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災情情況
“我可不是江湖騙子，看緣分收銀子，緣分到了自然要收點銀子。”蘇洲白聽出雲昭在調侃他，笑着反駁了一句。
他在雲行簡口中聽到的雲昭，乖順堅強，懂事得讓人心疼。
可方才在城門，明明見軍中將領都對她躬身行禮，甚至滿身的戾氣幾乎化為實質。
“嗯，蘇師兄不是江湖騙子。”
雲昭看他雖然不怎麼靠譜，但還挺有趣的，多一個人照顧兄長也不錯。
“蘇師兄，我阿兄的傷該換藥了，能不能幫我拿些葯過來？”
聞言，蘇洲白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你這傷口怎麼又裂開了，身體本就不好，既答應了老師不入仕，又屢次出手幫那個二皇子做什麼。”
“太子近些年在朝中正是如日中天，你幫蕭霖，那不就是和人家作對么。”
“大夫都說，你不能思慮過重，留在老師身邊，或者和師兄我去遊山玩水，哪個不比你回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強。”
說到最後，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雲行簡也不惱，安靜地聽他說完，才遞了一杯茶過去：
“蘇師兄說了這麼多，喝口水吧。”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啊？”蘇洲白將茶水喝了個乾淨，才又放了桌上，舔了舔唇，似有些回味。
“這茶不錯。”
“我卧房的柜子上還有一些，昭昭你去找找給蘇師兄拿來。”雲行簡說道。
“好。”
雲昭立馬起身進了卧房去找。
蘇洲白摺扇一展，坐到了雲昭的位置上，又給自己填了一杯茶。
“你不要岔開話題，這茶我要，回答我也要聽。”
雲行簡垂眸捏着茶杯，說：
“我是雲家人，我不能逃一輩子，京城那種地方，我若不回去誰能真心護着昭昭呢，我父親不會，祖母不會，一大家子的血脈至親，昭昭就只有我這個兄長。”
蘇洲白認識他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
“那......那你好好當你的雲家公子，和蕭霖扯什麼，你把治水之策給他我不反對，可他拿着這治水之策替你邀功，不就是擺明了告訴別人，你和他是一夥的了。”
“太子一派會如何想？他們會覺得是因為你，二皇子才得了這份差使，太子才沒得到。”
他這小師弟什麼好，就是總喜歡把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裏。
雲行簡攏了攏外袍，溫潤的眸子裏含着坦然的笑意，說：
“師兄都知道太子勢力如日中天，子瀾的艱難也可想而知，我與子瀾自幼相識，見他過得艱難便幫上一幫。”
“我只是幫他自保，又不是幫他奪位。”
蘇洲白就知道，自己說了也白說。
雲行簡的心性連他老師都說，世間難尋第二個，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幫二皇子的後果。
“為這個，為那個，你怎麼就不能為為自己呢？”
雲行簡被他幽怨的語氣逗笑了，剛想開口就咳了起來，一陣細密的咳聲結束，單薄的身型便靠在了軟榻上。
“行簡，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蕭霖幾乎是跑進來的。
他剛剛一靠近就聽見雲行簡的咳嗽聲，此時見他更是虛弱的厲害，彷彿只剩下一口氣撐着。
“該換藥了，我把葯都拿過來了。”
蘇洲白看見這個二皇子就頭疼，直接站起來，說道：
“聽說朝中派了欽點的探花郎來送藥材了，我去給師弟挑些好的拿來。”
雲昭剛將茶拿出來，就只見到了蘇洲白的背影。
“阿兄，蘇師兄怎麼走了？”
對上蕭霖的目光，她心中一驚，這灰頭土臉連鬍子都沒刮的人，真的是當朝的二皇子？
看來二皇子對賑災事事親力親為，並不是虛言。
“臣女拜見二皇子。”
“起吧，都說了你叫我二哥就是。”
蕭霖黑了一個度的臉上，驚訝過後便帶着和善的笑意：“你來了，行簡的心情也能好些。”
他熟練地替雲行簡換着葯，雲昭站在一旁有點插不上說。
“二皇……二哥，要不我來吧。”
蕭霖搖了搖頭，笑道：“行簡因為我才受傷的，我這是在報恩。”
“報恩要以身相許的。”雲昭道。
聞言，雲行簡笑彎了眼，在她的腦袋上輕敲了一下：“誰教你的，還以身相許，昭昭該不會是有心儀的人了吧。”
有吧......
可惜沒看清臉。
“兄長先好好休息，等我有喜歡的人了，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雲昭一邊說著，一邊將床旁的窗子關好。
蕭霖也道：“安心休息，阿昭妹妹有我呢，不會有事情，我先派人給她安排房間。”
目送二人離開，雲行簡才疲憊地闔上眸子，調養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受個傷就又如此弱。
雲昭在府衙門口正碰到上魏清緒。
魏清緒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微微蹙着眉，上前道：
“昭昭你......”
“別你啊，我啊得了，我和二皇子要去城南那片災情嚴重的區域看看，去不去？”雲昭打斷了他的話。
魏清緒有點後悔，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自己帶着她，還能安全點。
“去，本就是為此事來的。”
幾人也沒有乘馬車，只緩緩地走在街上。
雲昭則被魏清緒強行套上了帷帽。
街道兩側衣衫襤褸的人，無法分清是曾經的乞丐，還是城中災民。
越向城南走去，災民的數量就越來越多，走到最後已經有成片的災民人挨着人的，蜷縮在未倒塌的廊檐下。
有年過半百的老人，有抱着懷裏嬰兒奄奄一息的婦人，也有全家都被餓死只活下他一個的年輕人。
他們眼中已經沒有了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活下去的渴望，只有麻木，無能為力的麻木。
“為什麼不放糧......”
魏清緒捏着他用銀絲綉着精緻花紋的袖口，有些無地自容，甚至不願面對這些。
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他會如此問，跟在蕭霖身後的地區官員知道他是皇帝派來，只得好言好語地解釋道：
“陛下送來的賑災糧早就用完了，實在是......災民太多。”
眼前一幕幕的慘象，讓魏清緒只覺得呼吸都是痛的，這就是他以為的國泰民安，海清河晏。
他解下腰間的荷包，拿出裏面隨身攜帶的碎銀。
見這一舉動，周圍的災民眼睛泛着光，像是餓了許久的到狼見到了肉一般。
雲昭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阻止道：
“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