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誘餌竟是我自己
“半妖？”
“即已超脫尋常植物的靈力，但又還沒能幻化成妖，便為半妖。再過個幾十、上百年，若是命好，就能順利成妖。”
“原來如此。”
“夫君，你似乎對花植很有興緻？等制服狼妖后，我再讓阿憐同你詳細講講？”
“好。”時桑應道，“狼珩山植被稀疏，花植種類少，若想在此方面得分，我還須得好生學習。”
呃……原來不是興趣，而是為了考試。
這就是學神的自我修養嗎？
蘇津鼓掌：“夫君，你居然到現在也沒忘考試之事，厲害。”
時桑：……
待阿憐去而復返，時桑用過晚膳，仨人坐定，共商捕狼大計。
蘇津斟了杯茶，閑適道：“阿憐，你再把你所知的關於狼妖的事同我們說說。”
阿憐：“據前幾日的經驗來看，狼群只在山間出沒，不來鎮上。”
林間昏暗，益於藏匿，這些狼妖不過幾隻成群，有幾分自知之明，不會貿然行動。
若不是山間有山民居住，又有山路穿行，蘇津真想提議就把那一畝三分地送給狼妖安營紮寨算了。“他們入了魔，不去魔族，還跑回來作甚？”
“他們想把這山佔為己有。”阿憐赧然，“定是見我這裏最好欺負。唉，若不是在我的山頭，山民們就不會遭遇這些事了。”
最是見不得阿憐這副低眉順眼的表情，一如個頂委屈的受氣包，蘇津連忙哄道：“這是狼妖的錯，又不是你的錯。山君也不是萬能的。”
她轉而催促時桑：“夫君，你有什麼好法子，速速說來。”
“既然狼妖一直在山間流竄，為保山民們安全，不如先將住在山間的山民移到山下鎮上來？”時桑提議。
阿憐娓娓道來：“自前幾日狼妖出現后，我每日都有疏散山民們下山。原本還剩一戶牛伯伯，牛伯伯在山東邊住了幾百年，比我來當山君的年限還要長，他堅持不搬。我便去陪他，以免狼妖來傷害他，沒想到，狼妖對我一點都不懼怕，見我在，想要連我一起收拾，我與他們打了一架，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就佯裝與大司寇約好了，對着天上喊了幾聲，‘劈這裏！’他們有被驚到，幸好保住了牛伯伯的命，我將牛伯伯治癒后，送他到山下繼續養着了。現下，山間當是沒有山民了。”
“你還挺機智的嘛。”蘇津誇道。
阿憐羞澀地低下了頭。
“山上沒有山民……”摸着下巴，蘇津笑得意味深長，“那我們可以給他們送一個。”
她望向時桑，問道：“你說呢？夫君。”
時桑瞬間領會她的意思，見阿憐還是懵懂，他向阿憐解釋：“按照我們此前所言，我們布下天羅地網，為狼妖投去誘餌，誘他們上鉤。”
阿憐眨巴眨巴眼，“蘇津山君的夫君，那麼，這個誘餌是誰呢？”
時桑抬眼，發現阿憐和蘇津都在看着他，他一怔。
這個誘餌……原來是他么？
他倒是不怕。畢竟，他連在成親當日被亦正亦邪的神仙騎豬擄走的事都經歷過了。狼妖？又算得了什麼？
時桑應下：“若二位覺得我可以，我願意充當這個誘餌。”
蘇津說過，只要身處元空大陸，就沒有妖怪能夠傷害得了凡人。凡人受地靈守護。
他相信蘇津所說，也信蘇津能護他周全。
蘇津：“夫君，手伸出來。”
時桑不懂她要作甚，還是照做，向著蘇津攤開了手。
他的手寬窄，五指細長白皙，瞧起來就是個讀書人的手。
蘇津一手把着他的四指，另一隻手豎起食指，在他掌心畫了個圈，又在其中畫上一豎，隨後這圖案發起青光，緊接着就消失不見。
畫完，拍了拍手，她道：“喏，你的護身符。”
時桑：“嗯。”
阿憐仔細瞅着二人。呃，真不像是夫妻。
“狼妖嗅覺異常靈敏，我若是與你一道，他們定會察覺異樣，從而變得警覺。夫君，你還得自己先行前往山中。待狼妖出現，你便記得喚‘娘子’，我就會來。下午，我們去將捕妖網鋪上，等到狼妖聚齊，我就來將他們一網打盡。”蘇津自信滿滿地安排道。
捕妖網和蘇津，這個“天羅地網”似乎略顯單薄。
時桑還是不放心，問阿憐：“狼妖有幾隻？”
阿憐：“七隻。”
時桑看向蘇津：“七隻狼妖，你當真能應付得來？”
蘇津撇撇嘴，“應付不來也得應付。”
時桑：“《山君守則》附註第八條說道，若山君有任何無法獨自處理的事務，都可尋求闌洛仙官的幫助。”
聽完，蘇津和阿憐不由得對視一眼。
阿憐抿了抿唇，滿面為難地向時桑闡明：“蘇津山君的夫君，你有所不知，仙官相助，是百山榜上榜山君才有的特權。”
時桑皺眉：“此為何意？”
蘇津扯起嘴角：“末位淘汰。既是墊底，便就要等着被淘汰。上仙們要的，是能與魔族對抗的山君與妖，不是偏安一隅的弱者。”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彷彿在闡述一件尋常事情。
可這些話落進時桑的耳里，卻叫他那樣寒心。
何為仙？
當以守護天下蒼生為己任。
罔顧弱小，怎麼能夠成為仙界的行事準則？
“蘇津。”時桑還想說什麼，又不知能說什麼。
蘇津輕笑：“夫君，我知曉你對這制度定有不滿，也曉得你心中自有正義。我相信，將來，你能改變這一切。眼下，你就放一百個心，你娘子我……”她一挑眉，“真的很能打。”
時桑愣住。
他分明什麼都沒說出口，蘇津卻好像讀透了他的心。
她所說的相信，一如無根的浮萍，沒什麼依據。可她的語氣，她的神態卻是那樣堅定。
蘇津似乎總是這般堅定地站在他身後，支持他。
垂眼，時桑淡淡應道：“知曉了。”
也許，他該相信蘇津很厲害，說到底，是能捱過八十八道天雷的上神。可他忍不住憂心。
午後時分，他們上了趟山。正值熱氣最盛的時候，山間一派清明，日光透過葉片間隙漏下來，如一地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