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桃木釘
自湖心亭回來，雲行簡便病的更嚴重了。
與三五日就將病養好的雲昭不同，雲行簡一病，必是要纏綿病榻月余。
“小姐今日不去看大公子了么？”
雲昭寫完最後一個字，收了筆：
“今日便不去了，一會我要去崇福寺還願，你也準備一下。”
“那奴婢讓蔣山去備馬車。”素雪微微屈膝，便退出了房間。
雲昭見紙上的墨跡乾的差不多了，才將抄好的佛經收了起來。
不過……
去還願是假，去偶遇簫常令是真。
崇福寺香火鼎盛，上一任住持圓寂，眾弟子按照其生前吩咐將其火化后，驚現舍利。
皇帝直接把崇福寺封為國寺，如今那舍利還被供奉在大雄寶殿之上。
而蕭曄將側妃的遺體帶走後，直接送去了崇福寺，找了二十餘個得道高僧日夜誦經。
“小姐你快看，連濟無大師都被請來為側妃超度了，太子殿下可真是重情重義。”
素雪扶着雲昭向廟內走去，還不忘好奇的打量着廟內盛大的超度儀式。
重情重義？
是怕午夜夢回被冤魂鎖了命才對。
雲昭微微勾起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不是超度。”
“啊？”素雪滿眼疑惑。
被雲昭不輕不重的在腦袋上彈了一下，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小姐......”
“超度怎麼會用桃木釘封棺。”
素雪和素冉對視了一眼，民間傳聞這桃木是辟邪之物，人死後若桃木封棺便會被永遠困在裏面，不得輪迴。
太子要真讓人用了桃木釘，那超度是假，讓她永不超生才是真。
“說不定......只是尋常木釘呢，小姐這木釘看着也都差不多。”
“桃木顏色發紅髮灰，且多節疤。”
做成木釘的木材確實不好分辨，況且雲昭離殿中的棺槨還有一小段距離，但在上好的金絲楠木所制的棺材上，這桃木就太過突兀了。
來往眾人被貴重的金絲楠木迷了眼，自然沒人注意一個小小封棺的木釘。
“小姐。”素冉怕這等辛密之事會惹來禍患，忙岔開了話題，“小姐今日不是來還願的嗎，奴婢幫您幫這佛經交給小沙彌吧。”
“不用，這是抄給蕭側妃的。”
那棺槨附近都是蕭曄的人，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但蕭常令顯然被蕭曄劃分到了閑雜人等里。
“臣女拜見蕭世子。”
見雲昭走了上去，素冉神色一慌，以往自家姑娘可不會像三小姐一般，見到出色的世家公子，就想給人留下個好印象。
“起吧。”蕭常令毫不掩飾語氣中的不耐煩，卻也沒說出什麼重話，“你有何事？”
“這是臣女為側妃抄寫的往生經，還請蕭世子代為收下。”
雲昭將佛經雙手奉上，佛經下面正是太子一直想要的罪證。
她了解蕭常令的性格，是最正義不過的了，若蕭常令得到罪證一定會查明真相，魏家自然能脫罪。
除了太子之外得幾位成年皇子也不是吃素了，碰到能拉踩太子得機會，他們可不會放過。
到時候蕭曄分身乏術，也就沒心思找蕭常令得麻煩了。
所以思來想去，她覺得將此物交給蕭常令還算妥當。
蕭常令目光落在她手中佛經的字跡上，神情瞬間冷冽晦暗：“你寫的？”
“是，還有......”
話音未落，蕭常令突然出手攥住了她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拉到懷裏，湊到她耳邊低語，看起來曖昧至極。
“雲家為了養你們這些東西出來，還真是費盡心思。”
“放手。”雲昭對上他冷漠的眸子，並沒有出手。
“裝什麼清高。”蕭常令嘴角上揚，眉宇間卻是難以掩蓋的怒氣。
“我說過別讓我再看見你利用她，你以為這些小伎倆就能讓我對你刮目相看。”
說罷，蕭常令將人重重推了出去。
“蕭世子怎麼如此不知憐香惜玉。”自身後傳來清朗的聲音中帶着戲虐和玩味。
雲昭還沒來的急解釋，微微回頭就見緩步而來的蕭曄，對上他帶着笑意的眸子，下意識的退到了蕭常令的身側。
防禦的姿態再明顯不過。
“雲姑娘很怕孤？前些日子孤還和你兄長對弈了一局，不過你兄長棋高一招，孤甘拜下風。”
“殿下言重了。”雲昭垂着眸子，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佛經抄的真好。”
蕭曄伸出的手尚未觸碰到佛經，雲昭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殿下謬讚。”
他輕嘆了口氣，語氣略帶遺憾：“聽說你兄長病了，看來以後孤要少一個能下棋的對手了。”
蕭常令：“是病又不是死了，太子堂兄在這可惜什麼。”
雲昭微笑着，一副並未聽懂他話中意思的模樣，道：
“托殿下的福，阿兄已經大好，臣女相信日後能陪殿下下棋的對手，一定還會有更多。”
“蕭瑾，你看你這個小紅顏，真是伶牙俐齒。”
他沒把眼前得到小丫頭放在心上，甚至不知他想要的東西，就在眼前。
蕭常令漆黑的眸子中，氤氳着冰冷的寒意，已看不出半分當初鮮衣怒馬得模樣。
“太子喜歡說一聲就是，說不定承恩公明日將人送到了你府上。”
“嗯，正商量着呢。”蕭曄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了些，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前日父皇賞了孤一套玉石棋盤，剛好雲姑娘隨孤去府上對弈一局，孤會派人通知雲家的。”
“臣女不善棋藝，恐擾了殿下興緻。”
雲昭決絕的乾脆。
上一世要不是蕭曄放出風聲，說要納雲家女兒為側妃，雲家后宅那幾位也不會卯足了勁的陷害自己。
畢竟雲家沒了嫡女，才能輪到庶女。
陽光灑在蕭曄明黃色的錦袍上格外耀眼，哪怕眼中含着笑意，依舊帶着上位者的威嚴。
“孤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蕭常令剛想開口，就見十餘名身着黑紅色錦袍的甲衛急行而來，為首的正是殷歲晏的左膀右臂。
羌疾。
“卑職拜見太子殿下，蕭世子。”
蕭曄向來看不上東廠里的閹人，更看不上羌疾這種不是閹人，卻給閹人做狗的。
“東廠這是查案都查到崇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