼不碰花兒,那些漂亮的昆蟲,是因為控制不好力道,余熹當然不會為難他讓他弄這個。
這就像讓龐然大物在雞蛋殼上雕刻似的,是在苛待他。
他做不到的。
余熹覺得,他以前肯定有過非常慘痛的教訓才會養成只看不碰的習慣,她不想強迫他。
讓他參與進來就好,別的就算了。
雖然只是個做好給他看一遍的小活,但他表現還蠻積極,每次都會認真點點頭。
不知道是審美差不多,還是他對漂亮沒太大要求,幾乎每一個都頜了首。
這隻龍好養活,一點不挑。
可能是‘參與’了編掛飾,覺得她也會在接下來叫他,所以沒有離開,坦然坐着,目光在筆記和書本上停留。
*
伏焉在想一件事,他第三次見人類的時候,長壽告訴他,未來的某一天,他會放心地將腦袋靠在人類肩上。
彼時人類在夜幕下,披着錦被看書寫字。
伏焉忽而一愣。
因為此刻的地底深處,就是一片夜幕,人類和以往一樣,習慣性披着錦被,坐在地鋪前邊翻書,邊寫心得。
我就是這時候靠的她肩頭嗎?
那我現在要靠上去嗎?
她的修為能撐得住我嗎?
他思量片刻,腦袋微微傾斜,輕輕靠在一旁看書的人類身上。
人類完好無損,並未被龍的體重壓到,只身子頓了一下。
伏焉放心地將腦袋重量放上去。
人類可以撐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