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圓 夢(五)收買勇士
五、收買勇士
李民強和董大田、蕭玉林、王文思、李建新來到廢磚窯再次查看情況。部分村民們利用廢磚窯改修的養豬圈一個挨着一個,一頭頭大肥豬在圈裏面躺着的,卧着的,站着的,有的靠着牆邊蹭痒痒,還真不少。一隻老母豬剛生下一窩小豬不久,大概有十幾頭,只有貓那麼大。小豬長着小眼睛大耳朵,肥嘟嘟的很招人喜歡,看到來人,瞪着眼睛瞅着他們。王文思說:“這個豬圈是蕭殿卿家的。”
李民強說:“養的豬還真不少啊!”
“我數了一下,一共十一個豬圈。”李建新說。
“怕這些養豬戶不會痛快的答應遷走。”蕭玉林說。
“可往哪兒遷哩?”董大田有些為難地說。
蕭玉林說:“當初大田叔有再把磚窯整修一下燒磚的想法,制止他們在這養豬,穆慶林卻支持,說這是發展養殖業。為這事在村裡還發生了不少矛盾。”
王文思微笑着說:“穆慶林到底為啥支持?傻子都明白。”
“是啥原因?”李民強不解的問。
“你看看在這兒養豬的都是哪些人就會明白。”
李建新說:“在這兒養豬的一共十一戶,有八戶姓穆,都是穆慶林家族的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王文思說:“這些人有老書記這個後台才敢哄搶,別人誰敢呀!”
董大田說:“當別人發現也來占時,已經被他們分割完了,為這事差點動手打起來。”
蕭玉林說:“蕭自貴死皮賴臉耍無賴才佔了個邊。”
李民強沉思着說:“看來讓他們遷走會有難度。”
李建新滿不在乎地說:“有難度也得遷,這磚窯本來就是村裏的,並沒有承包給哪一個人!”
王文思說:“我同意建新的意見,誰要不同意遷就給他來硬的。”
董大田說:“話不能這麼說,他們畢竟在這兒養豬好幾年了。”沉思了一下又說,“要不這樣,讓他們先趕到自個家裏養着,然後讓他們在村邊的果樹園裏建新豬圈。”
李民強說:“先讓李會計寫個通知貼出去,看看有啥反應再說。”
張蘭翠急匆匆地來到蕭殿卿開的小賣部。
正在盤貨的蕭殿卿見張翠蘭到來笑臉相迎:“你來啦,你缺點兒啥自己拿吧。”
張蘭翠着急地說:“我不是為這事兒來的,你看到了吧?村裡貼出告示啦,要磚窯的豬圈儘快遷走。這可咋辦?我那兩頭豬還不到出欄的時候,你家的老母豬也是才下了豬崽啊!”
蕭殿卿把張蘭翠拉到內屋說:“你急啥?車到山前必有路,人還能讓尿憋死?告示我看過了,咱就是不遷,他們能咋樣?他們總不能把豬都給打死吧?要是打死了更好,叫他們加倍賠償,還要告他們破壞養殖業,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話是這麼說,可那地不是咱們承包的,是咱私自占的,我怕……。”
蕭殿卿把眼一瞪說:“怕啥?私自占的咋的啦?那又不是耕地,那地方連草都不長,這麼多年荒廢着誰管啦?咱村裡地方有的是,不會到別的地方建廠子,為啥非讓我們遷!”
“那告示上寫的挺硬氣的。”
“他們硬氣,我們也不是面捏的!”
張蘭翠喪氣地說:“慶林一下台,大伙兒也不以前那麼硬氣了。”
蕭殿卿沉思了一下說:“遷也可以,得讓他們加倍給損失費。否則,就是蒼蠅圍着雞蛋轉,沒門!”
“就憑咱倆就能頂住?”
“不是有十一戶人家嘛!我就不信過雁都想拔毛的‘往裏抓’和見錢眼開的‘老財迷’就那麼甘心把豬圈讓出去。”
“你是說讓他們和咱一塊兒頂?”
“嗯。”
“可現在‘往裏抓’已經被李民強捏咕蔫兒巴了。”
“少了他這個蔥花兒就不炒菜啦?還有其他人嘛,只要把大夥都動員起來一塊兒頂,他李民強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頂個屁!”
“對,人多力量大。人心齊泰山移,我跟他們說去。”
“你也跟老書記說說這事去,讓他出出主意。”
張蘭翠搖着頭說:“現在慶林叔不當家了,又是個病身子,誰還聽他的。”
“老虎雖死雄風在啊!”
“甭指望他了,這棵樹靠不上了。哎,殿卿,咱們村頂數你有文化有謀略,又有在市裡當官的親戚撐腰,你領着大伙兒跟他們死頂,看他們能咋的!”
“看你說的,我那行啊!衝鋒陷陣的還得是靠張飛。”
“你是說,你只當幕後諸葛亮?”
蕭殿卿嘿嘿一笑說:“我出馬得看是啥時候。”
“你真是個白了尾巴尖的狐狸,老奸巨猾。”
“咋開着門沒人啊?”蕭殿卿聽到外面有動靜,趕忙從裏屋出來,笑嘻嘻地說:“你來啦,想買點兒啥?”
“咳,我那外孫子來了,要喝蘋果汁。”
蕭殿卿從貨架上拿了一瓶蘋果汁遞給王二嬸:“四塊五。”
“給你錢。”王二嬸付了錢拿着蘋果汁走了。
蕭殿卿又回到內屋,對坐在櫈子上發獃的張蘭翠嬉笑着說:“這兒人來人往的說話不方便,晚上我到你家去再仔細合計,想個萬全之策。”
張蘭翠笑眯眯地說:“你是不是饞了?”
“我是怕你寂寞,嘿嘿。”
張蘭翠在蕭殿卿身上擰了一把:“你這吃不飽的饞貓。”扭着屁股走了。
第二天,蕭自貴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飯,張蘭翠扭着屁股來了,說:“你們吃飯哪。”
“啊,你吃了沒有?”王桂蓮問。
“剛吃過。”張蘭翠說著自個拿過一個小板櫈坐下說,“自貴,和你商量個事兒。”
蕭自貴端着飯碗說:“你來忽悠啥呀?”
張蘭翠不高興地說:“看你說的,咋是忽悠啥啊。不是貼出告示了嘛,李民強要扒豬圈了。”
“扒誰家豬圈啊?”王桂蓮問。
張蘭翠說:“還能是誰家的,扒大夥的豬圈唄。聽說磚窯那些豬圈都得搬走,給工廠騰地方。”
“這跟我們家有啥關係?”蕭自貴問。
張蘭翠說:“看你說的,咋沒關係哩?沒有你們家的豬圈啊?”
“和你們比那也叫豬圈?”蕭自貴搖了搖頭說。
張蘭翠不高興地說:“不叫豬圈叫啥?雞窩啊!看你這話說的。”接着又笑着說,“皮袍不能沒有領子,人群不能沒有領袖,大夥說了,咱沙崗村頂數你們家鐵柱勇敢,想讓他帶領大傢伙開展一場抵抗運動,那鐵柱要一旦出了頭,那就是榜樣,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你們要是應了,鐵柱就是大夥的領袖。”
蕭自貴笑着疑惑地問:“這些詞難道是你想出來的?”
“我那有這麼深的文化。”
“是殿卿教你的吧?”
張蘭翠嘿嘿一笑說:“你可真精。”
蕭自貴放下飯碗,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說:“蕭殿卿有在市裡當官的親戚後台硬,又頂數他家豬圈大,他咋不出頭?”
“殿卿說了,就是因為他和市裡當官的是親戚,這事兒才不好出頭,只能在幕後。”
蕭自貴把頭一歪:“哼!叫鐵柱出頭,除非騾子下崽兒!”
“看你這話說的,再說了,那磚窯也有你們家的豬圈啊!”
蕭自貴拿出煙袋裝着煙末說:“就那倆豬崽,我明天就殺了吃肉。”
張蘭翠趕緊說:“你甭不高興,不是讓鐵柱白乾,大伙兒說了,要湊錢給鐵柱一筆勞務費。殿卿說這叫重金培養勇士。”
“拿倆糖塊兒哄小孩啊,這勇士不當!”
“自貴,難怪大夥都叫你‘老財迷’。哪是倆糖塊兒呀!這筆重金是兩千,這些錢要買糖塊兒都能買一卡車。”
“真是兩千?”蕭鐵柱瞪大眼問。
“那還有假,這樣的好事兒你們還不幹哪?”
蕭鐵柱把飯碗一放說:“爹,這事兒咱干!”
蕭自貴把眼一瞪說:“你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被豬拱了?不怕人家把你當猴兒耍?說得好聽,到時候沒人給你錢。”
張蘭翠說:“自貴,你可聽清了,現在是商品社會,我現在就先交二百塊錢定金。”說著從兜里掏出兩百塊錢往桌子上一拍說,“看清了,這是兩百塊,這事兒我向你保證,絕不會蒙你。”
“爹,兩百呀!”蕭鐵柱說。
蕭自貴抽了一口煙說:“要這樣,你先回去,讓我再想想。”
“你可仔細想想,到哪兒找這樣的好失去。”張蘭翠說著走了。
蕭自貴在大街上碰到背着手走來的王文思。
蕭自貴說:“文思,我正想找你哩。”
“有啥事兒?”
“我有件事兒,想請你幫我拿個主意。”
“啥事兒,說吧。”
“不是要磚窯的豬圈遷走嘛。”
“是啊!都得挪走,咋的?”
蕭自貴試探着問:“磚窯養豬戶給鐵柱兩千塊錢,要他當領袖開展抵抗搬遷運動,你看這事兒違法不違法啊?”見王文思低頭不語,又說,“這事兒我尋思着,這是寵了媳婦得罪娘的事兒,我左右為難。你見多識廣,你給我拿個主意。”
王文思啥也沒說,背着手,低着頭走開了。
“這是啥意思啊?”蕭自貴望着離去的王文思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