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替你殺了他們
雲昭的眼淚不斷地湧出來。
她看到自己再次站在一眾將士的屍體中，無數的箭雨直插在她得到身上，可身體的疼痛卻抵不上心裏的半分。
那人再次將她抱了起來，她努力地睜眼想看清那人的模樣，模糊的面容逐漸清晰......
她睜開滿是淚水的眼睛，目光絕望又脆弱，那是連外人看了都會心碎的神情。
她看見一張迷人至極的臉蛋，她忍不住伸手輕捏了一下，手感真好，“為什麼來救我？”
“醒了。”殷歲晏看出她還不清醒。
她在想什麼？
為什麼看起來那麼難過？
“......”雲昭睫毛抖了抖，混沌的眸子瞬間清醒了些，立刻將手縮了回去，“殷歲晏......你......我不是故意的。”
她用手撐着地想要坐起來，牽扯到後背的傷口讓她有些發抖。
"我又不是紙糊的，捏下又不會壞。“
殷歲晏下意識地放輕了聲音，伸手撫摸她的額頭，只覺得指尖都被燙了一下。
“你發燒了。”
雲昭還沒從夢境的情緒中走出來，目光有些空洞無神。
“沒事，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人難過的。”她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幾乎是在喃喃自語。
殷歲晏微愣過後便單膝跪在地上，將她摟入懷中，知道她心中的悲痛，畢竟親人本來是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可卻傷她最深。
“我幫你殺了他們好不好？”他的聲音像誘人的毒藥。
夜深人靜的祠堂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然而懷裏的人並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只是乖巧的靠在他身上。
殷歲晏心中突然升起一陣不安。
“雲昭。”
“雲昭你醒醒。”
見雲昭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忙將人抱了起來，懷裏的人燒得滾燙，背後的傷口還滲着血水。
“別睡，你要是睡了我就把你丟到太子府去。”
聽見他帶着些許關心的威脅，懷裏的人發出輕細的呢喃：“殷歲晏......”
雲昭已經聽不清他後面都說了什麼，再也堅持不住地睡了過去。
殷歲晏回到東廠，馬上讓人找來御醫和醫女。
馮御醫年過半百卻和他交情不錯，來的路上想了一萬種大半夜找自己來的原因，卻沒想到一進屋子瞧見個女娃娃。
“督主，您這下手太狠了些，一個小女娃傷得這麼重，是犯了什麼罪啊。”
“宮裏人最忌諱知道的多，馮御醫在宮裏待了半輩子，不知道么。”殷歲晏語氣沒有一絲的不悅。
當年在宮裏時，馮御醫曾偷偷贈過葯給還是小太監的殷歲晏，也就是這份舉手之勞，讓他兒子如今官拜四品，女兒嫁給了冀州節度使。
“這小女娃底子不錯，要是尋常的小女娃怕是要了命了。”馮御醫收回把脈的手。
“背後的傷口大概會留疤了，先讓醫女為她清洗傷口吧，我這就開藥，一副葯下去明日便醒了。”
殷歲晏點了點頭，退出了內室讓醫女留下給她清洗傷口，金一帶着馮御醫去抓藥。
羌疾將四品以上的官員都登門拜訪了一遍后，回來遠遠就見金一帶着馮御醫，心裏咯噔的一下，主子受傷了？
也不管什麼儀態不儀態，撇下手下的人就向殷歲晏的房間跑去。
殷歲晏疑惑地看着他：“跑什麼，被狗攆了？”
羌疾愣了一下，暗自打量一番，主子好像沒事：“卑職看見馮御醫了，還以為......”
“督主已經處理好了。”突然出現的醫女打斷了他的話
看着醫女手裏端着的一盆血水，羌疾腦子裏有點亂，這是有人在生孩子？
“是誰受傷了？”
殷歲晏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撥開珠簾走了進去，跟在後面的羌疾看見床上的人時，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主子這下手也太快了......
醫女已經為雲昭換好了衣服，原本貼身佩戴的長命鎖此時正垂在外面。
略顯粗糙的銀質長命鎖，與周遭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殷歲晏瞳孔微微一縮，剎那間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悸動，但很快就壓了下去，他早就猜到了不是么。
羌疾說：“承恩公也太小氣了，堂堂雲家嫡女帶這麼普通的東西。”
“出去。”殷歲晏說。
“啊？”羌疾立馬收了目光，“是主子，但您還沒進宮請旨呢。”
“啰嗦。”
......
天快放亮，殷歲晏趕在早朝前進了宮。
乾元帝正被伺候着換着朝服，以往都會讓殷歲晏直接進去，這次通傳的人進去了良久都未見出來。
半晌，御前伺候的周公公親自走了出來，行禮道：“陛下說要去上朝了，沒空見督主大人，讓大人......跪候。”
跪候？
“是，奴才遵旨。”
殷歲晏面色如常，一掀衣擺跪在殿前。
周公公低聲道：“殷大人，昨日太子來見過陛下，陛下心情不大好，您莫要惹惱了陛下。”
知道殷歲晏最會揣摩聖心，但周公公還是願意賣他這個好，提醒了一句。
殷歲晏不帶絲毫感情的輕“嗯”了一聲。
身後成排的宮婢太監垂首靜立，不敢向他驚艷絕倫的臉上瞧一眼。
殷歲晏低頭盯着地面繁雜的花紋，若有所思，也不知雲昭醒了沒有，她一向沒良心，明明她利用自己比較多，自己還得主動去救人。
但畢竟救過自己兩次了，要是幫她報個仇也是應該的......吧。
殷歲晏糾結的內心，比地上的花紋更繁雜。
乾元帝下朝時。
日頭正緩緩爬到頂端，殷歲晏斜長的身影投射在石壁上，額上滲出一點汗，跪地筆直紋絲未動。
“怎麼還跪在這？”乾元帝轉頭對旁邊的宮婢呵斥道：“一群狗奴才，不知道扶你們的九千歲進去休息。”
此言一出，殿前的宮婢太監都斂眉垂目，恨不得割了耳朵埋進土裏。
九千歲這名頭他們都只是私下叫叫，被乾元帝這麼一叫，他們只覺得督主大人怕是要遭殃了。
“謝陛下賞賜。”殷歲晏微微抬眸，“奴才很喜歡九千歲這個名字，有了這名字，東廠以後辦事更是事半功倍。”
聞言，乾元帝低低地笑了一聲，說：“還不進來，想跪到什麼時候？”
“自然是要跪到陛下滿意。”
見乾元帝向殿內走去，殷歲晏動了動發麻的膝蓋，試圖站起來。
“督主大人，您沒事吧。”守在正殿外的小太監上前道。
見他臉色不太好，小太監想扶住他，但想起殷歲晏一向愛乾淨不喜旁人觸碰，伸出手的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