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8 章 第 208 章
上元節后，媒人開始忙了起來，附近的百姓見沈叔出入阿楊的宅子，知道這是他的長輩，熱心幫忙，四下比較，還幫忙找了親屬關係，這才讓媒人特為阿楊擠出時間來。
阿楊急不可耐，反而是那媒妁勸她:“上元節燈會都還沒過去，這般急切，會惹人恥笑。”
“我沒關係的！”阿楊眼巴巴看着那媒人，好不容易空出時間來，他自然希望事情能多有些進展。
那媒人按了下的太陽穴，舒了口氣，才出現開口道:“那您也要考慮女方那邊的情況啊。”
阿楊這才閉了嘴。
師父不客氣地一陣大笑。
“那您看什麼時候合適？”沈叔問，整個人透着成年人的靠譜。
“最好是等兩個月。”媒人道。
阿楊一萎，但想想兩個月很快就能過去，復又精神起來。
“我們現在應該準備些什麼？”沈叔請教。
“屆時要先遣媒妁送禮提親，你們兩家先相看日子，看好了通知我，我好空出日子來。這還只是初議，待女方那邊同意了之後，才是納彩，男方正式派媒人帶着禮物去求親。無論你們已經談得如何，這兩趟要走齊才好看。”媒人看了眼阿楊。
“兩份禮物都要早些備下，若是不知道備什麼，我那兒有份單子，記着的都是好彩頭，你們挑着備就是了。”媒人看屋裏沒個女主人，怕一群大老爺們不知道講究。
“是，還麻煩您了。”沈叔道。
“那邊是貴女，岳家又是讀書人，最好是去打只雁。”
師父一點頭，道:“是該如此。”
這是《儀禮》中寫着的，自古納彩便是要用雁的，後來才加了禮物，再后雁在民間反而可有可無了。只一些講究的人家還守着傳統，納彩時，需陳雁及禮物於廳堂。
阿楊也沒有異議，他是師父教大的，很少出山，雖然平日不太在意各類規矩，但卻是知禮的，不像現在大多數年輕人那樣覺得這樣太守舊。
冬天大雁去越冬了，得往南邊沿海那邊找，阿楊腦門子一亮，想起飛仙島就在南海，說不定島上就有去越冬的雁子，如果沒有，葉孤城回京路上也能順路幫自己抓一隻。
這就去給葉孤城寫信！
收到信的葉孤城:？
阿楊腦子裏忽然想起葉孤城那宛如天外飛仙般俊麗的輕功，然後想着那飛仙一樣的人一邊飛着一邊一手就逮住一隻大雁的脖子，忽然笑出鵝叫來，反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媒人那時看阿楊的眼神讓他覺得如果他不掙扎解釋一下這婚事她可能沒辦法昧着良心接下手。
“只是想起一朋友正好從南海那邊回來，可以讓他幫忙帶一隻。”阿楊順了順氣，道。
媒人：“……倒也不必這麼急切。”
“那聘書和禮數需要早些準備嗎？”阿楊問。
“那到婚前一個月過大禮的時候才用得上呢。”媒人道。
阿楊又變得萎靡了。
按理說，貴女出嫁，還要去男方家量過屋子打傢具做嫁妝。而阿楊的園子都還要一年建呢，根本就急不了。
阿楊之前托官家那邊幫忙買了三四里的地，後來又陸陸續續收了點地，準備前面起宅屋，後面大部分留建園林，等季節到了，就換着院子住，多舒坦啊。
園子按江南那邊的風格建，自然生動，阿楊之前請人畫了幾張設計圖，挑了幾張自己特別合意的準備偷偷帶去給黛玉看看。
本來阿楊預計着這宅子少說要建個三年，後來賈府的史老太君讓他別擔心，她小輩那邊幫忙找了能工巧匠，等阿楊定下來樣式，兩波人同時開工，一波負責宅院，一波負責園林佈景，只要材料供得上，一年就能建好。
且等正院先建出來，林府那邊就可以開始讓人去打傢具了。
若只是一年多，倒是沒比尋常高門嫁女慢上多少，反是快了。
只是林府那邊怕是不情願這麼快把女兒嫁出去。
阿楊想着想着倒也看開了，等雙方見過媒人、初儀納彩之後自己就有了名分，不需要再每天心裏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了。
送走媒人，沈叔回頭就在紙上把一些自己之前不太清楚的細節記了下來。雖然他的記性不差，但是重要的事情他還是在紙上留了一遍，以免之後混淆。
結束了重要的事情，師父伸伸懶腰，道：“我去林府和林海看看日子。”
“我也去！”阿楊跳下椅子積極發言。
“不，你要去書院。”師父回頭，給了阿楊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阿楊的快樂頓住了，逐漸萎靡下來，道：“是哦。”
差點忘了今天是為什麼放的假。
“有什麼要我幫忙帶的嗎？”師父還故意笑着去逗阿楊，也不說今天林丫頭大概不在府上，而是和友人出門看燈的事情。
“沒什麼了，師父慢走，別在人家那邊喝太多酒。”阿楊隨口刺了師父一句他之前在林府喝醉的事情淺淺報復了一下。
顧修竹也毫不在意，樂呵呵地回去換衣服了。
之前為了找林姑娘玩訂做了不少裝模作樣的衣裳，正好穿到書院去，阿楊去洗了把臉，換了衣裳也出門了。
開封書院出來點學子對她總有莫名的情懷，連師父都不例外，阿楊對她也有情懷，畢竟第一次因為欺負人被抓了個正着，還被押去見了包大人，開封書院，恐怖如斯。
林瑾這小子，真的未來可期。
阿楊來時，正好遇見范仲淹出去，他對阿楊印象不錯，與阿楊打了個招呼，兩個人說了幾句，這才拜別。
阿楊想，他大概就是官家說的那種能以文官之身行武官之事的人。他的履歷非常硬，之前大宋和西夏第一次起了衝突，朝廷便把他派了出去，他以“屯田久守”之法，一直鞏固着西北邊防，直到西北戰事稍安，官家便把他召了回來，給年輕人留出鍛煉的機會，現在已經官拜參知政事，他為人剛正不阿，是簡在帝心的人物，阿楊對他表現得非常尊重。但他並不是那種會讓阿楊緊張的嚴肅的類型，相反，他面上帶笑，和阿楊說話時還有幾分和藹。
范仲淹離開后，阿楊才揉了揉鼻子疑惑。坊間傳言范相不愛洗澡，有一次妻子讓他洗了把臉，水都被洗黑了。
還有傳言，范相同僚知道他不愛洗澡，一件衣裳不知道穿多久，於是每人都備了一套和他那身一樣的衣服，每次約他出來洗澡，都會輪流去換走他的舊衣裳，而他居然一年多都沒有發現。
但阿楊剛剛卻沒發現他身上有什麼臟污，許是因為上元節有假期，昨天洗過了？
在心裏偷偷列了個范相觀察計劃，阿楊理了理衣裳的下擺，進了書院。
書院的院長在裏面，出來接他的人是孔宗願，白白凈凈，面上帶笑，看起來君子端方，但阿楊瞧着卻覺得他有些靦腆安靜，之前年時見過，他對黛玉似乎有些好感，因為家世實在太好聽，連賈敏都猶豫過。
但這些都已經是舊事了。
阿楊姿態自然，笑着喚了他一聲:“子庄。”
院長今日見了不少人，多少當代大儒，也不乏朝廷官員，他作為小輩隨侍左右，壓力不小，見到阿楊，鬆了口氣，難得話多了一些。
“早上來了不少先生，現都已經回去了，祖父在書房，我帶你過去。”
阿楊想着書院重要的先生年紀都不小了，老年人覺少，所以來得也早，他這時候來，可不就錯過了嗎。
因為和孔宗願也不是很熟悉，所以也沒多叨叨。
因為之前來找林瑾和李尋歡玩，學生活動的那片地方阿楊熟得像自家後院子一樣，但院長所在的後方他卻只在上面看過大致的地形，僅僅是知道怎麼走罷了，身在其中，才覺其佈置之巧妙。
與賈府的堂皇富麗不同，這裏的巧妙在於藤蘿枝蔓，在花石鳥樹之間那種自然的生動，頗有幾分天人合一的意境，院長的院子裏還有一片不大的田地，因為時節不到還沒種上東西，卻沒破壞院中景緻，還添了幾分野逸。
“燁熙！”文宣公正喝茶，見阿楊來了，展開面容，又拿出了個杯子在身邊放下，道：“來！”
“師伯。”阿楊作揖行禮，難得有幾分乖巧。
阿楊在文宣公身邊坐下，寒暄了幾句后，試探着問：“書院這武課，您和國子監那邊可是有什麼要求。”
書院之前不是沒有武課，卻只是提供給有志的學生選擇的，像林瑾那種就是不用上武課的。
過去到處亂糟糟的，不少人自己都會學兩手防身，現在四處安分了，讀書人沒了壓力，身子越發柔弱。
去年書院又擴了一大塊地方建立了幾個演武場和其他讓學生活動的地方，今年開始，所有的學生都要加上武課。
“至少要讓他們有自保能力，日後遊學的時就是護衛也有不周全的地方。他們日後要是外出上任，遇上什麼事也不少說。”院長給阿楊定了一個初步的目標。
“他們現在大概是什麼水平。”阿楊代入了一下林瑾，小心問道。
“……那先讓他們先把身子活動開吧，至少能跑上兩步。”院長不自信道。
阿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