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來人正是開封的白玉堂和展昭，二人一接到消息就順着標記趕了了，看上去有些風塵僕僕，但他們的眼睛，卻是神采奕奕。
因為他們知道，這個案子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小樓邊上有棵樹直直對那房間的窗，陸小鳳從樹后滑上去躲了起來。
白玉堂藏身於附近的假山之後，展昭摸進樓里，在樓下的房樑上藏着，阿楊翻身，貼在屋檐下面的視覺死角。
天色更暗，若非有人刻意尋找，絕不會被發現。
剛躲好，就聽衣挾帶風之翻飛的聲響，一道人影飛燕般從樹梢，掠入了小樓。
很漂亮的身法，這人輕功比起在場的人都要差些，但在江湖裏，也算得上是俊俏了。
是個手裏提着黃布包袱，穿着深紫色緊身衣的女人，她運着輕功時，可以清楚得看到她的腳上是雙紅鞋子。
沒多久，風中忽然傳來一陣笑聲。未見其人，其聲先至。
“老七來了。”
句話沒說完，屋子裏已多個是個紅衣少女，手裏也是那個一模一樣的黃布包袱。
那紅衣少女和紫衣女客你來我往得說著，一個人慢慢的從樓下走了上來。手裏同樣拿着個黃布包袱。
幾個人互相唇槍舌戰幾個來回，另幾個人也陸陸續續到了。
來了江輕霞，陸小鳳並不意外，可是他做夢也想不到，歐陽情居然也來了，那個名妓歐陽情
桌上有八副杯筷，這組織中顯然有八位首腦。現在已到了七位，另一位遲遲不來，這幾人已經開始炫耀自己的“收益”。
二娘很快的就將包袱打開，包袱里是七八十本大大小小的存摺。二娘抱怨着今年收成不好，只有一百八十多萬兩銀子的進帳。三娘輕輕嘆了口氣，說著要節省開銷。
三娘將包袱層層解開，露出裏面的油布，紅緞子。。。紅緞子裏包着的，赫然是堆成小山的人的鼻子。
餘下的包袱被一一解開，斷手，舌頭。。各個不一，陸小鳳險些把樹枝踩斷。
從剛才就爬在屋檐上的白玉堂和藏在小樓里的展昭一同沖了進去，直逼公孫大娘，
劍光閃動間，公孫大娘抽出綁着七色綵帶的雙劍，似乎用着有些不趁手，但是依然飛舞不停，變成了—片燦爛輝煌的朝霞，照得人連眼睛都張不開。
陸小鳳只看着，已覺得她的劍法奇跪變幻甚至比西門吹雪更可怕。他不也不再旁觀，和阿楊衝進小樓，擋住了她們想要上前偷襲的路子。
阿楊和陸小鳳對上裏面六人，她們功夫不弱，又不能直接殺死，阿楊拿劍對敵，有些束手束腳。
阿楊應付着三人，抬眼看見紅衣少女反肘后撞陸小鳳的肋骨，旁邊也已有三件兵刃同時刺向他的左右兩肋。
她們的出手都很快，尤其是那青衣白襪的女尼，掌中的精光四射的短劍，乍一出手，森寒的劍氣已逼入眉睫。阿楊把腰側薄紅一擲，擋下兩件。陸小鳳的出手更快，他的胸腹一縮，一雙手擰住了紅衣少女的手臂。短劍不得不停頓，然後阿楊眼前一花，一抹銀光閃過，那江輕霞的短劍被一枚飛刀定在了牆上。
兩人從方才被破開的窗口沖了進來，這兩人阿楊認識，正是前夜才見過的花滿庭和李尋清。
東西兩廠的人一直盯着江輕霞，一見她有異動，就立刻報告，這二人匆匆趕來，正好將人一網打盡。
花滿庭的劍式大氣，李尋清一手飛刀更是引得阿楊忍不住吹了個口哨:“漂亮！”
戰局一下子輕鬆了，沒多久就結束了。後面趕來的西廠特務業務熟練得把人卸了功夫收了武器捆住。
四人在小樓上看着外面公孫大娘和展昭白玉堂。
二人趕了一天路，精力多少有些不濟，公孫大娘劍法的變化奇詭，招式繁複，就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白玉堂手上握着刀直接對了上去，展昭劍光如匹，向公孫大娘直刺了過去。
劍光輝煌，刀光迅急，公孫大娘人如彩霞，劍如流星，但卻還是已來不及變化。
只聽“盯”一的聲，聲如龍吟。公孫大娘劍上的綵帶已被盡數削斷，人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公孫大娘被拿下，廢了功夫扣上枷鎖。陸小鳳搖搖頭道：“可惜了。”
公孫大娘極美，即使她現在依然是一副賴子的樣子，但在她舞劍的身形里，陸小鳳還是能看出來，那是個極美的女人。
公孫大娘道:“能不能先讓我換身衣服。”
陸小鳳道：“為什麼？”
公孫大娘微笑道：“因為女人天生就是喜歡漂亮衣服的，我不想這個樣子被抓走，實在不好看。”
“你殺人的時候，有沒有在乎過他們死得好不好看？”花滿庭手上把玩着從阿楊給他的包袱拿出的糖炒栗子，冷嘲。他看着狼狽的公孫大娘，扯着一個很難看的笑，眼眶卻是濕的。
就像他的七弟一樣，他也是個很熱愛生命的人。他從史書里，從從小到大的見聞里，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改革，看到了許許多多東西，雖然有的很奇怪，但是大部分，都在讓這個世界一點點變好。
他看着街上越來越熱鬧，看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看見人們的臉上都帶着滿足的笑意。。。他就知道，這些就是他想要看到的，所以才投身仕途，想要保護這個他愛着的大宋，想要為她博一個更好的未來。
可是那些本在爹娘懷裏撒嬌的孩子，那些在外辛苦就為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男人，那些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為一家人操勞的婦人。。。就僅僅因為運氣不好，撞上了公孫大娘這瘋婆子，就這麼白白沒了性命。那些人，
本來應該會有越來越好的未來。。。
“公孫蘭，人稱公孫大娘，女屠戶，桃花蜂、五毒娘子、熊姥姥。。兩年前開始犯案，每到月圓之夜，就有人不明不白得死在路上，兩年來，犯下人命近千條。”
說到後來，花滿庭聲音有些梗住了，有些自責，又有些塵埃落定的意味。
阿楊覺得，花滿庭是個很好的人。
李尋清拍了拍花滿庭的肩，轉向西廠的特務，幾個吩咐下去，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
金九齡這時也帶隊到了下面。剛與李尋清二人到了這裏的時候，李尋清就派他拿着手令去衙門借人，好押送犯人回開封審判，畢竟東西廠不好放在明面上來。
金九齡趕到樓上，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開始報告事宜。
李尋清笑眯眯得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金九齡還沒有來得及說客套，就被他背着手扣住，用麻繩子在椅子上綁得嚴嚴實實。
李尋清招呼了邊上待命的特務:“繡花大盜，帶回去。”
阿楊走到邊上，輕輕嗅了嗅，對陸小鳳點了點頭:“是這個味道。”
陸小鳳有些不敢相信，但細細理了思路，又恍然大悟，然後用一種同情中混着理解，理解中帶着敬佩，敬佩中又有一點恨鐵不剛，然後又帶着點絲絲自責的眼神看着金九齡，終嘆了口氣:“沒事的，都過去了。”
本來想辯解的金九齡一下子懵了:“？？？？”
阿楊整理了一下套路。
果然，在嫌疑人有男有女的時候，一般真兇是女的。
其次，很多罪犯都會採取一些很厲害的犯罪行為，什麼密室事件啊易容啊等等，不過再精密的犯罪都會有破綻，留下一些不起眼的痕迹，讓人順藤摸瓜。
再來，查案查到熟人身上，那個熟人很可能就是把你拉進案子的人。
然後，一般小匣子之類有蓋子的東西，打開真的很容易出暗器。但是不是所有案件都有機關密室，這個讓人有點不高興，記下來下次有機會要去看看機關密室。
最後，犯人最後沒有抱頭痛哭悔恨不已讓人有點覺得少了什麼，本來被他給予厚望的繡花大盜沒有哭出來已經被帶着了。
不知道為什麼，阿楊總有一種事情水落石出后犯人會痛哭流涕說出苦衷的錯覺，好像以前在一個吃了葯變成小孩的人身邊看到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