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無言的雨
9月18日
閑暇的午後,如果陽光明媚的照射在大街上,我相信我從窗檯看過去會是一番美景。
克萊鎮,哦,克萊鎮。
一座座幾乎沒有翻新的危房,我在一棟老舊的木頭公寓裏待了一個月。恰巧剛好滿一個月。一個月會發生什麼呢?比如垃圾袋剛好用完了,所以需要我利用閑暇的午後時間去買一卷垃圾袋。
於是,我等來了一場雨。瞧,如果我中途跑回超市去買一把雨傘的話我已經回家了。
但是我沒有,畢竟一開始雨很小,我認為自己可以找雨變大之前回家。
所以,瞧,我在這裏,街角的一家老書店的門口。這家書店已經很久沒有開門了,或者說我來這裏的時候它就已經關門。
如果你真的要買書,為什麼不去離這裏有兩條街遠的圖書飲品店呢?那裏有喝的、有書看,甚至有人,當然你可以買到任何一本你在裏面找到的中意的圖書。
甚至連一些學習資料也有,所以那裏不缺乏年輕人。
總之,我在這家老書店裏挺好的,就是回不去。
“哈哈,年輕人,你在這裏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看書嗎?”
“這不就是書店嗎?得了,不開玩笑,我知道你在躲雨。要搭順風車嗎?年輕人?”
“我很樂意,非常感謝您。”
“不必客氣,他人有需要就力所能及的去幫忙,這可是克萊鎮的第一守則。”
“不錯的守則——你好,我叫做季沐和,來這座小鎮剛滿一個月。”
“我是亞當斯·澤。”
亞當斯·澤,喋喋不休的中年老男人,熱心腸,我對他的感覺不錯。一個好人。
他已經結婚了,有一個女兒,當然他的女兒已經訂婚搬走了,所以別妄想有什麼艷遇了——季沐和說的就是你。瞧,你好歹是有女朋友的。
“你瞧,我像幹什麼的人?”
“計程車司機?”
“哦吼,那麼真希望我能靠這個掙到一分錢。好啦,我是社區中心的保安——值夜班的,現在在去那邊的路上,已經下午六點了不是嗎?”
我居然在那裏等了整整三個多小時?見鬼!
“季沐和,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我想想,這個時間看到你,是從公司回家的路上嗎?你是白領族?”
“你真的以為還有真正是朝九晚五的工作,不是,我是作家,不過稿費不是那麼的可觀。不過,至少生活還過得去。”
“哦!作家,難怪會出現在書店。”
“一個絕妙的巧合,不是嗎?”
“是啊,是啊,你因為什麼才當作家?”
“哦,那是因為,呃……我的父母去世的很早,在生活中,我沒什麼可以傾訴的對象,所以一個人的時候我常常胡思亂想。然後有一天,我突然認為,自己應該把腦袋裏的——屬於我的世界,記錄下來。”
“一個不錯的原因,不像我,你瞧,我不過是因為這份工作很輕鬆,我的妻子是服裝設計師,嗯……就是踩縫紉機的,你瞧,我對她的事業也不是很了解。然後我,如果沒有工作得被鄰居們瞧不起,所以我幹了夜間保安。”
“哦,不同尋常。你也辛苦啊!”
“嗯,每個人都有,如同悲劇一般的人生不是嗎?不過,只要自己接受的了就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嗎?”
“是。”
我簡單的答覆,然後,我到了我的公寓,臨走前,我問了一個問題,我對這個問題尤其好奇——
“您喝酒嗎?”
“以前喝,現在戒了。”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我不過就是在車裏聞到了酒精的味道……
或者說,車裏有着很重的……呃,空氣清新劑。駕駛座的套子和其他座位也不一樣。
我猜測可能是曾經喝酒撒在了套子上,所以換了。而空氣清新劑是為了掩蓋就臭味的。最重要的還是,他不抽煙,一個家庭地位不高的男性,一般總會抽煙喝酒,他不抽煙,大概率就是喝酒了。
所以說,我猜他表面雖然這麼說,但是背地裏背着他老婆偷喝酒。當然我不會隨便干涉他人的家事,這不是我的作風不是嗎?
如果有人問我,或者剛好是亞當斯·澤的妻子問我說——亞當斯有沒有喝酒,我的回答都是:我不知道。
因為按照設定上來說,我確實不知道,我又沒有看到他喝酒,我可沒有不識趣的會去攪亂他人湊巧平衡的——名為“家庭”的天秤。
面對面前這起大雨,坐在房間裏書桌后的我,真的為那些還未回家的人感到惋惜。看着這些雨滴說不準,我還真能夠寫出驚世駭俗的作品——開玩笑的,我知道我寫不出來。
你瞧瞧我,在這裏待了一個月,這麼長的時間,我做了什麼。我花了至少三分之二的時間將生活穩定下來,我不會祈禱機會像天上的雨點落下來——因為我在屋裏,我只能幹看着。
我,沉默着,看着眼前的雨落在外面,街道上,窗戶上,玻璃上。
視線越過無數,天色暗了下來,或許早就已經暗下來了,這不重要,我可以透過窗戶,欣賞到這幅寂靜的美景。
喧囂,我已經與其隔絕。
我品味一番,然後發現了自己忘記了些什麼,但是寂靜的沉默。然後雨聲代替了全部的語言,不再喧囂。嘈雜的是不會說話的雨。
沒什麼,我不是在抒發感情,只是,我的房門被敲響,如果沒有下雨,如果雨會說話……
那麼……
我就不會敷着冰袋躺在床上。
“嘿!我絕對沒有忘記你!”
“騙人,你如果真的有考慮到我,記得你和我說的那些話,那麼你就應該帶我一起來這裏。”
“哦!你不明白,我不是故意不帶你來這裏,但是柒瀾……你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然後,等我回來就好。”
我是說,如果不是這場嘈雜的大雨,我就不會被門后的這位小傢伙往臉上打一拳了。
“季沐和先生,騙子!”
“我記得還有人叫我變態來着,哦,算了,你如何稱呼我都無所謂。”
我坐了起來,坐到桌邊。
“你要趕我走嗎?”
“不,我不會這麼做,外面在下大雨。對了,紹默還好嗎?”
“哦,我希望你別回去了,紹默姐氣炸了,如果讓她找到你……”
“我得躺在滿是冰水的浴缸里嗎?”
“或許更糟!”
我沖她笑了笑。我不過就是,嘗試去抓住一些機會,因為,在安靜的環境下待久了——我絕不是懷念,而是我有預感,風暴要來了。
一場風暴要跟着我,跟着這篇故事,襲擊這個寧靜的城鎮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