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救父
吐了就好。
褚煦煦清理了病人口鼻的污垢殘留,放平病人,側着他的臉,防止再嘔吐迴流導致窒息事故。
然後洗凈自己的手,再一一為褚夏擦凈身上的殘污。
做着做着,褚煦煦的眼淚就奪眶而出。
這不是她的眼淚,是原身還留在身體裏的反應。
褚煦煦:……
別呀,這時候又沒人,哭給誰看?
嘖,浪費了。
褚煦煦控制不住原身的反應,“嚶嚶”的聲音,依舊漾在藥味、嘔吐酸味的屋中。
床上乾枯的手突然抬起,撫了撫褚煦君的腦袋:“氳氳,別怕……阿父在。”
褚煦煦抬頭,見病人仍舊沒醒,只是身為父親愛護女兒的本能。
原身的一家都是好人,值得她救。
現在就看那大力姑娘給不給力了。
趁着這段時間,褚煦煦在自己的腦海里復盤《皇帝的嬌嬌心尖寵》一書。
原身父母雙亡之後被叔母一手安排嫁給了男主,書中未來的英主皇帝。
英主倒是不假,只是渣男也是個渣男。
成婚不久,新郎便撇下新娘出門打仗,再回來時身旁跟着一位有權有勢、身懷六甲的大美人,稱這是他在外打仗娶的平妻,要原身寬宏大度,為自己的偉業,和美人相敬如賓。
然後書中就是大量皇帝跟美人卿卿我我、你儂我儂,誤會、解開,配角倒霉,然後重複誤會解開,配角倒霉,但男女主依舊情深深的情節。
原身自然是那個在男主眼中嫉妒、醜陋的惡毒女配,可原本她只是一個失去雙親的可憐孤女。
家中的五個弟弟,三個為男主的皇位獻出了生命。
最後她雖當了皇后,然而成為皇帝眼中釘的原身,不久就成了千萬人唾罵的廢后,在冷宮過完最後的日子。
而她的嫡子,原本的太子,因氣憤母后的不公待遇,和她的兩位侯爺弟弟憤然造反,亦被車裂而亡。
其餘皇子、公主不得皇帝喜歡,無一不落了個凄慘下場。
原身這一生,從父母雙亡、和五個弟弟相依為命,嫁給男主開始,就註定是一場悲劇。
哪怕她是原配,也成了男主和女主真愛之間的“小三”,徒惹笑話。
從頭到尾,嫁人不是她能拒絕的,皇后不是她想當的,廢后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弟弟們慘死她救不了,孩子們結局慘烈,她亦無能為力。
便是那些所謂的惡毒計謀,都是他人借了她的身份,對她的陷害,可男主眼裏從來她都是錯的。
原身從未害過任何人,她只是太聽話、太柔弱,落了在冷宮吐血而亡、孤苦伶仃的結局。
甚至連她自己都認為德不配位,理應如此。
死後只以“貴人”之儀式下葬,皇帝稱其“生前已配享皇后尊榮,其弟其子忤逆犯上,其不得株連已是大赦之恩,豈能再配后位的隆重葬禮?”
只因他不愛她,便連一口好棺材都不給。
男主高呼“朕死後亦只有尹后與朕同葬”,她的死只是男女主又刷了一波恩愛情節的工具。
褚煦煦不小心入坑,又本着打開的書就要看完的強迫症心態,把自己氣得差點升天,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原身這樣的一手好牌,望族唯一嫡女,身份尊貴、容貌無雙、性情得宜。
便是父母雙亡,解決掉叔母,掌握了自主權,想做什麼不行?
五個弟弟都這麼有本事,靠着他們,便是不嫁都能吃香喝辣過一生。
《皇帝的嬌嬌心尖寵》文筆過人、情節流暢,甚至女主都是個好女主,一直相信原身。
男主在認為原身犯錯之前,對她也甚是尊重。
夫妻之間也只剩尊重,未嘗不是一種悲哀。
書中除了男女主的愛情和原身的背景板,還將男主的事業線描寫得極為恢宏大氣、蕩氣迴腸。
西鄴末年,天下紛爭,群雄四起,抉擇之境。
追隨怎樣的雄主,跟選擇怎樣的丈夫一樣重要。
按照褚煦煦自己的心意,她不想選丈夫,但在這古代,女子想單獨立戶,幾乎不太可能,就算有五個弟弟,也不好行事。
幸而書中類我國先秦時代,民風淳樸、嫁娶相對自如。
倒是可以先訂個婚,再守個寡,在這亂世想找個隨便就死的男人還不容易,計劃通。
但哪怕是個名義上的“先夫”也不能隨便,褚煦煦把男配們捋了捋。
找到了,皇帝男主的好兄弟,慘死的衛凌大將軍。
這可是條真漢子,明明不輸男主什麼,自己就是一員最勇猛、最正派的大將,只是認定男主是天下英主,一路扶持,最後守孤城被破,英勇就義、全家為國捐軀。
這一役基本奠定了皇帝的贏面,助他登基。
在讀者褚煦煦看來,他死得不太值得,死在一群小人手裏,而這群小人事後各個都不滿皇帝的分封,蹦躂得老高,弄得皇帝再把他們搞死或者弄進大牢一次。
何必吶,就讓這個大將軍衛凌活着,好好收拾他們。
再挑個備選,她記得有個人丑,但心靈絕美極其溫柔的男德選手叫右追。
又追!是個好名字。
很好,首選猛-男將軍,溫柔醜男備胎,計劃很通。
褚煦煦看了一眼門口,喜妹太慢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下一秒,屋外傳來喜妹老大的喊聲:“家主,家主,他不行了,老先生您快點。”
褚煦煦:……
我可沒教她這麼說。
老先生給褚夏把脈的時間,叔母如預料中那般趕來,捂着鼻口進來:“怎麼就勞動白老先生,氳氳你這孩子,可真不懂事……”
褚煦煦當場開始演:“叔母,都是氳氳不好。今日來遲,竟叫阿父不適,突然就吐了。氳氳實在害怕,還是喜妹她機靈尋了醫師過來,叔母,若是阿父有個好歹,阿母、氳氳和弟弟們可怎麼辦才好。還好,叔母你來了……”
“沒事沒事,大兄必定沒事的,多少次都過來了,氳氳先別哭。我過來前讓人去請照看大兄的劉大夫了,放心吧。”
這叔母可真有意思,大母無事都在配間安排了個老先生表示孝順,反而是阿父阿母纏綿病榻,大夫卻不在家中,尋常還得着急去請。
這一來一回,人不早噎死了。
真是好盤算。
叔母的眼底亦是一沉,難不成大兄的日子就在今日?
不枉她早上親自到褚煦君的院中把她叫過來。
這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