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攝魂
刺目靈光爆閃，南雲緊閉雙眼，手裏緊握着月牙。
可瞬息之後，耳畔恢復江水行舟的聲音，遊客的喧鬧再次響起，南雲趕緊睜開眼睛，一切恍若未曾發生，無人留意到橋上的趙敏變了，遊人依舊。
牡丹號在加速往下游趕去，畫舫靠岸，桃紅仰頭張望；那仙姑臨風，站在橋頭，也不管兩岸之人的目光和聲音，似在欣賞水中星河。
別人不覺剛剛的變故，他也只是知道趙敏遇見了強敵。
張望回首，瞥見一個清凈女子立於自己身側，南雲趕緊側身正對。
“外鄉人？”
他看看橋下那行舟仙姑，再看看眼前女子。
二者一般，他拱手點頭。
“念你初犯，此次饒你不死，若再勾結荒靈，驚擾生靈，別怪我不講情面。”
情面？
南雲眼睛一亮，就要詢問，可眼前道姑已經不見，遠處江上，行船如舊。
在宗門之內，這一定是在宗門之內，我又不認識她，何來情面一說？
他還在晃神，一侍女走近。
“小郎君，回城路遠，畫舫正好要回城補給，我家姑娘，邀請小郎君上船一敘。”
此女如桃艷，南雲看一眼桃山，見江中畫舫在緩緩離開馬頭，不少遊人都在齊心協力推離畫舫。
這？
橋下的光景，南雲不知道詳細，也不敢亂猜。
但想着那道姑臨別之前的言語，道：“多謝相邀，姑娘，請。”
侍女不敢受禮，側身引路。
遠觀畫舫如樓，近看畫舫如山。
七層樓樓有浮華，只剩桃紅獨一家。
這最頂層是桃紅獨有，侍女把南雲引到門外，便掩嘴輕笑着離去。
“你我不是初見，小郎君不必害羞。”
屋裏才傳來桃紅的聲音，門已經自動打開。
一陣溫暖的春風吹面，南雲霎時間感覺到一絲困意。
“嘻嘻，進來呀，難道要我親自迎你才成？”
平心靜氣，南雲一腳踏出。
內外是兩個世界，身處此間猶如置身陽春，輕幔朦朧的深處，是一張大床，桃紅的雙眼就和薄紗一樣迷濛，看着正身而近的南雲。
掀開最後一層帷幔，南雲認真打量着魅惑的桃紅，左右看了看，從圓桌邊搬來一個凳子，就這麼坐在她的窗前，看着美人側卧。
“嘻嘻，小郎君真是奇怪呢！”
輕輕換搭雙腿，桃紅似乎沒察覺到動靜之間的春光外泄，一雙豐腴長腿很是誘惑，少年眼神清澈，帶着審視。
旖旎的氣氛持續了不久，桃紅一下起身，揮手滅了床頭紅燭，順帶披上長衣。
一步三搖，她扭動着身姿，從桌上夾住兩個琉璃杯，提酒轉身。
一身慵懶媚意如春風浩蕩，心虛的南雲趕緊道：“姑娘有問，但問就是。”
“嘻嘻嘻，你不要緊張嘛，喏，先飲一杯，試試我這媚眼桃花，可否勾起小郎君心中隱秘。”
酒水漫過夾杯的二指，桃紅的百種風情並不能讓南雲亂了心神。
他反而如欣賞畫作一般，認真看着她的每一個舉動。
“先飲此杯！”
看着泡在酒杯里的白指粉甲，南雲接過了酒杯。
“恰好我也有諸多疑惑，想要請教一二。”
舉杯示意，南雲不再作態，一飲而盡。
“哎呀，南雲公子好酒量，可是。”
嬌媚行狀，桃紅微微俯身湊近南雲。
“可是，如果公子想從我這裏知道什麼的話，可是要付出一片真心呢！”
目不斜視，南雲嘴角泛起笑意。
只要能交換，那就好說。
距離已經足夠的近，桃紅忽然深吸一口。
再怎麼平靜，南雲也扛不住她如此舉動，趕緊往後一仰頭，拉開距離起身。
微微揚起臉頰，她就如貪戀他身上的氣味，還不等南雲開口，她就有些失望道：“咯咯，奴家以為公子是一個世外高人，故意隱藏修為戲弄奴家，沒成想，公子真是一個純陽童子。原來也是，如此害怕女色？”
“原來也是？”
看着南雲的目光，桃紅一下輕掩胸口。
“是我口誤，這春暖閣，還是第一次招待外人。”
“呵呵，既然姑娘把我看作外人，又如何談得真心？”
終於掌握了一絲主動權，南雲乘機打量這屋裏的佈置。
“我是有意用真心託付，就怕公子，負了人家，千年等待，很是辛苦的呢？”
千年等待？
果然不是人嗎？
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心跡，南雲有什麼念頭都不再隱藏。
似乎這一句只是試探，感應到南雲的心聲之後，桃紅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南雲。
“公子真的只是一介凡人？”
她的意味太複雜了，失望和希望並存，緊張和放鬆一起。
“那公子怎會如此緊守心防？”她收起媚態，語氣十分認真。
暗暗感激自家師兄，南雲認道：“我只是好運，看見別人仰望長生。我自己，則是毫無修為，姑娘要問的事，自行斟酌就好，可能我知道的，不是姑娘想聽的。”
上下審視南雲一陣，桃紅轉身出了去，他並未聽見開門的聲響，她卻帶着兩個侍女進來，還有一堆珠寶。
“既然真心不行，那，小女子只好公平交易，與公子以分毫稱量真心了。”
“那是最好，請。”
安神坐定，南雲並不知道自身所知，對桃紅價值幾何，但他想知道的東西，卻十分重要。不求在這裏帶走一顆珠寶，只求心中疑惑，可以得到解答。
侍女下去了，兩兩相對的二人，卻許久沒有問出自己想問的事情。
心裏到處都是疑惑，南雲恨不得桃紅趕緊發問，問過之後，便於他發問。
可桃紅就像有萬般顧慮一般，明明看着他的神色很平靜，卻總是欲言又止。
這種無聲的拉扯，南雲人都麻了。
身上只有幾樣東西，除了殘劍，其他的東西一樣也不能出差錯，他就這麼眼巴巴地期待着。
撲哧！
桃紅一笑，抿着嘴起身，拍了拍手掌，侍女又來把珠寶推了下去。
“也不用真心，公子，可願意？”
在城外，有時候可以相信古闌城的人。
心裏默念，南雲道：“說吧！”
“好，那我問你，你來自何處？”
“靈墟！”
“靈墟是哪裏？”
“我已經對你說過了。”
“那你們叫我們這個地方，叫什麼？”
“不知道！”
兩人快問快答，該南雲問話了。
“你是人是妖？”
“你看到我是什麼就是什麼！”
“城主府的修行勢力很強大嗎？”
他再次發問，桃紅臉色一變。
“大膽！”
憑空傳來一聲暴喝，南雲頓時耳鼻出血。
一下把他護在身後，桃紅趕緊轉身道：“大人勿怪，他只是一個凡人！”
“凡人？”
一個周身玄黑的鬼臉男子出現，大步走來，一把扒拉開桃紅，看一眼被攝魂的南雲，確認之後，回頭道：“剛剛來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