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3 章 第 213 章
雖然不能馬上開始走六禮,但和黛玉的婚事有了着落,阿楊最近說得上是春風得意了。
而這份春風得意在他接收到陸小鳳約他一起去找西門玩的邀請的時候,卻讓他有些虛。
曾經的西門夫人,可是頭也不回地回了峨眉山。
他這樣子出現在西門吹雪面前,是不是不太合適。
對此毒蘿倒有不同的看法。
“人家修的無情道,他都恨不得把劍修注孤生寫在設定里了!你有什麼冒犯的?”最近仙俠話本正熱,那無情道劍修直接是一個白衣劍客高端升級版。
阿楊眼裏,刀劍皆是武器,是保護自己和他人的工具,他不理解什麼劍道需要把自己變成孤家寡人來成全,被毒蘿這麼一說,卻好像可以代入那些話本里修無情道的劍修。
我們這個世界、真的是不能修仙的……吧?
只是終究有些遺憾。那如雪水消融的那一抹神彩,終是又變成了劍尖上的一點凌冰。
阿楊嘆了口氣,又想起自己沒討到的那個紅雞蛋,不由惋惜,他總是討厭悲劇。
別人很難想像孫秀青那樣一個蕙質蘭心的姑娘會喜歡上西門吹雪這樣一個冷冰冰的“活殭屍”,更想像不到這樣冰冷的眼高於頂的西門吹雪會喜歡上一個姑娘,還娶她回家,甚至對她的愛一度超過了他對劍的執着。
阿楊每次聽人說起他們,都會想起孫秀青離開時臉上那決然而傷感的神色。
後來他才聽說西門吹雪曾經因為知道孫秀青喜歡他而對她劍下留情,後來還親自為人解毒,也是在這段日子裏,對她日久生情。
在這樣的故事裏,西門吹雪不是那個被江湖捧得高高的劍神,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第一次知道自己被人喜歡的特殊。
第一次有喜歡的人。
甚至第一次把劍放在了第二位。
直到那場驚動整個江湖的約戰。
他為了安頓孫秀青和她懷着的孩子把約戰推遲了一個月。
但他是一個劍客,他不可能拒絕這樣的約戰,劍在他心裏的地位再次加重。
而孫秀青選擇離開,成全他的劍道。
西門吹雪,至此真正變成一把凌厲的絕世之劍。
西門吹雪還是那冷漠的樣子,但是朋友來的時候,他還是讓人給阿楊和陸小鳳取他親釀的梅花酒。
西門吹雪是不喝酒的,但他釀酒的手藝卻是一絕。
他還有個愛喝酒的朋友,當著他的面與阿楊相約去萬梅山莊偷酒喝。m.
阿楊看着西門吹雪,喝着他釀的梅花酒,不得不承認這酒比他想像的還要好,難怪陸小鳳念念不忘。甚至他都想去偷幾壇回去藏着壓箱底,頂多分幾壇給師父喝沈叔嘗嘗。
阿楊想着要不要套一壺酒帶回去給黛玉嘗嘗,但想像着黛玉可能有的反應,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想到黛玉可能會朝他翻白眼的樣子,嘴上說著“什麼臭男人的酒,我才不要它”。
阿楊被自己的腦補可愛到,又忍不住笑。
西門吹雪身上的劍意與殺意太重了,尋常人都避之不及,別說小姑娘了。
陸小鳳一邊喝酒,還一邊說他之前在萬梅山莊挖酒喝,一直喝到醉倒,在梅樹下呼呼大睡:“那時候我少說挖了七八十個窟窿,累慘了,當然要多喝一些回來。”
他喝着,還嫌主人請的酒不如偷着喝香醇,約阿楊以後和他一起去現挖現喝。
西門吹雪坐在椅子上,甚至沒給他們什麼反應,好像他們要潛入的不是他家,要偷的也不是他釀的酒。
“怎麼了,阿楊?”陸小鳳自稱死裏逃生,要好好喝一頓,見阿楊出神,便探頭來問他。
“之前你與我說我就好奇,西門滴酒不沾,居然能釀出這樣的好酒。”
哪怕陸小鳳自己就是別人口中的傳奇,但有時候他看西門吹雪,也覺得他像“別人家的孩子”,四書五經,詩書典籍,琴棋書畫,醫術武功……憑一己之力拉高整個武林平均值。
“哪止啊,他精通的東西多着呢,連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會多少東西,你別瞧他殺伐果斷,救人的本事少說勝過七成的大夫。”陸小鳳喝着酒道。
陸小鳳說起西門吹雪會救人的時候,阿楊只覺得一口大刀又無意間就這麼插在了他這個嗑過be的人身上。
“瞧你怎麼心不在焉,不會來之前才和林姑娘分開吧——你們現在怎麼樣了?”陸小鳳亮着眼睛打探。
他是毒蘿那邊知道的消息,他雖然是個浪子,但對朋友的好事,他總是樂見其成的。
連西門吹雪抬眼看阿楊。
說起這個,阿楊可精神了,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桌子以示重視,道:“今日已經請媒人上門說好了,再過兩個月就可以開始走六禮了。”說著臉上藏不住笑容。
“好!”陸小鳳也是見過黛玉的,拍桌呼好,為朋友高興,拿着酒壺直接與阿楊乾杯慶祝,高興地往嘴裏灌酒。
花滿樓不喜歡見西門吹雪,過去他們見時他就覺得西門吹雪身上的殺意太盛,後來他的消息都是從陸小鳳那邊聽說的。今日陸小鳳說找西門吹雪喝酒,他便因此留在了兄長的住所,這讓阿楊的覺得有些遺憾,打定主意明日再找他分(炫)享(耀)喜(嘚)悅(瑟)。
阿楊不討厭西門吹雪,甚至有幾分高看他。西門吹雪誠於劍,誠於心,他是能為了理想之物殉道的人。西門吹雪身上有凌冽的殺意,那更像是他自身的鋒芒,他給人的感覺已經幾乎是一柄劍了,你能怪一柄劍帶着殺意嗎?你只會稱讚他本身凌冽的寒光。
阿楊看着他,倒覺得這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又幾分話本里修仙的劍修的味道了。
阿楊又忽然想起毒蘿的吐槽:“不要靠近劍修,劍修注孤生。”
阿楊當時還義正嚴詞地反駁:“西門不是那種劍修!”
“比如?”
“他有錢?”
“……也是哦,劍修大部分都窮。”毒蘿說著。
“你們要看參差,那些話本里殺妻證道的、追妻火葬場的,那些劍修哪個沒錢了。”大禿子聽了一耳朵,跟着吐槽。
“……西門不是那種人!”
劍是君子之器,西門吹雪也一直行在他的道上,始終堅定。
陸小鳳喝完自己壺裏的酒,撈阿楊面前的酒壺。
阿楊盯着他。
陸小鳳訕訕放下往嘴邊遞的酒壺,往自己杯子裏添了一杯。
他湊到阿楊身邊和阿楊擠着,朝西門吹雪努了努嘴,笑道:“你瞧西門,像不像話本里寫的那種無情道劍修。”
阿楊沒忍住也笑了。
這次西門吹雪連眼神都懶得分給他們兩個,保養自己的劍,任他們笑鬧。
明明他才是主人,卻彷彿只當自己是屋內一個沉默的裝飾。
侍女又送了新的酒和點心來。
陸小鳳終於不蹭阿楊這壺,直接拿過來往嘴裏倒。
然後他的臉馬上皺成了一團。
一些朦朧的酒意一下子被酸沒了。
阿聞了聞,比了個贊,道:“好醋!”
陸小鳳習慣了被西門吹雪作弄,一下子找到了“幕後黑手”,向著他抱怨。
西門吹雪手上動作不停,看了沒看他,淡淡道:“我一個不通俗事的劍修,把酒釀成了醋難道很奇怪嗎。”
阿楊憋笑。
“阿楊,你早就發現了吧!!”
阿楊幸災樂禍地笑,避開陸小鳳,還遊刃有餘地從侍女手上的托盤裏拿了塊肉乾,笑嘻嘻地叼在了嘴裏。
然後阿楊的表情空白了。
“嘶——嘶——”阿楊一邊吸氣一邊找水:“水——”
陸小鳳把他的酒遞了過去。
“嘶——”
肉乾的辣加上酒的辣,阿楊覺得身受重傷也莫過於此了。
陸小鳳也拿過一塊肉乾啃了一口,直接笑倒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阿楊,你也太不會吃辣了吧!”
阿楊吃了塊甜糕才壓下辣味,鼻尖泛紅。他目光掃過西門吹雪,他正看着他們,眼裏有幾分看熱鬧的意味。西門吹雪不知道他怕辣,醋才是西門吹雪的臨時起意,肉乾卻是陸小鳳早就要來下酒的。
阿楊找准犯人,拿着才坑害過陸小鳳的醋試圖往他嘴裏灌。
“誤會誤會誤會!”陸小鳳連聲討饒,一邊躲一邊笑:“哈哈哈哈哈我也沒想到你這麼怕辣。”
二人一通鬧,笑鬧聲不絕於耳。
西門吹雪看了會兒熱鬧,才淡淡道:“出門有一片空地適合活動,如果你們要打,那裏更方便施展。”
阿楊甚至分不清那是不是玩笑,似乎只要他一點頭,西門吹雪甚至能讓人在外面點上燈。
“我們玩笑罷了。”陸小鳳和阿楊兩個人僵硬得搭着對方的肩膀假笑,另一隻手還在背後不甘示弱地偷偷暗算彼此。
直到兩個人再次對上西門吹雪,才同時數“三二一”放手。
然後兩個人看着對方忽得大笑起來。
西門吹雪又低頭去保養他的劍,桌上又多上了疊不辣的肉乾,方才陸小鳳坐着的位置傍又添了壺新酒。
外面的街市熱鬧喧囂,院內清冷,卻也為朋友點着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