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圓 夢(十三)交 易
十三、交易
工地施工進行的很順利,廠房主體工程已經接近尾聲。
蔡慧鐸把王文思叫到工地旁邊的樹蔭坐下,這是他倆經常在一起談事兒的地方。
蔡慧鐸從兜里掏出一包玉溪牌香煙,遞給王文思一支,兩人點上抽着。
蔡慧鐸說:“文思哥,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你看行不?”
“啥事兒?”
“你們賬上錢多不多?”
王文思笑着說:“咋的,還怕竣工時給不了你錢啊?我早就給你說過,陳老闆把建築經費早就全部撥到位啦,向你保證,有我在不會欠你的賬。”
“我是說,我的其他工地資金周轉不開,你們這工程很快就要完工了,是不是你給你們書記說一下,再給我撥點兒錢呀?”
“錢該撥的都按時撥給你了,再要錢恐怕不那麼容易。”
“這咋辦呀?”蔡慧鐸一副為難的樣子。
王文思沉思了一會兒說:“你整天在建築上折騰,難道不知道建設方最擔心的是啥?”
“當然知道了,施工質量和工期啊!”
“我們這個工程,民強為啥盯的這麼緊,就怕你拖了工期,你懂了嗎?”
蔡慧鐸明白了,問:“你是說用拖延工期的辦法逼他撥款?”
王文思笑了笑沒有吱聲。
蔡慧鐸一拍大腿說:“對!就用這辦法。”
王文思說:“他們的計劃是在水果上市時能夠投產,如果完不了工,不能按時投產,他們還不急得跟猴兒燒屁股似的。”
蔡慧鐸嘿嘿一笑說:“老哥,在竣工決算時,你也得手放鬆一點兒,不要摳的那麼緊。”
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王文思喝了人家的酒,拿了人家的錢,對人家的要求還能說啥,只好笑着說:“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你老弟吃虧。”
“就是,互惠互利嘛。”
王文思話題一轉說:“蔡老弟,有件事兒得請你幫個忙。”
“啥事兒你說吧,只要老弟我能辦到的。”
“為蓋這廠房把在這兒的豬圈拆了,現在院子裏散養着,想再蓋一個豬圈。”
蔡慧鐸滿不在乎地說:“哎呀,這不是張飛吃豆芽小菜兒一碟嘛!今天下午我就派幾個人拉着材料去給你蓋。”
“不用你們蓋,你只提供點兒材料就行了。”
“還怕我我們蓋好哇?”
“這倒不是,怕是讓別人看見……”
“噢,我明白了,你是怕影響不好?你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不知。今天晚上我就讓人把材料送過去。”
“我在村邊上等着。”
“行。”
這天晚上,一輛卡車開到了張蘭翠的門前,王文思敲響了張蘭翠的家門低聲說:“蘭翠,東西到了卸哪兒?”
張蘭翠扭着身子從屋裏走出來說:“就放到後院吧。”她打開了後院的門。
王文思和跟車來的幾位工人嘰里咕嚕地往下卸東西。
有事難瞞四鄰。住在張蘭翠斜對門的蕭殿卿,先是聽到汽車聲,然後又聽到噪雜的聲音,他爬上梯子,從牆頭上往外一看,王文思正指揮着往張蘭翠的後院卸磚搬水泥,心裏頓時醋意大發。
原來,蕭殿卿和張蘭翠斜對門住着,蕭殿卿老婆前幾年得心臟病去逝,一個女兒在縣城上高中住校,平時就孤身一人。二茬子光棍兒不好過,總想再續個媳婦,可總碰不到合適的。
張蘭翠哩,男人穆長生在縣木器廠搞營銷,據說和城裏一個寡婦混在了一起,平常不回家,他和張蘭翠都結婚十幾年了也沒有一男半女,村裏有人說張蘭翠沒有生育能力,還有的說穆長生和張蘭翠沒感情,根本沒有床上那事兒,反正說啥的都有。
常言說得好,死寡易守活寡難熬。況且張蘭翠又是一個不甘寂寞的人,有事兒沒事兒總往斜對門蕭殿卿院裏跑。孤男寡女,你來我往,兩人由調侃到調情,最後到脫衣服上炕。兩人有了這層關係,張蘭翠需要啥就到蕭殿卿的小賣部拿起來就走,蕭殿卿也是一聲不吭,平時還不斷給她個零花錢。
一天夜裏,蕭殿卿提着一隻燒雞和一瓶酒,悄聲溜進了張蘭翠的家,想和張蘭翠吃喝過後銷魂一夜,他悄聲推開了門兒,正碰上王文思躺在張蘭翠炕上,他醋勁兒大發,怒火直撞腦門子。
王文思是村幹部,蕭殿卿敢怒不敢言,扭頭退了回來。這樣張蘭翠除了蕭殿卿又有了王文思。蕭殿卿與王文思爭風吃醋,明爭暗鬥,但這是不光彩的事兒,誰也不敢聲張,只能是暗中叫勁兒。現在他發現王文思給張蘭翠拉建材,不用說這是工地的東西,咬牙切齒地自言道:王文思!今天我要你小子好看!
李民強上班剛走進辦公室,王文思急急忙忙地進來說:“民強,建築公司要求再付一部分工程款。”
李民強說:“不是說等完工以後再付嗎。”
“他說在等着錢進材料。”王文思一副着急的樣子。
李民強說:“材料錢咱們已經全部撥給他們了。”
“可能是資金周轉出了點兒問題。”
董大田說:“他們就是有天大的困難,也不能用咱們的工程錢去周轉呀!”
“對呀,我也是這麼說的。”王文思說。
李民強說:“你告訴他,必須按照合同保證質量按時完工。”
王文思說:“我跟他去商量商量。”
“不是商量,是必須履行合同。”李民強嚴肅地說。
“知道了。”王文思走了。
“大田叔,咱們到工地看看。”
李民強和董大田來到工地,工地上卻沒人幹活。
李民強急了,說:“孫工長,工程為啥停啦?”
“在停工待料,其他事兒你們問蔡經理吧。”
李民強生氣地說:“文思叔,你通知蔡經理,一小時後到我辦公室,如果不來後果自負。”
蔡慧鐸夾着小皮包急忙來到李民強的辦公室,一副無賴的樣子坐在沙發里。
李民強嚴肅地問:“蔡經理,你為啥私自停工啊?”
蔡慧鐸說:“李書記,你就通融通融吧,再給我們撥點兒錢,一切問題都解決了,我也是被逼無奈,就差上吊了。”
李民強態度嚴肅地說:“蔡經理,該給的錢我們都給了,現在是我們向你要進度,我就問你一句話,明天到底能不能開工?”
蔡慧鐸把手一攤說:“開不了。我知道我不對,可我也沒辦法啊。”
董大田說:“蔡經理,你要開不了工,責任可就大了。”
“我知道我有責任,可責任也不能當材料使呀!”
李民強站起來說:“蔡經理,我現在不想跟你費吐沫,我給你的最後期限是明天中午十二點,如果到中午還開不了工的話,那咱們就法庭上說話,你現在可以走了。”
“李書記,你最好冷靜一下,法庭上說話也說不出材料來呀。”
王文思見李民強態度很強硬,再磨嘰也不會有好的結果,便對蔡慧鐸說:“你趕緊走吧。”
董大田站起來說:“走走走,趕緊走。”
蔡慧鐸失望地夾着小皮包走了。
李民強說:“大田叔,你在家裏張羅着,我去縣城找律師。”
“好。”
董大田和王文思走開了。
吃過晚飯,張桂蘭出去串門了,王文思一個人坐在炕沿上,心裏像攪拌機的一塊石子,翻上倒下的。用牙籤剔着牙琢磨開了:工地停了工,蔡慧鐸躲出去了,如果明天材料運不來,蔡慧鐸再不露面開不了工,追查起責任來會不會拔出蘿蔔帶出泥?後悔不該給蔡慧鐸出主意。又想到那張卡,他到銀行查過,裏面整整十萬,如果真的到了法庭上就是受賄,還不判幾年?人有了心病貓叫也心驚,他渾身出了一身冷汗。他從兜里掏出了手機。
王文思發顫的手撥通了電話,開口就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得趕緊回來呀!”對方發出了質問,他渾身一哆嗦,細一看號碼撥錯了,說了一句“對不起”趕緊把電話掛了又重新撥,再撥他小心了,一個字一字的看着撥,電話通了,直到對方發出問聲他才開始說話,“是蔡經理嗎?你趕緊回來吧,要出大事兒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蔡慧鐸夾着小皮包緊跑慢跑來到王文思的家。氣喘吁吁地問:“文思哥,你找我啥事兒?”
王文思瞪着眼說:“還能有啥事兒,李民強要告你啦!都急死我了。”
蔡慧鐸一驚,瞪大眼睛問:“李民強真的要告我?”
“這還有假,律師都請了。”
“這咋辦?”蔡慧鐸也害怕了。
王文思背着手在屋裏急的轉圈兒,說:“你再不開工,那可就真的法庭上見了。”
“李民強這小子還真不是好對付的。”
“我早就跟你說過,他不好對付。你趕緊開工吧。”
“再挺挺不行嗎?”
“蔡經理,要挺你自己挺吧,對啦……”從兜里拿出銀行卡,“這個給你,上面的數我沒動,到了法庭上與我沒關係。”
蔡慧鐸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拿着銀行卡沉思片刻,嘿嘿一笑說:“你看你,吃豬肉就不要怕油嘴。怕啥呀?我明天開工不就得了。”把銀行卡又塞給了王文思。
王文思笑了,說:“這就對了。”把銀行卡裝到兜里說,“再喝點兒不?”
蔡慧鐸沒好氣地說:“還喝啥呀,我得趕緊崔材料去,下次再喝吧,我走了。”
“那我不送你啦!”
王文思臉上現出了笑意。
第二天,李民強、董大田和王文思來到工地,已經開工了。
蔡慧鐸跑過來說:“李書記你看,我不到十點鐘就開工了,保證把進度搶回來。”
李民強說:“蔡經理,你不是說你就差上吊了嗎,這哪來的錢啊?”
“李書記,我這是昨天晚上連磕頭帶作揖借的。”
李民強說:“蔡經理,我話都給你說明白了,如果工程質量出現問題,我還得委屈你。”
蔡慧鐸嘻皮笑臉地說:“李書記,你就放心,我可不願意跟你上法庭。”
董大田把手一揮說:“別啰嗦了,快忙你的去吧。”
蔡慧鐸離開后,董大田說:“看樣子施工進度按原計劃提前了,兩天後就可以封頂了。”
王文思說:“再有十天半月整個廠房就可以竣工了。”
董大田說:“民強,是不是通知陳老闆該進設備了?”
“我已經告訴他了,設備正在路上,這幾天就要進場了。”
王文思說:“我得趕緊告訴蔡經理,讓他抓緊清理地面,迎接設備進場。”
李民強說:“我們的建築施工任務即將完成,下一步主要就是陳老闆的工作了,晚上咱們開個會,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工作。”
可就在這時,一件使李民強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