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獵

次日清晨，張千起了個大早，昨日的修鍊令他現在感覺精神百倍，渾身上下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氣，想着自己家裏沒有什麼吃食，同村的人都會去附近的山裏打獵，便想着去試一試，畢竟自己如今已不再痴傻，再像從前那般混吃等死，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收拾一番后，從路邊隨意撿來一根木棍，便朝山裡走去。張千對於打獵是一竅不通，他也沒有什麼大的要求，能靠自己手裏的木棍打來兩三隻野兔，開個葷也是極好的。

村裏的張大娘依舊到點來給張千送飯，可到門口呼喚半天卻沒有人應答，心生疑惑，剛想推開院門一探究竟，卻見隔壁的紫嫣走出門來，說：“張大娘，張千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張大娘趕忙詢問張千去了何處，可紫嫣並沒有注意到，只是依稀聽到張千說要去打獵。張大娘聽罷，頓時慌了神，畢竟紫嫣的父親一周前去打獵，到現在依舊是音訊全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已經是近期村子裏消失不見的第五個人，現在都說山裡來了什麼妖怪，專好吃人。張大娘魂不守舍的回到家，她現已年邁，年輕時還可以進山尋找一番，可是現如今只好獃呆地坐在院子中，希望張千能夠平安歸來。紫嫣見張大娘這般魂不守舍的樣子，這才想到自己外出打獵至今未回的父親，心中不禁為自己的父親還有那傻子張千擔心起來。

再說張千，他一大早出門之後便直朝山裡走去，由於天色尚早，一路上也沒有遇到其他人，自己便一個人提着木棍踏進了這深山老林之中。清晨的山裏，露珠蕩漾在枝頭，早起的鳥兒此時正一展歌喉，迎接初升的太陽。張千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不多時前方便已沒了路，一片雜草叢生。張千揮舞着木棍，試圖創造出一條專屬於自己的羊腸。雖說他現在感覺自己力大無窮，可是不一會兒還是有些疲憊，只好尋到一處稍微平整的土地，暫且休息一番。

東邊，太陽像是收到了鳥兒的呼喚，此時已經探出頭來，張千看着璀璨的陽光，內心平靜，身體裏的氣也不由自主的活躍起來，他察覺到體內的異常，連忙盤起腿，正襟危坐，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開始將氣在經脈中運轉。山中靈氣充足，再加上清晨太陽照耀大地時所帶來的希望，張千此時運轉感覺十分的順暢，不知不覺中已運轉三個周天，皮膚上滲出一層黑色的粘液，腥臭無比。

日上三竿，張千終於從修鍊的暢快中回過神來，衣服早已被黑色的粘液浸透，濕噠噠的貼在身上。他此時感覺身體無比的舒暢，但是渾身的惡臭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正好附近不遠處傳來流水的聲音，於是快步向前，想着洗去這滿身的污垢。張千快步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一條小河旁邊。河水尚淺，堪堪沒過張千的膝蓋，此時他也顧不上羞恥，左右打量一番，見周圍沒人，便脫光衣服跳進小河。

洗乾淨的張千全身赤裸悠閑地躺在岸邊，陽光照射下，身上竟隱隱散發出霞光，張千不知，此時的他正直勾勾地看着不遠處的一隻野兔。沒吃早飯的張千原本就已是飢腸轆轆，再加上剛剛修鍊了一番，更是感覺飢餓無比。眼前的野兔此時正慢悠悠地吃着雜草，張千見時機成熟，也顧不得穿上衣服，猛地躍起，可那野兔雖是一番慢悠悠的樣子，當看到空中躍起的人影，反應神速拔腿便逃。張千重重地摔在地上，撲了個空，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野兔逃跑的方向，連忙起身，追了過去。深山老林中，一隻野兔在前面狂奔，後面跟着一個赤身裸體的少年，

滿眼冒着綠光窮追不捨，不知這幅情景被人看到后，會不會又留下一段荒誕的傳說。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張千終於將那隻野兔抓到了手上，可此時四周卻是靜謐無比，鳥兒的叫聲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只有微風吹過樹梢傳來一陣樹葉間的碰撞。面對這般靜謐景象，張千不禁有些害怕，說到底他還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類，早已經習慣四周無時無刻不充滿了的嘈雜，乍一面對如此靜謐的環境，內心不免有些發毛。他警惕地觀察着四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後退，在森林中不知走了多久，卻並沒有回到原本的河邊，反而看到一處黑黝黝的山洞。

張千看着山洞，洞口極大，感覺可以容納三四個人並排出入，並且裏面時不時地傳來一陣清香，這令張千停下了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畢竟這處山洞一看就知道充滿了危險。清香不斷侵擾着張千的神經，他原本就已飢腸轆轆，此時更是唾液橫生。終於，張千忍受不住誘惑，將手中的野兔在地上摔暈，提着木棍走了進去。

山洞內漆黑無比，腳下更是佈滿雜物，這使得張千走的極不順暢，好幾次差點摔倒。走了數十步，山洞中終於不再是一片漆黑，四周牆壁上佈滿了散發著熒光的植物，藉著熒光張千這才看清四周的情況，地上白花花佈滿白骨，有野獸的大腿，也有人類的頭顱。張千害怕了，他獃獃地站在原地，冷汗淋漓，大氣都不敢喘，可是那股清香此時卻更加的濃郁。不知是被這眼前可怕的景象嚇到，還是受那清香的挑逗，張千此刻面色潮紅，狠狠一咬牙，踏着遍地的白骨繼續前進。

終於，張千走到了山洞最深處，看到盡頭處有一顆形似蘭草卻比蘭草更加粗壯些的植物此時正發出悠悠藍光，陣陣清香從它所開的花中散發。張千按捺不住，口水已經自嘴角流出，他朝四周打量一番，見並沒有什麼人影，好似沒有什麼危險，趕忙飛奔過去，一把將這植物連根拔起，也不做停留，飛一般地逃離現場。

一鼓作氣跑出洞口，砰砰直跳地心臟暴露出他現在的惶恐，他撿起地上的野兔，繼續飛奔。接連跑了一個多小時，張千這才氣喘吁吁的停下，手裏的植物早已被捏的面目全非，他拿到眼前細細打量，清香陣陣，胃裏面的飢餓感又被勾引起來。他此時感覺自己胃裏像是火燒一般難受，雖然這植物根莖處還沾粘着泥土，但也顧不得許多，三兩口便將其吞下。

隨着植物入肚，張千頓時感覺身體開始發燙，全身的血液此時像是沸騰了一般竟將皮膚燒得通紅，絲絲血液順着毛孔流出，他痛苦不堪地倒在了地上，不一會兒，便成了一個血人。張千感覺自己要死了，血液轟隆隆地沖刷着每一處器官，每一處內臟，全身上下傳來劇烈的疼痛，他承受不住在地上滾來滾去，大喊大叫。一番折騰之後，全身的血液依舊不知疲倦地奔騰，張千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嗓子已經喊啞，眼前出現了幻覺，恍惚間看到父母正站在面前朝自己親切的微笑，他已經堅持不住，漸漸閉上雙眼。就在這生死一刻之間，腦海中的沙漏突然飄出幾顆光點落在血液之中，原本沸騰的血液慢慢安靜下來，金色小劍上也浮現出人影，引導着張千體內的氣沿着經脈運轉，氣所過之處，吸收着血液中的能量，竟肉眼可見一般的壯大。

夜色降臨，張千幽幽蘇醒，體內的血液終於停止了沸騰，氣也不再運轉，盤踞在丹田之中，體表又被一層厚厚的污垢覆蓋。他慢慢起身，渾身的污垢令他感覺極不舒適，觀察四周，原本漆黑一片此時在他眼裏竟可依稀看清。觀察片刻后，張千終於認清此時身處何處，自己竟陰差陽錯跑回到清晨打坐修行過的地方。他撿起被自己丟到不遠處的野兔，想着去河邊取回自己的衣服，但是此時卻聽見一陣虎嘯傳來，震耳欲聾，直震得四周的樹木沙沙作響。張千心生恐懼，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遠處一隻掉睛斑斕巨虎正站在一處山洞口朝天怒吼，張千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剛剛去過的山洞嗎？只見那巨虎在四周嗅了嗅，彷彿發現了什麼，直接看向了張千所在的方向，一雙巨目中彷彿要噴出火焰，接着狂奔而來。張千見巨虎朝自己狂奔，也顧不得去河邊找回自己的衣服，掉頭便逃，心想自己今年真是與虎犯沖，前有白虎將軍誤傷自己，現有斑斕巨虎追殺，等回去之後肯定要找個高人算上一卦。此時張千的速度已是極快，可那巨虎速度更是奇快無比，不多時便已來到身後，張開巨大虎爪拍向張千。張千感覺一陣風向自己襲來，條件反射般的側過身子，虎爪拍向一旁的樹木，那大樹竟承受不住攔腰折斷。

張千心裏滿是絕望，想起金色小劍上的人影，嘗試般的將丹田中的氣調到自己的雙腿，一下子速度卻是加快了幾分，竟漸漸與那巨虎拉開差距。

跌跌撞撞地跑出山林，那巨虎卻在山林邊緣停下腳步，朝着張千怒吼連連，像是忌憚一般沒有走出。張千見此情景，依舊不敢掉以輕心，繼續在路上飛奔，不一會兒，已經可以看到村子的輪廓，這才稍微安下心來，降慢了速度。

看着遠處村子的輪廓，再看看身後巨虎已經消失，張千想着自己一天的經歷，心中不免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可低頭見到自己此時正赤身裸體地提着野兔，不禁有些犯難，心想此刻村民應該都已睡下，自己悄悄回家，料到也沒人可以看見這般的自己，當下便壯大膽子，朝村口走去。

誰料到，此時張大娘正帶着紫嫣在村口張望，看見遠處走來一道人影，夜色中看不清此人的容貌，便迎上前去。張千看見朝自己走來的張大娘與紫嫣，心中彷彿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正想掉頭離開，卻見張大娘已認出了自己，正揮舞着雙手示意自己過去，心中無奈，只好硬着頭皮走去。

張大娘看清了來人正是張千，當下激動不已，卻嚴肅地說：“小千子，你好端端地外出打什麼獵？！”

“我這不是想着弄點葷腥，改善一下伙食嘛。”張千見張大娘訓斥自己，也不惱，訕訕地說道。

“弄什麼葷腥！你不知山裡來了妖怪，有多少人一去不回？！”

張千也不反駁，低着頭聽着張大娘的訓斥，一旁的紫嫣見張千這般模樣卻是喜笑顏開，誰讓這傢伙昨日欺負自己來着，活該。

張大娘訓斥了張千一路，見已行至張千家門口，這才駐足，說：“你才剛剛康復，不要亂跑，想吃肉了跟大娘說，大娘家裏還有幾斤肉乾。”不等張千回答，張大娘繼續說：“還有，往後記得穿好衣服，這光天化日下光着屁股，你也不嫌羞。”原本正陪着笑臉的張千，此時笑容卻是慢慢凝固，看見旁邊的紫嫣朝自己做着鬼臉，一張老臉不禁通紅。張千尷尬的送走張大娘后，連忙轉身回家，卻聽到隔壁傳來紫嫣的聲音：“光着屁股，不穿衣服，羞羞羞。”張千此刻尷尬的雙腳扣地，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