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雲嫣:陳信榮在哪兒?
反過來說,謝雲嫣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是沒有這個運氣的,比如她經歷過的事情,做的選擇,還有……她遇到的這些人。
不過她的運氣倒是也沒有更壞了。
在謝雲嫣倒下來的那個瞬間,陳信榮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剛剛究竟做了什麼。
這個動作完全是因為他一腔熱血上了頭,加上謝雲嫣確確實實說中了他的想法,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把刀往前送了出去。
當他大喊大叫的發泄被謝風打出的暗器打斷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他張着嘴,像是溺水一樣大口的呼吸,空氣里的潮濕腐爛的氣息和血腥味混合在了一起,刺激的他只想嘔吐。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上面沾滿了的暗色鮮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雙眼。
“不……不是我……”陳信榮喃喃自語着,身上被暗器貫穿的地方滲出血來,可是他根本沒有沒有閑心去在意這些,“不是,我不是……”
他究竟幹了些什麼?!
他怎麼能一時失控就把謝雲嫣給捅了一刀?!謝雲嫣是什麼人,她是謝家的大小姐,還是雲霧遮點名的要得到的人,更別說……蘇鈺明裡暗裏護着的人!
想到這個名字,喬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蘇鈺的手段他還是聽說過的,這個能讓雲霧遮當年輸的那麼慘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對謝雲嫣做了這樣的事,那自己別說能不能拿到那個人答應的報酬,能不能活着,都已經變成一個未知數了!
別說是陳信榮,就連謝風用完暗器之後自己都愣了,他剛剛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絕對不能讓陳信榮把話給說完,否則大小姐一定會氣到失去理智,那這一切佈置就全完了。
隨後他才抖着手讓同樣驚魂未定的手下過來,口齒清晰地說了讓他回府邸去聯繫人,找人的時候又要怎麼說,這純粹是他的超常發揮,畢竟他現在所有的知覺都遲緩了,就算是讓他去空手面對一整隊披甲執銳的西秦士兵,估計他也會比現在還要冷靜。
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謝風慌亂地想,這一切的計劃才不過開了個頭,怎麼可能在這裏出事,況且還牽扯到了蘇鈺……蘇鈺……
那一切就都全完了!
謝風不停地試圖自己穩定心神,可他說完了話,覺得手上的武器簡直沉重的讓人拿不起來,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衣服。看着手下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腦子裏空白了一會兒,這才再次運轉了起來,幾乎是憑藉本能地安排人把癱軟在地上的陳信榮綁起來控制住,順便看看被打暈在地的喬琰。
也許是謝雲嫣命不該絕,又也許可能是所謂的老天眷顧,在這種在場的幾個人都不怎麼靠譜,而且精神狀態還不怎麼穩定的情況下,竟然成功地等到了被從睡夢中喊起來的軍中的大夫跑了過來,還喘着氣就被帶了回去,又一次不符合常理的活了過來。
當然,如果沒有這次不合常理,這一切也就徹底到此結束了。謝雲嫣被苦澀的葯香給沖醒的時候,覺得這場景有點兒似曾相識,模模糊糊的視線感知到了大片大片的慘白,她在心裏感慨了這麼一下,硬是有了幾分啼笑皆非的意思。
謝雲嫣努力忽略掉身上難受的地方,試着動了動,想看看全身上下還有幾個地方是聽憑調遣的,旁邊立刻伸出一隻手按住她,力道不重,但是帶着某種不由分說的強硬:“別亂動,我去叫大夫。”
謝風?謝雲嫣慢慢地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男人臉上掛着濃濃的倦色,話音壓得很低,好像比她這病人還虛弱似的,站起來的時候背有些彎,下巴上隱隱露出了些許胡茬。
不一會,大夫衝進來了,把謝雲嫣從頭到腳折騰了一番。老實說謝雲嫣從心眼裏怕這個和自己打過不少照面的大夫,也怕用來療傷止血的藥味,因為這總讓她想起前世被囚禁在地牢中暗無天日的過去。
好容易才把大夫的檢查給煎熬過去。謝風默默地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邊,目光盯着她床帳上掛着的香熏銅球發獃,不知道想什麼。
謝雲嫣醞釀了一會,輕輕地打斷他思考人生的進程,問出了自己目前最關心的一個問題:“陳信榮呢?”
謝風的目光有些發直,顯得比平時遲鈍不少,聽見這句話卻一震,陳信榮這一刀不會捅錯了什麼地方,把她弄成個菩薩轉世的性子吧,謝風有些不合時宜的這樣想着。
可是謝雲嫣絕不會是個菩薩轉世的性子,也許她年齡雖然不大,但是畢竟前後兩世閱歷在那裏擺着,她可能不會和一些人計較,但是這些人里絕不會包含捅了她一刀的那種。
“你……”謝風突然住嘴,清了清嗓子,那聲音聽起來乾澀得好像要撕裂一樣,他看着謝雲嫣,眼睛裏有某種讓人讀不懂的東西,複雜得很,配上他那張蹉跎的臉,似乎有些壓抑不住的脆弱感。
謝雲嫣幅度很小地搖搖頭,似乎能明白謝風想說些什麼,她現在說話很費力,輕輕地報出一個地址和名字:“記住了么,你派人去請這個人,讓他來一趟。”
謝風有點沒明白怎麼回事。
謝雲嫣閉上眼睛,聲音弱得謝風都要略微貼近她才聽得到:“這是周承原來留給我的關係,我其實不太想動用的。你讓找人來看着陳信榮……等打退了西秦此次攻城,我還有事情要問他。”
“什麼?!你還敢見他?!”
所謂關心則亂所以才能旁觀者清啊,謝雲嫣嘆了口氣,這男人現在腦子裏估計就剩下糨糊了,她有氣無力地低聲對謝風說:“大夫怎麼說你聽見了么?說實話這回我還真以為要去見閻王一面了,也是我自大了,怎麼也沒想到這孫子心裏壓了這麼大的火,第一反應就是拿刀捅我,也躲都來不及躲……”
說到這,謝雲嫣彎起嘴角笑了笑,故意的似的拖長了聲音,微微睜開眼睛,看見謝風滿臉焦急,這才慢條斯理地往下說:“但是我沒想到,我那信口開河的話還真套出來點東西,而且還是我挺感興趣的東西,我必須跟他再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