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厚顏無恥之人
時桑咬牙切齒：“你、是、山、君，為何不加以教化？”
“我……很忙啊！”蘇津隨口應着，一轉眼，對上時桑那幾乎能噴薄怒火的雙眼，她不敢再多狡辯。
她明白，時桑一向克己復禮，最是厭惡這等有傷風化之行徑。
臉上堆砌起笑意，蘇津哄着問道：“夫君，你可是想讓它們都穿上衣裳啊？”
時桑雙拳捏緊：“嗯！”
“好辦，好辦，馬上……馬上我就讓它們都穿上！”
說罷，蘇津高呼：“織娘！”
織娘看來，蘇津只肖一個眼神，織娘便默契領會，轉頭就回身去千織鋪取布料。
蘇津再對那群娃娃喚道：“小人蔘們，快過來！山君給你發衣裳！”
“我不要穿衣裳，穿衣裳縛得難受！”領頭的娃娃嚷道。
與其我被你們的山君夫瞪得難受，不如你們被衣裳縛得難受。
蘇津叉腰：“大參，你到我面前來說！”
大參也停下來，學着蘇津的樣子叉着腰，肉嘟嘟的肚子挺起，胳膊和腿都如一節節的蓮藕，“我才不去！”
“我們都不去！”其餘的參娃娃異口同聲。
兩方對峙，隔了大片空地。
眼珠一轉，蘇津騙道：“哎呀，我這有好吃的，你們過來，我不給你們穿衣裳了，你們過來拿吃的罷！”
“胡說！你就是要讓我們穿衣裳，山君你慣會騙人！”二參喊道。
嘰嘰咕咕混在參娃娃中附和：“嘰嘰”、“咕咕”！
“嗐，你倆小糰子胳膊肘往外拐啊！”蘇津啐了一口，又隔空喊話：“嚴格來說，你們都是人蔘精，不是人，我這不叫騙人！”
時桑：“……”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山君就曉得欺負我們！”
“對！”
“壞人山君！”
“惡山君！”
……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吵得耳朵痛。
看來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蘇津直接垂手畫了個圈，對着小人蔘們使出法術。
小人蔘們見狀要跑，可惜，**似的小短腿根本跑不過那一個個青光圈。
不出須臾，他們就被縛住雙手，吊在半空中。他們兩條腿用力蹬着，奮力掙扎，但對上蘇津，無異於蚍蜉撼樹。
嘰嘰咕咕見風使舵，連忙滾回時桑腳邊，藏到靴后，縮着身子瑟瑟發抖。
“哼。”蘇津冷哼。
斜眼睨着他們，她擼起袖子，打算上前好好收拾他們。
時桑卻是輕咳一聲，道：“先為那些人蔘精穿衣裳吧。”
說是如此，實則不過是為了阻撓蘇津教訓嘰嘰咕咕。
再也忍不住，蘇津脫口而出：“夫君，你可知曉，慈母多敗兒！”
時桑：“……”
“山君！”織娘去而復還，手中抱着布匹、量尺、針線等，準備齊全。
輕挑下巴，蘇津交代：“給他們每人都做身衣裳！”
織娘應道：“好！”
“壞山君！”
“我不要穿衣裳！”
“我就不！”
……
蘇津再抬手，一一封上了他們的嘴。
“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
……
織娘閃回在幾個人參精之間，六手並用，飛針走線，動作迅猛。
彈指一揮的功夫，她就為他們各自製好了衣裳，並為他們好好地穿上身。
蘇津再拂手，人蔘精們手上、嘴上的禁制都消了。
一落地，他們就掙扎着要脫衣裳，卻赫然發現衣裳宛如銅牆鐵壁，根本脫不掉。
一看就是蘇津搞的鬼。
打也打不過，於是，一個個紛紛躺在地上打滾，哭着鬧着。
最煩撒潑的孩童了，蘇津重重嘆了口氣，手捏緊，咬着后槽牙。
真想給他們一人一拳！
若是長凝在，只怕早就動手了。
蘇津悵惘，唉，我還是太溫柔了。
當她暗自垂憐之際，時桑已然向著幾個人參娃娃走了過去。兩個小糰子一步不離地跟着他。
“衣裳穿着難受？”他問話時，嗓音輕柔，似清泉叮咚。
人蔘娃娃擠出幾滴淚，愣愣地望着時桑。
大參嗓音稚嫩清脆，卻是中氣十足：“難受死了！穿衣裳最難受了！”
蘇津站在不遠處冷冷拋來一句：“難受死了？死了嗎？”
時桑與大參同步回頭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蘇津翻了個白眼，坐回案台後，抱臂靜觀時桑。
哼，讓我為人蔘穿衣裳的是你，現下穿好了，瞪我的還是你。我倒要瞧瞧你怎麼說服他們。
時桑蹲在大參旁，親和道：“你們居于山間，山間可是多蚊蟲？”
大參水汪汪的大眼瞪着他，不答。
六參吸着鼻子，連連點頭。
時桑再言：“穿了衣裳，就如同多了一層防護，可擋蚊蟲。”
“嘰嘰。”
“咕咕”
嘰嘰咕咕滾到時桑前面來，伏在他的鞋面上。
“而且……”
時桑嘗試伸手去撫摸參娃娃，大參卻是張嘴要來咬他的手指，好在嘰嘰咕咕反應迅捷，一下將大參撞到旁邊。
“嘰嘰！”
“咕咕！”
嘰嘰咕咕立在時桑身前，用葉片對着大參，以示保護。
時桑轉而撥了撥嘰嘰咕咕頂上的葉子，接着道：“而且，你們都是大孩子了，整日衣不蔽體地到處亂竄，豈不是叫別的妖怪笑話？大家可都穿了衣裳。”
“大家穿了，我們就得穿嗎？我們是人蔘，他們又不是人蔘。”大參傲嬌地抬起他的多層下巴。
蘇津：這大參頗得我真傳。
時桑無奈，還真是山民隨山君，和她一樣的擅講歪理。
“你們就只這黃白的一身皮。衣裳花式繁多，你們可換不同的衣裳，就如換了不同的皮，豈不美哉？”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妖更甚。一旦被點醒，自當會有所在意。
果不其然，幾個參娃娃面面相覷，努着嘴，似在思考什麼。
“嘰嘰。”“咕咕。”
嘰嘰咕咕一隻手拉着時桑的褲腳，一隻手指了指自己。
時桑問：“你們也想穿衣裳？”
“嘰嘰。”“咕咕。”
嘰嘰咕咕蹦了蹦。
“好，一會就讓三娘也為你們做身衣裳。”時桑再看向參娃娃，故意激道：“嘰嘰咕咕也要穿衣裳了，他們穿了衣裳，可就比你們好看了。”
參娃娃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默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