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監能娶妻么?
蒙面人話未說完,刀光閃過,鮮血橫飛,已是人頭落地。
殷歲晏?
東廠廠督?
她下意識的向石后縮了縮,上一世除了殷歲晏九千歲的名號,她對這個人似乎就沒什麼了解了。
數吸之間,一場惡戰已結束。
“何人?”
話音未落,馬車前為首男子手中的細刀,已經向雲昭藏身的巨石擲了過去。
刀上注了內力,與巨石相擊,巨石瞬間四分五裂。
憑藉多年在戰場搏殺的經驗,她一個閃身躲開飛濺的碎石,卻又被衝上來的甲衛壓在地上。
膝蓋接觸地面的瞬間發出“砰的”的一聲,估計已經見血了,濕噠噠的裙擺更是沾滿了泥漬。
“我是承恩公雲家的人,你們最好放開我。”
她沒指望這些人會放開自己,只是擺明身份,告訴這些人自己和蒙面人並非一夥的。
為首男子雖收了架在她脖子上的細刀,卻並未讓人放開她,而是看向緩緩行至面前的馬車,拱手道:
“督主,抓了幾個活口。”
馬車裏的人輕嗯了一聲,伸手撥開帘子,掛在手中的佛珠呈血珀般的半透明狀,潤澤奇絕,襯得那手極好看,白皙修長,似美玉雕刻而成。
“都殺了吧。”
平淡的語氣像是在說天上的月亮真美。
“是。”為首得到甲衛恭敬的應了一聲。
馬車上的人緩步而出,紫紅色錦袍上是暗線勾勒出的花簇,蔓過的窄長的腰際,與殷紅的鮮血交相呼應。
雲昭微微抬頭,不禁呼吸一窒。
她只聽過這位心狠手辣的事迹,卻沒想到竟是這般的好模樣。
分神間,只聽被生擒的蒙面人一聲慘叫,屍首分離。噴涌而出的鮮血濺在雲昭的衣裙上,斷開的頭顱滾到她的腳邊。
殷歲晏斂着眸子,也饒有興趣的打量了她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她眉骨淺淡的疤痕上。
“弄髒了姑娘的衣裙,真是抱歉。”他嘴角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卻並無半點歉意。
“羌疾還不快給這位姑娘道歉。”
羌疾收了刀,拱手道:“抱歉雲姑娘。”
這主僕倆是一點誠意沒有。
好在壓着雲昭的兩人此刻鬆了手,她才艱難的爬了起來。
上一世自己掉進湖中不知被誰救了,直接就被送回了雲家,這次是自己遊了上了岸,卻既無車馬,也不知白日的歹人是否真的離開。
雲昭屈膝一禮,還算標準。
“臣女雲家雲昭,拜見督主。白日歸家路上遇了歹人,不知督主可否能順路載臣女一程。”
羌疾清理屍體的動作一頓,心裏暗暗為她點了一炷香,這姑娘膽子真大,竟敢往督主身邊湊,不愧是雲家人。
“雲姑娘開口,咱家自然不忍心拒絕,不過馬車太小,只能委屈姑娘車后隨行了。”
那馬車華麗寬敞,就是再坐三五人也並無問題,殷歲晏擺明是故意折騰她。
但死過一次的人,怎會計較這點小事。
雲昭微垂着眸子,將情緒掩了個乾淨,既然閻王不收她這條命,那她便不會讓葉家再走上那條絕路。
蕭家做不好天下之主,那便換個人來做。
“督主大恩,雲昭日後定結草銜環以報。”
聞言,殷歲晏上馬車的腳步一頓,轉頭道:“如此大恩,姑娘該說以身相許才對。”
被凍得臉色青白的雲昭,目光下意識掃過他的下半身。
太監......
也能娶妻?
感受到她的目光,殷歲晏精緻眉眼間頓生寒意,周身的氣場強大攝人。
雲昭深吸一口氣,正想開口找補一下,殷歲晏卻轉身進了馬車。
“我們督主脾氣好,為人和善,雲姑娘不必怕,請吧。”羌疾留下了幾個人清理屍體,示意雲昭趕快跟上。
脾氣好?
和善?
雲昭看了看地上還未凝固的血跡,和那滾落人頭至死未閉上的眼睛,連忙提着裙擺跟了上去。
一行人並未走官道,而是順着林中小路前行。
馬車速度並不快,但坑窪的小路甚是難行,雲昭衣裙未乾,被碎石劃破膝蓋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
她踉蹌的加快腳步,盡量不讓自己被落下的太遠。
不知過來多久,馬車從才緩緩亭下,羌疾出聲提醒。
“督主,已經到了。”
殷歲晏微闔雙眸,把玩着手中佛珠,蕭疏軒舉,湛然若神。
雲昭打量着眼前破敗的廟宇。
跟在眾人身後一起走了進去,斑駁褪色殘缺不全的佛像下,一人正蜷縮在塵封土積的角落。
如此大的陣仗那人也絲毫未動,若不是昏睡過去了,便是已經死了。
羌疾先一步走上前,探了探那人鼻息。
“督主,人已經死了。”
月光透過窗子落在殷歲晏身上,俊美的臉龐被光影遮住,看不清喜怒。
監察司一眾甲衛斂眉垂目,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偌大的廟宇內,一時間鴉雀無聲。
“搜。”殷歲晏沉默一瞬,冷聲道:“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是。”
羌疾將角落的屍體翻了過來,上下其手摸了個遍,卻沒有任何收穫。
但看見屍體面容的那一刻,雲昭倒吸一口冷氣,她見過此人。
她在前往崇福寺的路上便遇到了此人,那人奄奄一息昏死在路邊,她便遣小廝將人送去就近的醫館。
小廝送人離開后,丫鬟在不遠處拾到了一本小冊子,她不知是何人之物,便一路帶去了崇福寺。
京中常去上香的夫人小姐們,都有獨立的院落廂房,那本小冊子此時還安穩的躺在廂房中。
她有種預感,殷歲晏所尋之物就是那本冊子。
一陣冷風吹過,她吸了吸鼻子,見甲衛在廟中翻得認真,便低聲道:
“督主,臣女先去外面坐會。”
聞言,殷歲晏方才想起還有個累贅跟在後面。
見她髒兮兮的站在門口,連聲音都有些發顫。膝前的裙擺上滿是血跡和泥污,也不知是她的血跡,還是沾染上去的。
殷歲晏轉頭,佛珠掛在細白的手腕上,隨手指向堆在角落的乾草。
“坐過去。”
雲昭一愣。
但立馬就坐了過去,她現在需要恢復體力。
失神間,一件暗色披風嘩啦一下,就被罩在了她的身上。
“別死了,本督主還要為你收屍。”
披風尚帶餘溫,雲昭突然就紅了眼,想起含冤而死的葉家人,和南疆那些被屠殺的將士,心底抑制不住的難過了起來。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