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請承恩公赴死
雲昭便回了雲府,連綿不斷的小雨又下了數日。
不出她的預料,這幾日裏太子驕奢淫逸,不顧百姓死活大肆翻修長孫家祖地的事情,被捅到了皇帝面前。
偏偏蕭霖親赴重災區,甚至親自照顧災民的消息傳遍兗州,人人皆贊二皇子賢德。
這自然也傳到了皇帝耳朵里。
二者比較,高低立見,乾元帝震怒。
雖沒有當眾呵斥太子,卻下了口諭讓太子近日不必上朝,在府中為百姓祈福。
雲沁成婚那日雨終於停了。
“今天大小姐成親,小姐還是先吃點東西吧,不然今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上呢。”
素冉端着剛熬好的粥和新做的點心,放在了雲昭的面前。
“將蘭回來了么?”雲昭嘗一口粥。
這幾日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是忙壞了將蘭和將離,說好了要送她的好姐姐一份大禮,自然不能食言。
素冉回道:“還沒有,昨日便不見她的身影,需要派人去找嗎?”
雲昭搖了搖頭。
“將蘭有分寸。”
她又伸手拿過一塊糕點,慢條斯理地咀嚼了起來。
吃飽了才能有力氣。
糕點做得精緻小巧,一小盤也沒有幾個,待她都吃乾淨了,派到前廳盯着情況的素雪才回來。
“小姐,前院賓客來得都差不多。”
看着自家小姐衣裙未換,髮髻也沒挽,還不緊不慢的樣子,素雪忍不住勸道:
“一會小姐還要隨着送親隊伍去誠郡王府呢,要不,奴婢先替小姐更衣?”
“好。”
燕赤女子大婚,花轎未到前會有不少親眷賓客在女子家中賀喜,但宴席都是擺在男子家中。
雲昭作為新娘子的親姐妹,自然要前往。
一直等到誠郡王的花轎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她才出了院子,向前廳走去。
雲玥一襲華服,笑盈盈地招待着相熟的閨中密友。
見雲昭的瞬間就冷了臉,陰陽怪氣道:
“二姐倒是金貴,長姐成婚竟這麼晚才出來。”
雲昭神色微冷,說:“我是金貴,畢竟我身為嫡女,你還能指望我給大姐行禮問安不成?”
“你.....”礙於周圍有着許多賓客,雲玥生生壓下心中不悅,沉聲道:“你以為勾搭個東廠的侍衛,就沒人敢把你怎麼樣了?他不過是殷歲晏的一條狗。”
雲昭諷笑,說:“別一口一個狗的,你怕是連狗都不如,畢竟狗還不亂咬人呢。”
“哦,我差點忘了,吳姨娘是妾室不能出來招待賓客,親生女兒出嫁卻不能親自送送,真是可悲。”
“來日二哥成婚,新嫂嫂也是要給我母親上炷香的,而不是給吳氏奉茶,怪不得三妹妹今日心情不好,到處亂咬人。”
雲玥氣的向她逼近一步,幾乎貼了上來:
“那又如何,死人不作數,短命鬼。”
雲昭陡然拽住她的衣領,一用力便將她推倒在地。
俯身湊近。
“死人不作數?我母親便是死了也是唯一的承恩公夫人,還有,就算是殷歲晏的狗,也比你金貴。”
不等雲玥開口,她便提高聲道:
“三妹怎麼這麼不小心,裙子都髒了,趕快換一件去吧,不然要誤了大姐姐的吉時了。”
“雲昭你給我等着。”
雲玥咬牙切齒的被丫鬟扶着去換衣裙。
見雲昭身邊無人,雲茹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忐忑地問安:
“二姐姐好。”
雲昭前幾日生病,她去看望了幾次都被婉拒了,她知道二姐姐大概是不願見她了。
“對不起二姐姐,那天我......”
“今日大姐成親,三妹還是去看看大姐是否準備妥當了吧。”雲昭打斷了她的話。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在雲家讓她上心的人不多,雲茹倒是算一個,只是她現在無法再毫無嫌隙地對她了。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她也沒有三頭六臂,不能護每個人周全。
雲茹卻愣住,二姐姐連道歉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卑微的性格讓她瞬間慌了起來,眼角泛起微微的淚水,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努力地控制住不停顫抖的身體。
“二姐姐……對不起。”
雲昭淡漠的神情,看得她的心劇烈地跳動着,泛起一陣恐懼。
見她愣神發獃,雲昭還是無奈地笑了笑:
“我沒有怪你,也不會原諒你。”
雲茹突然有點後悔了。
如果那日她沒有哄騙二姐姐喝了那東西,而是如是相告,會不會就不是這種結果了。
但想到自家在吳氏手底下討生活的姨娘,她又不能不那麼做。
二姐姐前幾日剛受了家法,如果沒有兄長在,便是與二姐姐交好,二姐姐也是護不住自家和姨娘的。
“讓開讓開。”
“都讓開。”
雲府外傳來一陣喧鬧。
正在春風得意地招待賓客的雲鴻,以為是誠郡王府接親的人到了,忙看了過去。
見十餘名侍衛守住了所有出口,他的一顆心瞬間懸了起來。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承恩公府。”
“自然是來賀喜的。”
殷歲晏黑色錦袍上隱隱浮動着赤色暗紋,跨進了雲府。
身後的侍衛甲胄泛着寒光,腰間長劍露着殺氣,紀律嚴明,周身的殺意幾乎可以化為實質,似乎可以摧毀一切的敵人。
府內原本井井有條的丫鬟小廝,和前來賀喜的人一時間亂作一團,眼中儘是驚詫和恐懼。
“聽說承恩公長女今日大婚,本督主特來祝賀。”
說是賀喜,除了殷歲晏身後裝備齊全的侍衛,卻不見半點賀禮。
雲鴻盯着殷歲晏,深吸了一口:
“今日小女大喜,殷大人這是何意?”
殷歲晏轉身,閑適地坐在主位上,黑色華服掀起一陣肅殺。
“承恩公就不必和咱家裝傻了,什麼殷大人,您是陛下的臣,咱家不過是陛下的奴才,和陛下豢養的小貓小狗並無不同。”
周圍的賓客看到這一幕,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這承恩公向來八面玲瓏,什麼時候竟然得罪了東廠,還是得罪了東廠的這位活閻王。
雲鴻沉聲道:“殷大人若是來參加小女婚宴的,我自然歡迎,若不是那殷大人就請自便。”
聞言,殷歲晏眯着眼去,長袖隨着他抬手的動作掀起一陣風。
他起身接過金一遞來的長劍,直指雲鴻。
“婚宴咱家就不參加了,只是來送賀禮的而已。”
“本督主親自送承恩公赴死,這份賀禮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