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節：炬?殘夢（2）

1993年（秋）

這段時間裏我們家的變化非常大，分完耕地后、父母親合計完決定把家裏原先承包的土地歸還給公家，然後他們做起了生意。

也是從那時起我知道了什麼叫債務，父親也是真能折騰！一段時間捯飭着賣些水果，一段時間張羅着賣些蔬菜。

眼看着來我們家的人絡繹不絕、一副生意興隆的樣子，可是隔三差五還會有穿着制服提着公文包的一些人前來催收債務。

全程父親都是點頭哈腰每次也都是畢恭畢敬地把他們送走！

更有甚者前來落井下石，譬如：電工“金亭”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不僅僅催收電費，還會混吃混喝，你稍微有一點兒招待不周，他就橫眉豎眼兒給你小鞋兒穿；

譬如：“哪天你家需要接電澆地……”

譬如：“哪天你家電路故障……”

再譬如：“哪天你家需要動磚動瓦……”

只要找他一準兒很難辦！不過我們也是在這樣的狀況里度過了許多年。

父母因為忙碌便也早早地把我送進了學校里，而這一年其實我五歲半。

上學的當天我的心情是激動且複雜的，當時我抬起頭一臉童真地問向母親：

“媽，學校里誰最大……？”

母親也是很耐心地邊整理我的着裝邊看着答道：“當然是校長……”

我又開始發問：“校長下面呢……？”

“當然是老師啦……！”

母親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我又問：“老師下面呢……？”

母親沉思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那就是班長，只有班裏學習好的學生才會當班長。”

我望着母親那期盼的眼神，我知道：“這是我目前唯一能給她的報償……”

我鼓起勇氣自信滿滿地說：“媽，你等着看我咋給你當上班長的……”

說完後背着那個帆布袋修改而成能斜挎在腰間的書包跟着母親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書包較為醒目，因為上面存留着原先印上去的不管怎麼洗刷都不掉色的醒目廣告。

我自信滿滿、趾高氣昂地邁進了學校的大門，滿心期待地暢想着同學們站成兩排夾道兒歡迎我的熱鬧場景！

“我在那場景里陶醉，我在那場景里展望未來！”

可現實的一記耳光還是一巴掌將我由忘形打回到原型。

隨着同學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聲音中聽出了譏笑和嘲諷，那一刻我不得不低下了挺胸高昂的頭，捂着書包上的字、灰溜溜地跟在母親身後快步進了教室。

教室里的書桌上擺放不同款式嶄新的書包，五彩斑斕各色款式都有，極個別的書桌上也是用各色鮮亮的布片拼接縫製的布藝書包，只有我的比較另類，帆布的、還印有文字廣告。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出色（shai）在這裏所呈現的糗態。

自卑的心理油然而生，恨不得扒開個牆縫兒鑽進去，不過我雖百般不爽也只能順其自然。

把我送進教室后，母親在外面碰見兩個熟人，我看見他們在外面也不知隨意地在寒暄着什麼？總之，此時的我被好奇沖的沒空理會，眼神不自禁地飄向了別處。

屋裏的同學們依然還是時不時地議論着我這個新來的學生，這時楊海洋和楊萍萍見我如此窘迫，他倆兒一個個走上前來解圍。

他倆兒有意不顧左右而言他岔開了那個令人厭惡的話題，此時我的壓力驟然減輕，這時我才知道了他們倆個原來是因為留級了才跟我分到一個班裏。

跟他倆兒一同留級的還有另一個女孩兒，“如果說我五歲的時候父親在我內心世界種下了一粒因果的種子，”那麼誰也不會想到那個留級的女孩兒卻成了改變我一生命運軌跡的第一道兒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